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駐阿司令與奧巴馬綁在一起

本報特約記者 張松 陳一

“奧巴馬增兵阿富汗背后的男人”——英國《泰晤士報》12月9日的一篇文章以此為標題，文章說的“男人”是指駐阿富汗美軍和北約援助部隊最高指揮官斯坦利·麥克里斯特爾和美國駐阿富汗大使卡爾·艾肯伯里。其實，艾肯伯里最初是反對增兵的，真正從始至終要求增兵阿富汗，并最終打動奧巴馬的那個人是麥克里斯特爾。由于阿富汗局勢關系到奧巴馬的政治生命，因此，增兵計劃曾遭到很多美國政要的懷疑。在麥克里斯特爾的極力游說下，美國決定增兵，但上至奧巴馬，下到普通美國百姓，都將疑慮的目光投向了麥克里斯特爾，他在阿富汗的成敗關系到美軍的命運、奧巴馬的命運和美國的命運。

所有人都盯著他的承諾

美國《時代》周刊網站正在進行2009年度人物評選。麥克里斯特爾與美國總統奧巴馬、德國總理默克爾等風云人物一樣被列為候選人。《時代》周刊的評語是，這位駐阿富汗美軍最高指揮官成功轉變了美國的阿富汗軍事戰略，強調反叛戰術，并且成功游說美國總統和國會增派更多援軍。

不過，麥克里斯特爾顯然沒有興致去關心他能否當選《時代》周刊年度人物，因為他正處在空前的壓力之中。12月8日，麥克里斯特爾等人出席國會聽證會，接受議員質詢。不少媒體都將他的一句話作為標題——“我們能夠打敗塔利班”。英國《泰晤士報》的標題是“麥克里斯特爾承諾在一年之內扭轉阿富汗局勢”。文章稱，面對種種懷疑，麥克里斯特爾說：“他們（增兵的3萬人）將使我們有能力扭轉武裝分子們的勢頭，阻止塔利班靠近他們賴以生存的當地人民。我不會期望再派遣更多的士兵，但我會一如既往地提出坦率而正確的軍事建議。”

如今，麥克里斯特爾的壓力絲毫沒有緩解。在美國政府中，國務卿希拉里、中東問題特使霍爾布魯克、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倫等人支持麥克里斯特爾提出的增兵要求，而美國副總統拜登、白宮辦公廳主任伊曼紐爾和國家安全顧問瓊斯曾反對增兵。在政府外面，重量級政治人物麥凱恩、克里、鮑威爾都對增兵持懷疑態度。奧巴馬雖然決定增兵，但強調2011年美軍要陸續撤出阿富汗。馬倫12月7日在對上千名即將前往阿富汗的美軍士兵講話時則說，這是他穿軍裝40年來所經歷的“最危險時刻”。馬倫坦承美軍在阿富汗可能“正在走向失敗”，而美軍的對手，包括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正“越來越壯大”。

引發爭議的特種戰大師

2003年起，麥克里斯特爾開始擔任美軍聯合特種司令部司令，2006年，他升任中將。直到現在，特種兵仍然是美軍最神秘的一支部隊，其機構設置、人員配備和駐扎地點至今仍被視為軍事機密，美國政府甚至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拒絕向媒體承認有這支部隊。“9·11”事件后，聯合特種司令部從原來的二級司令部突然大受重視，成為直接受國防部指揮的一級司令部，其扮演的角色也從過去的執行解救人質等常規任務，變成在全球范圍內識別、跟蹤、綁架、暗殺和審問“基地”組織和其他重要恐怖組織高層頭目。

扎卡維被炸死是麥克里斯特爾近年最為人稱道的成就。為確保消滅這名“基地”組織在伊拉克的頭號人物，麥克里斯特爾手下的特別行動小組花了數千小時，積累了大量的一手情報。在一次審訊中，扎卡維的核心團隊成員提到了一個重要人物、扎卡維的助手謝赫·拉赫曼。線人匯報說，拉赫曼每次見扎卡維之前，都會讓妻子和孩子離開巴格達以確保安全。麥克里斯特爾立即命令手下每天24小時監視拉赫曼。17天之后，監視人員發現拉赫曼的家人都被送出巴格達。拉赫曼則駕車朝著巴格達東北部駛去，最后進入了希伯山村附近棕櫚樹叢中的一個小屋。這一切都被美軍“掠奪者”無人機跟蹤并記錄了下來。18分鐘后，麥克里斯特爾的突擊隊已在屋外草地上做好了準備。

