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帕拉契亞小徑被稱為世界上最長最險峻的山徑,它跨越美國14個州、6個國家公園和8個國家級森林,每年至少有上千人試圖走完它,因為人們認為能夠走完全程是對人的體力、意志力的最大考驗,但只有少數人能夠完成。比爾·歐文30多歲的時候因病雙目失明,他憑借堅強的毅力,徒步8個半月,成為首位走過整個阿帕拉契亞小徑的盲人。
四月的一個下午,我和妻子黛布拉把獨木舟從貨車上卸下來,兩條愛犬歡快地圍繞著我們狂吠不止。匹衛和邦妮是我的導盲犬,帶領著我前行。雪漸漸地融化,湖的水位迅速上漲。我的朋友羅蘭和瑪麗·理查森也把獨木舟從卡車上卸下來,跟在我們后面穿過山林小徑準備下水。
我穩穩地把住獨木舟,黛布拉小心翼翼地坐到前座。因為掌舵對力量的要求很大,我便坐在了后面掌舵的位子上。有人會問一個盲人怎么能掌舵獨木舟,躲過急流和暗礁呢?因為有黛布拉在,她總是在指揮我“往左” 或者“使勁往右”,盡管如此,對我來說仍然是個極大的挑戰,因為即使是一些視力正常的人也常常會觸礁。
在以前視力正常的時候,我曾經是個酒鬼、賭徒,身為丈夫和父親的我,從來沒有為我的家庭做過什么。眼盲之后,家人對我的始終如一的關愛讓我感動,我發誓要改變自己的生活,我想這次旅行對我的人生是個挑戰,我要用穿越阿帕拉契亞小徑來證明我的決心。
開始我和黛布拉還閑談了一會,后來水流不斷加速,獨木舟行進速度讓人心驚膽戰,急流的咆哮聲越來越大,我幾乎聽不到黛布拉的聲音。突然,我感覺進入了漩渦,獨木舟不停地旋轉。匹衛肯定是被嚇壞了,它在船上亂跳,當它那肥胖的身體來回移動的時候,獨木舟突然向一側傾斜,接著翻了,我們掉進了水里。
我沖出水面,大聲喊著黛布拉的名字。我使勁抓住獨木舟,此時一個聲音傳來,“親愛的,你在哪里?”黛布拉在喊我。我使勁呼喊,“我在這里!”河水的怒吼卻吞沒了我的回答。我朝黛布拉的方向大聲喊,盡管有很多話我沒有聽到,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想方設法在激流中脫身,“你看到邦妮了嗎?”“沒有!”她喊道。“匹衛呢?”我問。“它沉下去了!”我的兩個小可憐。我想當冰冷的急流撞擊身體的時候,或許即刻的死亡要比體溫不斷下降的折磨更好受些。我已經在水里呆了半個小時,全身被凍得麻木而不斷顫抖。羅蘭和瑪麗應該已經抵達目的地,他們肯定意識到了我們沒有跟在后面,還有多長時間他們才能夠組織起一個救援隊呢?
半小時又過去了,我給黛布拉打氣:“瑪麗他們很快就會來救我們!”她卻哭著說,“我一直想告訴你,他們的船也翻了。”他們也翻船了?那我們應該必死無疑了。“親愛的,我愛你!”我顫顫巍巍地喊道,我想也許這是我最后的告白了,“謝謝你對我的支持,我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你和孩子們對我始終不離不棄,如果我們這次能夠活著回去,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去彌補你們。”“親愛的,我也愛你,我們為你的改變而高興,我和孩子們永遠支持你。”黛布拉哽咽了。
又過了幾個小時,似乎只有震耳欲聾的急流聲,突然,我聽到了岸邊的喊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堅持住,我們這就去救你!你的妻子和愛犬都已經安全了。”“我的朋友瑪麗和羅蘭怎么樣?”我使出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他們很好,在我的房子里。”
在醫院里我和黛布拉緊緊擁抱在一起,淚水模糊了我們的眼睛,我對黛布拉說:“我的新生從這一刻開始。”▲
[美]比爾·歐文 王 鵬 編譯
環球時報2009-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