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育鋒
《故鄉》是魯迅先生的小說名篇,也是初中語文教材的傳統篇目。從藝術特點上看,對比手法的運用是這篇小說一個很重要的特點。
一、人物形象的對比
1.閏土一家三代人的對比
三十年前,閏土的父親在生活重壓下,把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怕兒子死去,給他起名為閏土,“在神佛面前許下心愿,用圈子將他套住了”。那時的閏土是一個聰明、能干、熱情、純真的少年。三十年后,閏土在更沉重的生活壓迫下,生活比父親更慘苦了,他已無力給兒子套上明晃晃的銀項圈,香爐、燭臺是他希望的寄托。閏土的兒子水生又長成閏土當年的模樣,所不同的是,“黃瘦些,頸子上沒有銀圈”。這組形象對比揭示了故鄉沒有變,“閏土”們依然在黑暗的制度下掙扎,依然遭受經濟上的剝削、政治上的壓迫、精神上的摧殘,重復著同樣的命運;故鄉是變了,剝削變得更重了,壓迫變得更深了,摧殘變得更烈了,因而勞動人民的命運也一代比一代悲慘了。
2.閏土、“我”、楊二嫂三人的對比
閏土世代做奴隸,“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至于苦在哪里,又為什么這樣苦,卻“又形容不出”。他沒有醒悟,還是“辛苦麻木”地生活著,不但自己事事都按奴隸的“規矩”辦,而且要自己的后代也老老實實地做奴隸。
“我”是一個具有民主進步思想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對閏土苦難的景況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希望改變舊社會,為下一代創造“我們未經生活過的新生活”,也認識到實現希望的艱巨性,為實現希望而“辛苦展轉”地生活著。
楊二嫂是一個既被侮辱、被損害,而又深受私有觀念支配的村鎮小市民。她自私刻薄,對上層階級既憎恨又羨慕,完全為著自己而“辛苦恣睢”地在生活的旋渦中掙扎。
這一組人物形象的對比,以閏土為中心,通過閏土三十年前后形象的巨大變化,深刻的反映了舊中國農村的日趨破產和農民的悲慘生活,以激起讀者對造成這一切社會根源的憤恨。
楊二嫂形象的刻畫,既有力地襯托出閏土所處現實環境的嚴酷,也揭露和控訴了剝削階級的罪惡,猛烈地抨擊了當時腐朽的社會制度和社會風尚,同時也用她的自私、刻薄反襯出閏土的淳樸、善良。
“我”在作品中不僅起著串連其他人物的作用,更重要的是積極闡發了作品的主題思想。作品結尾處“希望是本無所謂有”一句正表現了“我”要改造舊社會、創造新生活的堅定信念。
如果說,閏土和楊二嫂形象的刻畫是為了提示療救痛苦的需要,那么“我”的形象則是被“隔成孤身”的勇士在寂寞的原野中不憚于前驅,勇敢地吶喊和奔馳。我們從中更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在前方閃爍,聽到了“決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鐵屋中”勇士的吶喊。有了這吶喊,就有了“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二、人物關系的對比
現在的“我”和閏土,已經不是一對親密的朋友了,盡管閏土依然對“我”是情真意切,即使家里生計維艱,苦不堪言,還是帶來“自家曬”的一點干青豆,以表心意,盡管“我”對那些“凡不必搬走的東西,盡可以送他,可以聽他自己去揀擇”。但恭恭敬敬的一聲“老爺”,如同一層可悲的厚障壁,隔斷了他們之間的友誼,兒時的純情已蕩然無存。而宏兒與水生的友誼,雖然狀如舊時“我”與閏土的關系,但已不再是一種簡單的重復。“我希望他們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來……”,“我‘希望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這寄寓了作者對新生活的向往,從而拓深了文章的內涵。
三、環境的對比
《故鄉》是一首現實主義的抒情詩,它用兩幅截然不同的畫面染成了濃郁的詩情:一幅是記憶中的故鄉,它美麗,有許多好處,“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有少年時那無間的友情,有閏土心里“無窮無盡的稀奇的事”讓“我”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那是一種優美、柔和、鮮明的色調,是一個令人神往的故鄉;另一幅是眼前的荒村圖,一種沉重、灰暗、窒息的色調——深冬,嚴寒,陰晦的天氣,嗚嗚的冷風,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母親凄涼的神情,“我”悲涼的心情,可悲的厚障壁,“我所記得的故鄉全不如此”,“故鄉的山水漸漸遠離了我,但我卻并不感到怎樣的留戀”。兩幅畫面,兩種鄉情。作者以他高超的環境描寫,用作品中的詩情畫意向讀者低低訴說:故鄉的農民生活日益困苦。同時也表達了對故鄉人的同情、惦念和祝福。
四、情感的對比
對記憶中的故鄉“我”無限向往、懷戀,對現實中的故鄉則失望、悵惘,形成鮮明的對比。“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一句,表達了這種深沉的感情,既渴望早日見到久別的故鄉,又為見到這樣一個“沒有一些活氣”的故鄉而感到失望,從而激發出“應該有新的生活”的強烈愿望,升華了主題。“我”對當時社會的強烈不滿和對新社會的熱切希望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通過這種對比,作者表達了這樣的思想和希望:水生和宏兒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雖然作者對未來的希望還不很明確,但是相信未來總有希望,希望之路是靠人走出來的。
作者單位:河北省陽原縣揣骨疃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