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鋼琴師》

楊　艷　劉　麗

摘要《海上鋼琴師》是意大利著名導演朱塞佩·托納托雷的力作。該片講述了一個生于船、長于船、死于船的天才鋼琴師1900傳奇的一生。影片將1900精湛的琴藝、對海的依戀以及對陸地的恐懼刻畫得淋漓盡致。此片的配樂由意大利著名作曲家埃尼奧·莫里康操刀制作，并眾望所歸，贏得1999年“金球獎”最佳配樂。

關鍵詞音樂，大海，選擇；友情

朱塞佩·托納托雷所導演的《海上鋼琴師》講述了一個音樂天才傳奇的一生。1900是一個被人遺棄在維吉尼亞號蒸汽船上的孤兒，一位善良的黑人燒爐工收養了他。那天，正好是1900年元旦，于是燒爐工給孩子取名為1900。然而燒爐工在一次海上意外事件中喪生，只有8歲大的1900再度成為孤兒。1900無意間鬼使神差地來到一等艙舞廳的落地窗外，他第一次見到了與他一生命運交織在一起的樂器——鋼琴。從此，維吉尼亞號載著他用心靈演繹出的樂曲在歐美大陸間往返航行。從未上過陸地的1900對紅塵俗世深懷戒意。縱使后來遇上了一位一見鐘情的少女，他仍然不能邁下舷梯。直到最后，惟一的好友邁克斯告訴他廢船將要被炸毀，他也不愿離開。最終，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離開過維吉尼亞號的1900殉葬于海底。

1900的一生是無根的。終生都在漂泊的維吉尼亞號上，至死也沒有踏足陸地，他的一生就是由一艘船與音符所組成。與他最不可分割的就是音樂，他用率性而為的靈感譜出最有情的音樂去解讀人生。他有驚人的音樂天賦，那是一種超忽常規的能量，是一種超敏銳的洞察力。音樂就是他的語言，他用心靈演繹融入了世間百態的樂曲。他是音樂演繹的天才，輕巧的手指流水般地滑過琴鍵，在他的指尖下所流淌著的就不僅僅是音符，而是對生活的真誠。深情飄逸的曲風唯美、優雅地飛揚，他的音樂時而精巧，時而大氣，時而細膩，時而磅礴，時而小心，時而大膽，時而激情，時而委婉。他以音樂來體現人物，用音樂來表達情感，用音樂來講述人生，他用音符來代替語言觸及人們的心靈，聽著他的音樂，就像是聽著人生的經歷，聽著人生總總。原來音樂講述的世界是這么的迷人，這種音樂與人生的立體結合真正讓人大開眼界。

隨著時間的流逝，1900作為一個音樂天才逐漸被世人所知，終于有唱片公司來到船上為他錄制音樂。初次錄制唱片時，窗外出現了令1900動心的少女。整個畫面呈現出的油畫美與莫里康所作的《愛的演奏》完美地組合在一起。少女從這個窗口步出，又在下一道窗口出現，那雙眼睛就那樣緊緊地追隨著她，在被阻隔的短暫間隙里他憂傷、掛念、緊張而又悵然若失、四下找尋，直到那個身影再次出現才安然、松弛下來，仿佛輕輕地舒了口氣。少女在清風中或靜立或走動，她的身影消失了，他的琴聲也止息了，愛終究是不可抗拒的。似乎惟有遺憾才能成就美。目的地到了，少女也要下船了。眼看愛情稍縱即逝，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他喚住了她，她也停住了腳步。然而他卻猶疑了，不僅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也沒有將錄制好的唱片送給她。兩年過去了，他有無數次下船的機會，卻依然守著自己的堅持。陸地上的世界不是沒有過誘惑，他也決心要踏上那塊土地，結果半空里他停住了，長久凝視那座馬上就能用雙腳去感受的城市，他扔出了帽子，就頭也不回地返回到船上。

他一生都在海上，那艘客輪就是他的家，他的執著就是對海的依戀，海是他的宿命。周而復始的人來人往、悲歡離合、人間萬象，一幕一幕地在他面前上演，他似乎已看盡了人間的繁華、冷漠、凄涼與虛偽，也看盡了人生。在陸地上，他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他也無法操縱那么多的選擇，他的能力僅限于用88個鍵子所創造出來的世界，所以他選擇了不變。船就是他保護自己、囚禁自己的地方，同時也是他與紅塵隔離的地方。對于外界的不可知與不確定，他只有幻想、好奇與極大的恐懼。