指揮部里，麥克里斯特爾通過無人機傳送的畫面監視拉赫曼的舉動時，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從房子里走了出來。盡管看到的是背影，但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扎卡維。麥克里斯特爾拿起電話，5分鐘后，一架F16戰機直撲這座小屋，扎卡維被2枚500磅重的炸彈炸死。

作為聯合特種司令部一號人物的麥克里斯特爾在秘密戰問題上受到的評價也是毀譽參半。許多人，包括秘密戰成員，后來批評他默許甚至縱容手下嚴刑拷打戰俘或嫌犯。面對巨大壓力，麥克里斯特爾說他絕不會讓紅十字會進入一些敏感地點，也絕不會接受任何組織的調查，包括美軍調查人員也不能進入這些地點。一位化名為“杰夫”的特種部隊成員表示，他親眼目睹并參加了很多針對伊拉克戰俘肉體和精神的酷刑。杰夫還指責麥克里斯特爾多次出現在這些酷刑場合，并指揮手下對伊拉克人進行拷打。

喜歡擅自表態，向政要施壓

麥克里斯特爾的前任麥基爾南在阿富汗待了不到一年就被解職，這足以說明奧巴馬政府認為阿戰形勢已極為嚴峻。上任之始，麥克里斯特爾就做出了一個驚人舉動。他向美國參議院宣稱要在駐阿富汗美軍部隊建立文化感應中心。很難想象這一具有強烈懷柔色彩的決定是擅長斬首行動的前特種作戰司令提出的。

麥克里斯特爾強調，美軍進入阿富汗人口密集地區后，必須幫助當地人恢復安全秩序，重建政府職能，創造發展機遇，給阿富汗人提供他們想要的保護。這樣一來，塔利班武裝就會成為麻煩制造者。而如果美軍僅僅是為了追殺塔利班而進入阿富汗的某些地方，就會成為擾亂當地人生活，令其不得安寧的“壞人”。

麥克里斯特爾喜歡直接向上司陳情，而且利用各種公開場合向美國國會和政府施加影響。10月1日，他在位于倫敦的國際戰略研究所發表演講，稱阿富汗戰爭形勢嚴峻，反政府武裝實力增強，駐阿美軍時間緊迫。麥克里斯特爾多次在多邊場合擅自就敏感問題發表看法，向白宮施加壓力的做法，引起了包括副總統拜登在內的美國高級官員的不滿。今年10月，奧巴馬前往哥本哈根為芝加哥申奧作宣傳，他臨行前緊急將麥克里斯特爾叫上“空軍一號”，在飛行途中對他進行告誡。

房間里擺著莎士比亞的著作

長期的秘密戰經歷，使美國民眾和媒體對這位神秘將軍的背景和私人生活知之甚少。麥克里斯特爾1952年生于軍人世家，他的父親老赫爾伯特退休前是美軍少將，麥克里斯特爾是六兄妹中的老四，他的四個兄妹也都成了軍人或嫁給了軍人。麥克里斯特爾的大嫂說，他們一家都是“好樣的軍人”。

1976年，麥克里斯特爾從西點軍校畢業，之后由于表現突出，一步步被提拔至特種部隊司令，其間還在哈佛大學和外交學會任過職。1979年和1980年他曾擔任一支綠色貝雷帽部隊的指揮官，他曾前往駐韓美軍部隊服役，在陸軍別動隊當過參謀和營長，參加過1991年的海灣戰爭。

作為多年統率美國三角洲部隊和海豹突擊隊的特種部隊司令，麥克里斯特爾將軍的基地總部設在北卡羅萊那州的布雷格堡。但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伊拉克指揮秘密行動。麥克里斯特爾是個工作狂，他的妻子和兒子留在美國生活，因此有同事形容麥克里斯特爾是一位“禁欲者”。他工作勤奮，知識廣博。有記者稱，麥克里斯特爾在阿富汗的辦公室里擺滿了書，其中包括莎士比亞的著作，這讓他與人們印象中的傳統軍人大不一樣。他一天只休息5小時，吃一頓正餐，跑步10公里以上，為的是保持旺盛的精力。就連上下班的路上也聽音頻圖書。在伊拉克領導秘密戰的5年里，與他共事的中情局官員稱他成了伊戰的活字典，對敵情了如指掌。麥克里斯特爾身材瘦高、表情堅毅，35年軍旅生涯使他養成處事果斷、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風格。但身邊人說，麥克里斯特爾也擅長與政治家、中情局特工、阿富汗同事等不同人群打交道，是一位善于合作的領導者。

有分析人士稱，如果到2011年7月，阿富汗局勢根本不允許美軍撤出或更加惡化，將沖擊奧巴馬在2012年美國大選中的形象。在某種程度上，麥克里斯特爾的命運已經和奧巴馬的政治前途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