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想辦法減少加班

本報駐日本特約記者 湯 瑾 本報特約記者 陳 言

日本人的工作時間是發達國家中最長的。根據日本厚生勞動省的統計，日本人全年勞動時間為2000小時，比英法等國多出300多小時。在日本，很少有行業不加班。IT業時間最長，政府公務員、大學教師工作到晚上八九點也是家常便飯。企業方面在每年財務決算的時候，經常是燈火持續到黎明。由此引發的“過勞死”（累死）事件在日本時有發生，政府對于這一問題也是一籌莫展。

選“加班”不選“約會”

據統計，90%的日本正式職員超時勞動，包含無償加班，平均每月超時勞動35個小時。有1/3大型企業員工的工作時間平均每天在13個小時以上。日本社會經濟生產性本部和日本經濟青年協議會曾做過調查，要求新職員在“加班”和“約會”中做出選擇，結果有78.5%的人選擇加班，可見加班在日本人心目中得到超乎尋常的認同感。

下班后繼續工作，并不是日本公司的硬性規定，拉長工作時間的原因何在？有分析認為，日本企業的終身雇用制、論資排輩、集體意識等仍很大程度影響著上班族，加班被認為是勤奮盡忠的表現，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文化。有一次，《環球時報》記者在日本一家汽車零部件廠采訪時發現，下午5時交接班以后，上白班的工人并沒有立即離去。工作服還是穿在身上，同一班上的幾個小伙子很自然地拿來礦泉水、一些小吃，圍坐在一起，討論白天工作時遇到的問題、需要改進的地方，日本企業稱之為“改善會”。星星點點的改善建議大都是這時提出來的。其實這也是一種加班，但并不算在加班費中，就是為了追求干得更好，或者使同一個班上的人能更加精誠團結。

不過，現在日本年輕人的加班觀念已經有了一些改變。“剛到晚上7時，辦公室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過去日本人絕對不會這樣對待工作的。新一代年輕人已經把勤勞忘得干干凈凈了。”在東京一個辦公大廈里，一家財團法人的專務理事對《環球時報》記者說。在一間辦公室里，只有一些歲數較大的職員坐在座位上匆忙工作著。

主動、被動加班都存在

在日本，不少人主動加班還因為他們做事特別認真負責，常常要把細節做到盡善盡美才罷休。《環球時報》記者有一次搬家找房子，中介公司帶著記者看了數家均不滿意，約好改日再看。結果第二天中介就發郵件重新推薦了十幾家，還附上平面圖和照片，該業務員特意注明“今天的房子是了解了您昨天的品位要求后我全部重新去現場確認拍照后才向您推薦的。”雖然后來因為其他原因沒有成交，但這種顧客至上的敬業精神給記者留下深刻印象。高質量的產品和精細化的服務背后付出的是時間的代價。

當然，還有的人是被動加班。有些人工作效率低，才不得不加班。日本人還有種從眾心理，別人都在工作，自己就不好意思先回去，別人都不休假，自己休假就有犯罪感。日本還有種傾向，認為回家早會被看不起，似乎不被公司重用，或者有些人回家了也無事可做，還不如呆在公司混個勤奮的好名聲，還有加班費。當然，上班時磨洋工，下班工作混加班費的也大有人在。此外，隱性加班在日本也很多。不少公司下班后的一個小時是不算加班費的。還有調查表明，由于有的公司限定了加班時間，1/3的人有把工作帶回家做的經歷。

提高加班費標準

加班導致的長時間缺乏睡眠、超負荷勞動影響了日本人的健康。日本厚生勞動省表示，加班超過每月45小時，引發腦和心臟疾病的可能性就會增加。因辦公室人際關系或缺乏與家人朋友的交流引發憂郁癥等心理疾病的也不在少數。“過勞死”和自殺是加班的兩大惡果。最可怕的是，人們長期處在超負荷勞動中，對身體的損害失去了感覺。

其實，從上世紀90年代后期開始，日本政府就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確定標準勞動時間和加班費計算方法，增加休假時間等。明年4月1日開始實施的《改正勞動基準法》將再次提高加班費的計算標準。厚生勞動省幾年前還把每年的11月定為“消除過重勞動和免費加班活動月”。之所以選在11月，是因為每年11月23日是日本的“勤勞感謝日”。在這個月中，政府除了開展知識普及活動，督促勞方遵守規定，還設置免費咨詢電話，接受人們的咨詢。日本政府認為日本經濟的60%是消費帶動的，如果所有日本人都充分享受休假的話，那么日本休閑經濟收入將增長4.5億日元，其他消費將增長30億日元，旅游業也將產生新的就業機會。

日本企業也在這方面煞費苦心。有的公司在下班1小時后，用公司廣播提醒大家，加班已經1小時，該回家了。還有的把降低員工加班時間寫入經理的崗位要求。一位在商事公司工作的鄭先生對于一些大企業每月不能超過60小時工作時間的限令大為贊賞：“日本的勞動人口有3000萬，如果每個人每天加班2小時，日本就多出6000萬小時的工作時間，這相當于750萬人8小時工作量。而日本目前的失業人口正好是750萬。日本企業早該取消加班了。”

日本人也意識到加班太多的不良性，記者認識的幾名上班族就給自己規定了一個“家庭服務日”。比如每個周日堅決不加班不談工作，陪家人游玩。既可以舒緩壓力，也增進了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