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代人的自尊心較量

肖　冬

不久前，聽說“冰心兒童文學獎”評委會把本屆唯一的新作大獎頒發給了青年女作家孫雪晴。出于好奇，便把那篇獲獎散文《我和媽媽的粥》找來讀了，果然發現這位文學新人出手不凡，獲此項大獎是在情理之中的。

文章的主題仍然是母愛與母女親情。這是一個老話題，也是一個永恒的話題。但要寫好這一題材，并有自己獨到的思路卻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作者筆下那位有著叛逆心理的女兒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驕傲、敏感、有著既頑強又脆弱的自尊心、常常和爸爸媽媽毫無理由地發火、頂撞；女兒和媽媽成了天生的敵人、頻繁地爭吵等等，這種青春期少女特有的心理狀態，在文章中表現得栩栩如生。問題在于，媽媽也具有和女兒同樣強的自尊，這反映在女兒試圖用那鍋精心熬制的粥來緩解和媽媽的矛盾時，媽媽的反應竟出乎女兒的意料：“她根本不買賬，照樣吃她的飯，從不抬頭看我一眼……似乎是她占了絕對的上風。”顯然，這種雙方自尊心較量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這里，作者用許多具體而生動的細節表現了媽媽和女兒間的不和諧，以及彼此揣摩較勁的心理。但畢竟骨肉情深，雖然兩代人表面上的冷戰、較勁一直持續著，而背地里，母女之間溫情和關懷的暖流卻一直在流淌。冷戰最后的結果是：媽媽就是媽媽，她明白女兒一切的小心思：女兒也沒有后悔那天沒有及時向媽媽道歉，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媽媽。作者把“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和雙方的心理狀態描摹得十分生動而有趣味，這一對母女是在頻繁的“爭吵”中彼此獲得深層次的理解的。正如文章最后說的：“她不需要道歉，因為一切的一切她都明白，因為我是她的女兒。”

作者在情節處理上采用了獨特的視角。文章的重心和亮點皆在于那鍋粥，令人欣賞的是，作者能把母女之間微妙的矛盾關系表述得如此細膩。比如：“我”既想以粥來調和與媽媽的矛盾，又不想讓她知道那是道歉的證據：媽媽見了那鍋粥后的明知故問，以及她低著頭默默地撿拾著粘在身上的米粒……這些描寫都凸顯了這對母女鮮明的個性，以及兩人外表情感的冷與內在情感的熱，讀來十分有趣而感人。據說寫作本文時，作者還是中央戲劇學院戲文系的學生，也許是這一背景，使這篇作品的字里行間充滿了強烈的戲劇沖突感。文中“有戲”，正是本文的特色，同時也顯示了作者良好的文學素養和創作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