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集群的集聚效應與分散效應分析

童旭紅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企業集群是指同一產業企業以及該產業相關產業的眾多企業在地理位置上的集中所形成的具有競爭力的企業群體。其中,企業集群中“同一產業企業”是該群體的核心組織,而其他眾多企業或組織是為之服務而存在的。文章分析指出,企業集群中既包含著集聚效應,又存在著分散效應,這兩種相反的力量決定了企業對集群的選擇以及企業集群的邊界。

關鍵詞:企業集群 集聚效應 分散效應

企業集群是指同一產業企業以及該產業相關產業的眾多企業在地理位置上的集中所形成的具有競爭力的企業群體。其中,“同一產業企業”處于核心地位,而“該產業相關產業的眾多企業”則是圍繞著“同一產業企業”而存在或產生的,為之提供相應的輔助性生產或服務,它們處于這一群體的外圍,包括上、下游企業,專業化部門,中介組織,大學,研究機構,政府等。

問題的提出

最早提出企業集群中集聚因素與分散因素并存的經濟學者是韋伯,他在分析企業的區位決策中,把影響企業區位的經濟因素分為兩類,其中之一便是“位置因素”,即包含集聚因素和分散因素。韋伯認為,“任何集聚都能引起相反的傾向,即增加支出”。但在當時,他并沒有把集聚和分散劃分為兩組因素,而只是作為稱之為集聚的一組因素;他沒有研究兩種傾向各自的運行機制,只是把兩種的凈效應或者說是最終結果拿來研究其對區位的改變狀況;他認為分散因素表現為由集聚帶來的地價上升造成的一般間接費、原料保管費和勞動費的上升。韋伯之后的學者對集群分散因素的研究基本上是空白,尤其缺乏對分散因素進行類似于集聚因素的系統性研究。

本文認為本質上,經濟集聚與經濟擴散是并存的,是經濟要素流動的兩種表現方式,并且經濟集聚與擴散具有共同的作用過程,集聚是對于一個地方,有不同的要素流動的匯集;擴散是對于一個地方,要素流向外部流出。因此,集聚與擴散作為兩組因素,具有各自的運行機制。而作為占據一定區域空間的企業集群來說,也必然存在著集聚與分散兩種相反的傾向。企業集群的集聚效應是指企業或組織等在地理上集中而帶來的好處,表現為要素的流入和更多企業的進入;分散效應是指由于在地理上的集中所產生的負面影響,表現為要素的流出和企業的搬出。下文就企業集群的集聚效應和分散效應進行較為系統的分析。

企業集群的集聚效應

(一)專業化分工

集群是同一產業企業與相關產業企業的關聯體,在該群體中,企業之間的分工與合作是集群的一個重要特征。企業一方面要面臨市場的不確定性,同時又受許多經濟或資源條件的限制,因此,很難有一個企業能夠涉及產品生產或者服務的所有方面,這時就需要在集群內形成專業化分工。核心企業需要與其他企業或組織建立起比較緊密的關系,尤其是處理好與上、下游企業,以及提供輔助性生產和服務的企業或組織之間的關系。集群內核心企業通過專業化分工的獲益主要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方面是企業可以從輔助性生產中抽身出來,把精力主要集中到企業的主業和優勢上,從而提高了企業的生產效率;另一方面,專業化部門通過為集群中的眾多企業提供輔助性生產或服務,可以實現規模經濟,從而降低了專業化服務部門的成本,這反過來又使集群內的核心企業受益。

(二)企業與大學、研究機構的合作

大學、研究機構擁有眾多的高素質技術人才和管理人才,掌握著最為先進的技術和知識,同時也擁有先進的實驗室和精密的設備、儀器。綜合而言,大學、研究機構的技術實力較強,企業通過與大學、研究機構的合作,可以充分利用他們的技術人才、知識和設備,一方面降低了集群內企業單獨進行R&D的投資支出,實現成本、費用共擔;另一方面又可以提高新技術或新產品研發的成功率,實現利益共享。

(三)人力資本流動

技術人員在企業之間的自由流動可以促進知識與技術在集群內的共享,因為人員本身就是一個企業專業技能或者某項技術的載體,人力資本的流動就必然會帶動知識與技術在企業之間的流動,從而使得集群內企業能更快地掌握和獲得新技術和新技能,提高競爭能力,并因此獲益。同時,技術人員所擁有的創新的一般方法和解決問題能力會隨著其流動而發生轉移,如果再結合新的環境、知識和經驗,他們將會產生更多的創新,并在集群企業內部以及企業之間不斷地擴散開來。

(四)知識與技術擴散

“知識外溢是地區經濟增長的一個決定性因素,也是維持產業集群的關鍵所在?！奔簝绕髽I間的知識與技術擴散是企業獲取集聚經濟的主要原因,是推動集群成長與發展的關鍵?！霸诩航M織內部,某一企業通過創新和開發所獲得的包括產品生產的技術,產品的款式、花樣等,以及產品的市場信息、產地的品牌、企業的管理方式等新知識,很大一部分外溢出去,成為整個企業群中的公共知識。”即在集群中的企業可以免費獲得其他企業的知識與技術,從而會間接地增加企業的經濟效益。

有時,重要的不是特定知識的轉移,因為編碼化的知識隨著互聯網和通訊技術的發展,其傳播速度已經變得非常迅速;而相反地,非編碼化知識,尤其是會意知識則很難通過這些工具和載體傳播、學習,它具有很強的地域特征。許多研究也表明了只有在相應的區間范圍內,企業才能獲得充分的未被編碼化的隱含經驗類知識。比如在集群內企業就可以享用這些知識,而在集群外這種知識的獲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此外,集群內人員之間的聯系,無論是正式的還是非正式的,都是企業內部知識轉移的重要途徑。

