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茶

劉 偉

老爸老媽真煩,成天在我耳邊兒嘀咕:都這么大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不知道抓緊,轉眼就奔三十了,再嫁不出去,就成老姑娘沒人要了!

但是呵但是,若要談婚論嫁,最低得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對手吧?可這人他在哪呢?況且,本姑娘可不想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圍城,為人妻事小,失去自由身事大!

那天他們真把我嘀咕煩了,我喊,急!急!急!你們給我找一個來啊!

老爸還真給我找來一位,而且招呼沒打就給帶家來了。

他叫夏陽,跟老爸同一個科室。老爸說這小伙子不錯,人本分,工作踏實,積極上進。

我心想,我老爸歲數大了,有時候犯犯糊涂情有可原。可你小子也夠膽肥的,竟敢這樣冒冒失失上門相親?不整他才怪呢。

老爸吩咐我給客人沏茶。老爸喜歡喝茶,家里紅茶、綠茶、鐵觀音什么的應有盡有,都是老爸的一些好友出差旅游或是逢年過節送給老爸的。但是,老爸絕沒想到,我給夏陽沏了杯“咸茶”。我在放茶葉的時候,順手又放了一大把精鹽。哈哈!喝過這茶,我料想這小子再不敢登我家的門了。

沒想到,還真有不怕死的。過了一個星期,夏陽又來了。

這次,我在茶水中加大了精鹽的投放量,然后,坐在他的對面,定定地看著他喝。

夏陽一邊跟老爸談天說地,一邊滋滋地喝著茶,偶爾還抬頭對我笑一下,居然沒有一點點痛苦的意思。這就奇了怪了,難道我的精鹽不起作用?夏陽走后,我偷偷地嘗了口他喝剩下的茶底兒,天!都咸得發苦了。

轉眼又到了周末。下了班,我特地跑到超市,買了一包胡椒粉。

這是專為夏陽準備的,既然精鹽奈何不了他,這胡椒粉應該能讓他動容了吧?但是那個星期天,夏陽沒來。這讓我倍感失望。為了等他,我推掉了好朋友的約會,失去了一次逛街的機會,失去了一次去大排檔享受美食的機會。最主要的是我那沒能實現的計劃,枉費了我的一番心思。

去問老爸,老爸用那種曖昧的笑眼看著我,告訴我說夏陽出差了,要下個星期才回來。老爸準以為我對夏陽有意思了呢。

一個星期后,老爸下班回家喜滋滋地告訴我說夏陽出差回來了,約好了星期天來家玩。我不由得精神一振。我在心里暗笑,小子,有你好看的!

星期天,夏陽如約而至。我“歡歡喜喜”地把他讓進屋,落了座,然后轉身去廚房燒水沏茶。當我懷著無比興奮的心情,用激動得發顫的手一下一下地撕扯著裝胡椒粉的塑料袋封口時,夏陽“幽靈”一樣地閃現在我的面前,嚇得我手中的胡椒粉撒了半袋。

想把胡椒粉藏起來是來不及了,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邊看著他,一邊把剩下的半袋胡椒粉一股腦地倒進了為他準備的水杯里。這時就聽夏陽說了一句:你家的鹽用光了吧?然后變戲法似的將一大袋精鹽遞到我的面前。

哎呀!有他這樣追女孩子的嗎?我伸手奪過那袋精鹽,狠狠地丟向垃圾桶,卻被夏陽一把接在了手里。夏陽看著我說,別丟,留著給我沏茶喝,我喜歡喝咸茶——我突然有了一個新發現,夏陽的眼睛能放電!電得我臉發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腦子發蒙,我,我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