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最后一天

仲維柯

狗狗的名字就叫狗狗,是菜農李大頭家養的一條當地柴狗。

李大頭全家都泡在那3畝菜園里,哪有閑工夫侍弄狗狗?主人家殘湯剩水吃一頓,村里垃圾堆里湊一頓,菜園里爛根敗葉糊弄一頓,狗狗過著野狗般的生活。

這幾天,狗狗覺得特別煩躁不安,見什么總想咬上兩聲,飯也懶得去吃。

天還沒亮,狗狗被一陣機動車聲驚醒。狗狗明白,這是主人又要到城里賣菜去了。

呼——不知什么力量在指使,狗狗竟竄到菜車上。主人家渾然不知。菜車在一小區菜市場停下,狗狗也順勢跳了下來。

來到如此繁華的地界,狗狗內心的那份煩躁似乎平息了許多。他睜大了雙眼在人群中來回穿梭著。林立的高樓,狗狗視而不見——狗眼看樓低嘛;珠光寶氣的人流,狗狗熟視無睹——他一向對人沒絲毫的感情;只有那香氣撲鼻的城市垃圾箱大大吸引著狗狗的鼻孔——它有些餓了。

狗狗津津有味地吃著箱里的臭蝦爛魚,對于城市給予他的這堆豪門盛宴,滿意極了。

一陣狗的尖叫聲傳入了狗狗的耳膜。狗狗十分清楚它在說些什么。

“野狗,骯臟的野狗,滾開!把咱狗的顏面丟盡了。”

“汪——汪——”又一陣狗叫。

“你也叫狗,人家串串(明星家的狗)住上了豪華別墅,人家朵朵(富豪家的狗)配上了專門營養師,你還不如早點死掉算了,讓人看了都惡心。”

狼吞虎咽的狗狗忙停下嘴,可憐巴巴看著面前兩位只有自己個頭五分之一大小的小妹妹。

菜市場的人越來越多,狗也越來越多。狗狗蜷縮在垃圾箱旁的角落里。

“野狗,趕走這條野狗!”人們終于發現自己攤位旁邊還有條野狗。

一時間,爛菜、碎石、易拉罐、塑料瓶,暴風雨般砸來,狗狗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在一個小巷子里,狗狗停了下來。它神色驚恐看看四周,發現沒人追來,忙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好一陣子,狗狗還瑟瑟發抖。

“汪汪——汪汪——”從天而降兩位狗的巨人。

“哪來的野小子,滾開,不然大爺的利齒可不留情了。”

“滅它,滅它,叫主人看看,咱也不是白養的。”

兩只碩大無比的德國良種牧羊犬,狂風般撲來。

一場力量過度懸殊的狗大戰頃刻爆發。一陣陣狗的嚎叫聲在小巷里傳得很遠,引來了不少觀戰的人。狗狗雖誓死抵抗,怎奈弱不勝強,寡不敵眾,最終還是披著多處被撕裂的皮毛,倉皇逃走。

血肉模糊的狗狗再次回到菜市場。血把狗狗的眼染成了紅色,一切在狗狗的眼里都成了血盆大口。

“汪汪——汪汪——”狗狗兇殘地沖向了一切。它咬傷了10只寵物狗,連同它們的主人。

在人們的奮力追捕下,狗狗躺在了血泊之中。

三個月后,被咬的寵物,有8只發現了異常癥狀,在救治無效后,全被主人含淚處死。

而后,該城市開展了聲勢浩大的“捕殺野狗”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