夢回埠上

王樹軍

如果不是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溜進來把我喊醒，我還會繼續在淘河岸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感受著那一片溫暖的土壤。我極不情愿地看了看天色，雖然該起床了，可思緒的觸角沒有完全收回，昨夜的夢境依然在枕邊馥郁芬芳。我實在留戀被家鄉溫暖的感覺，于是又微閉了眼睛，重新走進了這個叫埠上的村莊。

走出家鄉的黃土地時，我正血氣方剛。本以為在城里有了歸宿，到現在才明白我的心一直在流浪。很早就想寫一篇思鄉的文章，可每次提起筆來，總不敢把笨拙的文字落在鋪就已久的紙上。昨夜我又回到了她的懷抱，激動得淚濕雙目。淘河的水依舊清清洌洌，本想捧起來滋潤一下喉嚨，不經意間，卻捧來了舊日時光。于是，我趕緊披一身清爽的山風，拾一路綠色，走進了埠上的田園世界。

以前每次從城里回家，我都是踏著淘河岸邊的這條小路。這條小路離我家最近，昨夜也不例外。隨著我一步步的行進，兩邊綠油油的麥苗，經風一吹，涌成了極富韻致的詩行。我的眼前頓時進出一行字：恬靜的田園。我立刻被這撲面而來的親切的氣息溫暖了。是啊!這里的一切是溫暖的。這種溫暖，也只有漂泊在外的人體會得更加深刻。心被溫暖著，目光里就多了急切，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景物都收在眼底。幸好我還冷靜，知道就像沏了一壺上好的茶一樣，是需要一口一口細細品味的。

這是一個乍暖還寒的季節。可行走在家鄉的土地上，溫暖是唯一的溫度，愉悅是唯一的心情。無論田間地頭，還是大街小巷，處處彌漫著濃濃的鄉情。我知道自己不是畫家，否則這里的石，這里的溪，這里的花，這里的草，這里的角角落落，枝枝葉葉，隨意揮灑就能成為一幅名作；我知道自己不是攝影家，否則這里田間交錯的阡陌，這里林蔭鋪就的小道，隨便找個角度就能成就一幅經典。盡管我還能夠排列一些文字，但我也深深地明白，以我笨拙的文筆是無法準確地描述這里的綠色，這里的恬靜，以及我對這里的深深眷戀。現在，我只能用心靈去感受鄉音的親切，鄉情的溫暖。祖祖輩輩流傳下來民風，淳樸得一塵不染。無論你是歸來的游子，還是旅人，不管你走到誰家的門前，他們總會親切地打一聲招呼，然后沏上一壺香茶，坐下來與你一起喝茶聊天。此時此刻，家鄉人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不能不讓我這個久居在城里的人深深感動。我也切實地體會到家鄉才是心靈的歸宿。

昨夜的夢境太短暫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去看看李大叔家的老黃牛，孫二哥家的塑料大棚，就又匆匆回到了城市；家鄉的土地太溫暖了，我僅僅在夢境里觸摸了一下她的胸膛，就沾了一身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