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從來沒有統一的“民意”,所以,在強調民意基礎的同時,決策者應該清醒地意識到,強調民意基礎必須以法律為先導,必須嚴格按照法律的規定,科學地搜集民意,尋求共識。
近年來,中央政府反復實施宏觀調控,希望通過加大對房地產乃至其他領域調控措施,解決地方經濟失衡問題。但是,由于中央對黨政領導干部的考核指標沒有發生變化,GDP仍然作為地方黨政干部升遷的重要依據,個別地方把發展經濟變成了追求GDP,為了增加地方的GDP,甚至不惜采用重復投資、大拆大建的方式,直接損害社區居民的切身利益。正因為如此,中央調整黨政領導干部考核指標體系,把尊重民意改善民生作為干部升遷的重要指標依據。
這種做法值得稱道,但要防止一些地方黨政領導干部很可能會堂而皇之地打著尊重民意的旗號,實行地方保護主義。比如,某些地區黨政領導干部為了保護地方酒廠,規定所有的公務員都必須推銷白酒;某些地區黨政領導干部為了擴大地方香煙的市場份額,直接把香煙作為工資發放給公務員和教師。假如過分強調考核中的民意基礎,那么,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會出現為了迎合某些“情緒”,地方黨政領導干部出臺極端排外的地方保護主義政策。不僅如此,在改善民生的過程中,很可能會出現市場條塊分割和嚴重的“外部性”一部分地區為了實現經濟利益的最大化,禁止外地產品進入本地市場,或者,將本地產生的廢氣廢水排放到其他地區,從而使不同地區之間形成惡性競爭的局面。
世界上從來沒有統一的“民意”,所以,在強調民意基礎的同時,決策者應該清醒地意識到,強調民意基礎必須以法律為先導,必須嚴格按照法律的規定,科學地搜集民意,尋求共識。假如刻意強調地方利益,那么,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會出現投機取巧者升官發財,埋頭苦干者卻得不到上級青睞的畸形政治現象。
對中國的歷史進行認真梳理,我們更應該注意到民意的兩面性。春秋戰國的諸侯割據,使得后來統治者清醒地意識到,只有建立中央集權制國家,才能實現絕對統治。但是,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從來都沒有徹底解決地方割據問題,即使取消了分封制度,由于地域廣闊,經濟上各自為政現象依然存在。這是專制社會無法解決的一個歷史痼疾。中國歷史遺留下來的地方經濟割據與西方國家城邦社會的社區自治完全不同。雖然中國的歷代王朝都強調中央集權,但歷史的吊詭之處就在于,凡是強調中央集權的王朝,往往是地方割據最嚴重的時期。中央政府希望通過意識形態灌輸,實現思想上的大一統,但是,地方割據統治恰恰是最大的民意。在反抗地方割據統治時期,向往國家統一成為普遍民意;可是,一旦地方割據政權實行休養生息,那么,保護地方清官就成為普遍民意。所以,不要只看到民意的積極一面,而沒有看到民意對國家統治產生的消極作用。
脫離中國的歷史傳統來討論尊重民意的問題,可能會落入到意識形態的陷阱之中。從為民做主,替民做主,到人民當家作主,在這個歷史過程中,我們既要解決思想觀念上的問題,但同時也要解決制度操作層面上的問題。假如沒有科學的監督機制,那么,尊重民意很可能演變成為少數黨政干部投機取巧、弄虛作假的重要契機。
民意是不可提取的,在傳統體制下重視民意很可能演變為地方保護主義。只有讓社區居民當家作主,在法律的引導下正確處理中央與地方的關系,把尊重民意的意識形態問題,變成一個具有可操作性的法律問題,用法律來規范黨政干部考核評價行為,尊重民意的討論才會有實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