對海的依戀，對選擇的恐懼，使他錯過惟一一次去愛的機會，他掰碎了那張記錄了初戀的唱片的同時也掰碎了那段沒有結果的回憶。然而命運終究是公平的，盡管剝奪了他愛情的權利，卻給了他一段難得的友情。這本就是一個沒有女主角的電影，影片就是隨著麥克斯的旁白開始，麥克斯也成了他主動與社會相關聯的惟一紐帶。而與麥克斯的友情也是1900在影片中除了大海與音樂外的最重要的感情寄托，也正是由于這個朋友的存在，他這孤獨的一生有了些許的溫暖。當維吉尼亞號將被炸毀時，也只有麥克斯知道他仍舊在船上，并努力尋找他。可是，麥克斯并沒有成功說服1900離開。1900對麥克斯說：“我看不見城市的盡頭，我需要看見世界的盡頭。拿鋼琴來說，鍵盤有始也有終，并不是無限的，音樂是無限的。在琴鍵上奏出無限的音樂，我喜歡。可是走過跳板之后，前面的鍵盤，有無數的琴鍵。無限大的鍵盤怎奏得出音樂?不是給凡人奏，是給上帝奏。我生于船，長于船。這艘船每次只載客兩千，既載人也載夢想，但范圍離不開船頭與船尾之間，我過慣那樣的日子。陸地?對我來說，陸地是艘太大的船，是位太美的美女，是條太長的航程，是瓶太濃的香水，是篇無從彈奏的樂章。我沒法舍棄這艘船。我寧可……舍棄自己的生命。反正。世間沒有人記得我，除了你，只有你知道我在這里。你屬于少數，原諒我，朋友，我不能下船。”麥克斯最后沒有再去勸他，所以他是1900的知己，他知道1900的結局只能如此，無人能改變。這對1900也許是惟一的、最正確的選擇。當麥克斯默默地含淚離開即將炸毀的維吉尼亞號時，1900叫住了他，給他講了一個不好笑但動人的笑話，原來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傾訴竟也如此感性、如此動人、如此傷感。

本片的導演正是以《天堂電影院》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殊榮的朱塞佩·托納托雷，此片是他的“三部曲”系列之一(三部曲：《天堂電影院》／《星光伴我心》、《海上鋼琴師》／《聲光伴我飛》、《西西里美麗的傳說》／《真愛伴我行》)。如同《天堂電影院》給人的感覺，托納托雷以其擅長的敘事手法，使觀眾隨著回憶與現實交錯間輕易融入劇情之中，并幾乎因此而懷疑本片是否為真人真事所改編。

《海上鋼琴師》是一部能讓一個音樂盲重看數遍而不厭倦的音樂片。而擔綱此片配樂的是意大利著名作曲家埃尼奧·莫里康。他與朱塞佩·托納托雷已合作了7部影片，誕生了《天堂電影院》《天倫之旅》《海上鋼琴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等眾多經典配樂。《海上鋼琴師》被譽為是1999年最不容錯過的電影原聲帶之一，并眾望所歸地榮獲了金球獎最佳電影配樂獎。埃尼奧·莫里康大師1928年生于羅馬，畢業于著名的圣切契里亞音樂學院，迄今為止已經參與制作了各國電影配樂作品400多部，是意大利最多產、最有建樹的作曲家。雖然他一生僅僅獲得過奧斯卡獎的區區幾次提名，但是其他任何一位摘得金像的作曲家，在見到埃尼奧大師的時候都會畢恭畢敬地主動伸雙手相握!埃尼奧大師的旋律由于樂思寬廣、質樸流暢、極富歌唱性而具有在一瞬間就滲透人心的強大感染力；他的配器由于構思獨特、選材廣泛、不落窠臼而使觀眾聞而不

忘、回味無窮；他的配樂手法由于體裁多樣、富于獨創性而使電影音樂的語匯極大豐富，從而使聽眾(包括專業人士)的電影音樂思維大大拓寬。這些迷人的音色、流暢的旋律以及雋永的風格對世界各國無數的影片產生了巨大影響。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高齡的埃尼奧大師依然佳作不斷，顯示出令人嘆服的持續創作實力。

