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林兆華執導莎劇之舞臺設計特色

倪巧娥

摘 要:有關莎士比亞文學作品的評論在中國汗牛充櫝,有關莎劇在中國舞臺表演的研究卻遠遠比不上在劇本方面的研究。文章選取的兩個個案導演為同一位:中國當代著名導演林兆華。林兆華先生曾導演過莎士比亞的兩部作品,《哈姆雷特》和《理查三世》。

關鍵詞:戲劇 莎士比亞 哈姆雷特 理查三世

《哈姆雷特》和《理查三世》的舞美設計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簡單”的設計達到“不簡單”的效果。先來看看布景,兩部劇的布景可以用三個詞來概括:“質樸”,“空蕩”,和“靈活”。

一、質樸

林兆華導演的《哈姆雷特》的舞臺把觀眾帶到了一個灰暗的世界——舞臺上散落著深色麻布片,幕布也是同樣質地和色彩的布片。到了2001年的《理查三世》,依舊是空曠的舞臺,灰暗的顏色。這次的背景選用深紅色的磚墻,原始的建筑材料體現出一種自然的古舊感。這樣的布景是簡陋甚至破舊的,與本該華麗宏大的宮廷形象(兩個故事都發生在宮廷之中)形成強烈反差。這里,林兆華使觀眾對業已熟知的宮廷形象產生了強烈的陌生感,是對宮廷和權威的挑戰與反諷,暗示著位居高位,道貌岸然的國王與臣子們其實懷揣著骯臟齷齪的心。在《哈姆雷特》中,這樣的布景還旨在說明,王子哈姆雷特所處的生存環境與常人一樣普通,一樣簡單。

在《理查三世》中,演員表演還被溶入到背景設計中。白色半透明的幕布遮在紅色的磚墻前面,演員站在墻與幕布之間,地燈把演員的影子投射到幕布上面,構成獨特的背景:演員在舞臺上既是參與者,又是背景,同樣,人們在歷史進程中,既是參與者與創造者,又是背景;演員在既是幕前的行動者,又是幕后的指使者與推動者。至此,“質樸”的背景分別在兩部劇中推動了舞臺隱喻的形成?！百|樸”這個詞是筆者從格洛托夫斯基的《邁向質樸戲劇》中借用來的。格氏提到“承認戲劇的非本質的一切東西,給我們不僅揭示出藝術手段的主要力量,而且也揭示出埋藏在藝術形式的特征中深邃的寶藏。”此處“非本質”的東西是指文學,雕塑,繪畫,建筑,照明等除戲劇本身的東西, 同時他認為“演員的個人表演技術是戲劇藝術的核心”。這樣的論述難免有矯枉過正的嫌疑,顯然戲劇是不能完全與其他藝術門類完全劃清界限的,就連格氏自己導演的戲劇也免不了有劇本(文學)和布景(繪畫等)。但此理論提出的意義在于,當戲劇越來越“華麗”和“富?！?導演們把更多精力放在舞臺設計的形象逼真和富麗堂皇之時,他試圖喚醒做戲的人把專注力放回到戲劇本身來。

二、靈活

除了上場,下場的演員,舞臺上的東西并不多,演員們就在這樣的舞臺上行走,變位,演戲中戲,甚至做游戲和跳爵士舞,踢踏舞。正如格洛托夫斯基的同道中人彼得?布魯克在《空的空間》所說的那樣:“我可以選取任何一個空間,稱它為空蕩的舞臺。一個人在別人的注視之下走過這個空間,這就足以構成一幕戲劇了?！币环矫?“空的空間”和“質樸戲劇”一樣,旨在擺脫繁復的背景,另外更重要的是,它給導演的設想與演員的表演提供了“天馬行空”的可能性:景物造型具有多方面的藝術功能,首先是呈現和說明,而第二個功能則是為演員提供一個表演空間。導演的舞臺調度要在這個空間中進行,演員的動作要靠它來支撐?！翱帐帯斌w現了莎士比亞時期的舞臺布景特點,也深刻反映出林兆華自身對舞臺空間的理解:莎士比亞時期的劇場是空蕩的,無論是羅蜜歐與茱莉葉約會時的月光,還是李爾王落難時遭遇的風暴,都用語言代替道具布景,使觀眾置身特定的情境中;林兆華認為“中國戲曲給了我一個精神的自由,戲曲舞臺是一個空的空間,就因為它什么都沒有,所以就有可能什么都有?！彼褪窃谶@樣一個空蕩而又簡陋的舞臺上給觀眾展示了一個全新的哈姆雷特和一個全新的理查王。

三、靈活

這個靈活是有關于換景方面的。靈活容易讓人聯想到“變化”,而在這兩部戲中,林兆華卻是以不變應萬變,以達到靈活換景的目的?！豆防滋亍分袕奈锤鼡Q過背景,無論城堡,廳堂,林野或墓地,都處在同樣的背景環境中:灰色的麻布片。一方面,這樣的布景與林野和墓地的風格保持一致,對城堡與廳堂形成反差,對其原本的意義進行結構,另一方面,把城堡,廳堂,林野或墓地聯系到一起,城堡中有人死去,就像墓地,廳堂中道德荒蕪,猶如林野?！独聿槿馈分械膿Q景依靠的是燈光或白色幕布,軟景在這里取代了一般情況下的硬景。如在第一幕中,第一場是淺棕色,到了第二場瑪格麗特王后出現的時候又變成藍色,增加了戲劇張力,推進了戲劇沖突的發展。第一幕第三場開頭,演員背對觀眾蹲臥于地下,一條條白色的塑料布簾突然落下,演員開始快速地邁大步穿梭其中。這樣的換景方式易于操作,又易于快速改變整個舞臺的氛圍,使觀眾很快置身其中。

參考文獻:

[1]【英】莎士比亞.哈姆雷特.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4年版.

[2]【英】莎士比亞.理查三世.北京:商務印書局.199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