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 子
每日清晨,輪椅上坐著癱瘓的丈夫,丈夫抱著兒子,我先把他們推向早點攤吃餛飩。之后,我把他們推進菜場買菜;然后,再把他們推到幼兒園,放下兒子后,把丈夫推到殘聯。那里,有他的事業。
終于甩甩手回來了,我靜靜地擇菜,洗衣,沒有了輪椅上父子恣意的戲鬧,家里顯得空蕩蕩的;我盯著時鐘,等候著去接丈夫、領兒子。
輪椅到家,自是另一番情景:丈夫將輪椅搖進廚房,自告奮勇地操起鍋鏟要露一手,卻沒想到把味精當作了食鹽,把食鹽當作了白糖。看他尷尬的模樣,讓我更加理解了丈夫心中的那份歉意。于是,我便把他“攆”走,讓他和兒子去歡快地“搖呀搖呀搖太陽”。
飯后,輪椅會搖進書房。丈夫開始伏案寫作了。在丈夫的筆下,輪椅從鄉村的泥路搖向城里的大道,從小城的風景搖向人民大會堂的輝煌。丈夫硬是靠著一支筆,渡過了許多充滿痛楚的日子。正是在丈夫艱辛的筆耕中,我感受到了殘缺的未必不美,我的愛未必不值。夜深人靜時,我便守著兒子依偎著輪椅,為他挑燈和續水,為他硯墨和加衣。
我知道,人生路上還有許多困難在前面……然而,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丈夫和兒子的冷暖。
(編輯王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