此片的男主角由蒂姆·羅思飾演。從來沒有看過蒂姆·羅思這樣的儒雅，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樸實，他的表演是那么的不著痕跡，洗盡鉛華、渾若天成驕而不躁。他賦予了1900最大的生命力，并不年輕帥氣的他，用富有童稚化的表演將與紅塵疏遠的海上鋼琴師的無世俗、輕松、自然、雍容的性格進行了最有力的詮釋。他的眼神親密而疏遠、清澈且憂傷。他將人物進行細節的刻畫，用點托起了人物，隱而不發的霸氣，悠然自得的優雅氣質，卻又略帶童稚純真。在他的演繹下，這個海之子就像是一個惹人憐愛、頑皮反叛、隨性而為的孩童，卻又有著叫人傷感的孤獨宿命。蒂姆·羅思1961年5月14日出生于英國倫敦，善于模仿各種口音，常被誤認為美國人。他在坎伯維爾藝術學院學習過雕塑，之后退學，一心追求表演事業。第一個突破是在英國電視電影《英國制造》中扮演的角色。1984年演出處女作《“逮”你十年》，獲得高度評價。在《凡高與提奧》中扮演的文森特·凡高以及在《君臣人子小命嗚呼》中與加里·奧德曼的對手戲得到了業界注意。昆汀·塔倫蒂諾原本打算讓羅思扮演《落水狗》中的金先生或者粉先生，但是羅思爭取到了橙先生一角，從而迎來了自己事業上的巨大突破。《低俗小說》中，昆汀再次邀請了羅思；1995年的《四個房間》則是羅思與昆汀的第三次合作。同一年，羅思憑借他在古裝片《赤膽豪情》中的反角贏得了奧斯卡提名。接著，他還在伍迪·艾倫的音樂電影《人人都說我愛你》中一顯歌喉。1996年以《赤膽豪情》入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扮演那么多壞人和罪犯之后，羅思在《海上鋼琴師》中出神入化地塑造了一個不諳世事、純潔無辜的鋼琴天才，這個角色使他贏得了大量觀眾的喜愛。1999年晉身導演之林，《戰爭地帶》為他奪得歐洲電影獎年度發現獎。今日的羅思已是受人尊敬的演技派，頗得導演和影評人青睞。

《海上鋼琴師》是一部蕩氣回腸的詩意旅程電影，那無處不在的鋼琴聲將觀眾帶入1900的心靈深處。除了曲折的情節，幾個精彩的片斷更是令人吟詠不已，包括麥克斯初識1900時，兩人在海上狂風暴雨大作之際松開了鋼琴的固定栓，坐在鋼琴前隨船擺動著，一邊彈琴一邊在大廳里四處滑動，像極了跳著華爾茲或探戈的舞者；面對傲慢的謝利來勢洶洶的挑戰，1900展現出他過人的鋼琴天賦。讓與會者由輕蔑轉為震驚；以及那個不知名的女孩，如彗星般的散發出耀人光芒卻又快速離去，使得1900表現出淡淡的憂愁和回憶的感傷。

1900的生活單純但不乏人性之美。與養父間短暫的親情，與偶遇的少女瞬息即逝的愛情，以及陪伴他最長時間的邁克斯的友情，都曾滋潤過1900孤寂落寞的心。1900是感情細致而深邃的男人，他的精神和才情都傾注在鋼琴的88個琴鍵上。誰能理解他的心聲?誰能讀懂他憂郁而溫柔的眼神?誰是他不離不棄的愛人?惟有流淌于他指間的動人樂符。

影片有意撇開物質的喧囂而突出了1900靈魂與音樂的交融，同時引導觀眾與片中精彩絕倫、妙趣橫生的音樂達到共鳴。最后，當天上的一縷光線投射下來。1900仰起平靜的臉，舉起雙手在空中虔誠地彈奏，輕盈悠揚的旋律流水般的在寂靜的空氣里回旋。頃刻間，一聲轟響，巨大的火花在海上開放——1900帶著他尚未奏完的樂曲飛升至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