(五)創新溢出

集群內創新形成的集群經濟性來自于創新的外部性。創新的外部性是指一個企業的創新活動可以自動地“外溢”到其他廠商或組織中,而它們不需要付出相應的成本和價格。創新的外部性主要表現在創新的技術外部性、市場外部性和利益外部性這三個方面。

創新的技術外部性是指,創新過程實質上是技術知識的投入產出過程,創新的產出——創新產品,無論是以新產品還是以新工藝的形式出現,其中都包含了新的技術知識,而知識則往往具有一定的公共產品特征。創新的市場外部首先表現在市場信息的外部性上,當創新者的創新產品在市場上成功后,有關市場需求狀況的信息就會溢出;創新的市場外部性還表現在創新者為相關企業提供的市場機會上。創新的利益外部性是指企業創新的利益不能完全被創新者所獨占,還會溢出到其他部門的企業中,從而使得其他部門的企業從中獲利。此外,創新的溢出不但使集群內的其他企業和相關產業的眾多企業受益,而且創新的溢出將會引致新一輪的創新,致使集群內企業的創新行為持續進行。

企業集群的分散效應

(一)人力資本的流動

雖然人力資本的流動確實帶動了集群內企業間的知識與技術的擴散以及創新行為的溢出,但是這種人力資本的流動性也導致了企業想要留住人才變得越來越困難。正如Manes和Andrews(1994)在分析微軟的區位決策中所描述的:“Paul Allen越來越希望搬到西雅圖,在硅谷雇用員工確實很方便,但是要留住員工卻非常困難。企業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最基本的資產——人力資本,每晚都從門口流出去了。對人力資本的巨大需求使得該地區的工程師們蠢蠢欲動,一旦他們感覺到不滿意,他們就會很快在街對面找到一個新的工作崗位,或者面對高薪的誘惑早早地在人才市場做了登記”。

Andres Almazan, Adolfo de Motta and Sheridan Titman(2003)通過對企業區位和人力資本的研究得出結論,人力資本在集群內的競爭性需求導致了企業對人力資本投資的不足,每個企業都產生了“搭便車”心理,從而導致企業對人力資本投資不足,影響到集群內企業乃至整個集群的可持續發展。同時,對人力資本的競爭性需求會導致集群內工資水平的提高,從而間接地降低了企業的盈利水平。這些影響可能會直接或間接地促使集群內的企業選擇遠離集群,集群外的企業更加不可能選擇進入,這就是集群分散效應的表現。

(二)知識與技術的擴散

知識與技術的擴散使得一個企業的新知識或新技術能夠為其他企業所享有,這雖然對其他企業來說是額外收益,可以不付出成本和價格,但是反過來對該企業來說,其投資于新知識、新技術的資本產生了外部性,不能完全獨享,降低了其潛在的獲利水平,從而引致集群內企業對新知識、新技術的投資不足,降低了企業的競爭力。該分析也適用于集群內的其他企業,從而最終造成整個集群對新知識、新技術的投資不足。

同樣,企業與大學、研究機構的合作雖然可以為企業帶來一定的好處,但是在與它們的合作過程中,為了研究的需要,企業必然會把有關知識和技術的細節完全披露,并且為這些組織的技術人員所掌握,而這部分知識或技術一般不受專利法等約束和保護,大學、研究機構中的人員很可能會在與其他企業正式或非正式的交流、合作過程中運用或透露出去,從而打破該企業專有知識或技術的潛在壟斷格局,進而影響到了企業的未來盈利水平。

(三)創新溢出

創新溢出對企業的影響與知識、技術擴散的原理基本相同,集群內一個企業的創新信息,會由于正式與非正式合作、交流的存在,被集群內的其他企業在很短的時間內掌握,模仿將會在集群內迅速形成,再創新也會在此后不久出現,從而使得該企業很快地失去了創新優勢,大大降低了企業潛在的獲利水平,縮短了企業的獲利期限。除非該企業也能夠很好地利用其他企業的創新和再創新,否則由于創新溢出而導致的企業創新激勵弱化,將會使得整個集群缺乏創新氛圍和創新熱情,企業也會轉而傾向于在集群外進行創新等經濟活動。

(四)地價、房租與交通條件

王緝慈(1996)對北京中關村的調查表明,該區域中的企業認為集群主要的擴散因素依次是:地價和房租、道路交通條件。集群是許多企業在地理上的集中,而它一般都被限定在一定的地理空間范圍內,當集群由于其所擁有的集聚效應不斷地吸引企業進入后,增加的需求對應于固定的土地、房屋或交通條件的供給將會供不應求,從而引起土地價格、房租的迅速上漲,交通條件也會進一步惡化。這些條件都會導致企業生產經營成本的提高和經營條件的惡化,即表現為集群分散效應相對增強。

結論

綜上分析可得,集群的競爭力來自于它所具有的集聚經濟,即由于這些企業在地理上的集中而帶來的好處,歸結為產業關聯和外部經濟,主要表現為專業化分工,與大學、研究機構的合作,人力資本的自由流動,知識與技術的擴散,創新溢出等。而同樣地,在集群中存在一種與集聚相反的傾向——分散,它是指集群中的企業面臨著負外部效應和更為激烈的競爭,當達到一定程度時會引起集群吸引力的下降,表現為外部企業不再進入,甚至集群內的企業可能搬離出去。本文的分析表明,集群是既具集聚效應,又具分散效應的一種經濟組織形式,套用科斯的企業理論,它也存在一個邊界問題,這個邊界就是進入集群的企業所面臨的分散效應達到其所能獲得的集聚效應,也就是說企業集群不可能無限制地擴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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