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梅姐聊天,大學里雜七雜八的事統(tǒng)統(tǒng)倒出來。說說揀揀,揀揀說說,冷不丁提到一個人,打趣說將起來,在一堆陳年爛事里散發(fā)些新鮮味道。
我們暫且喚她T。T原先與我們不同住,是大二搬進來的。T換宿舍有一番原委,據(jù)她自己說是管樓的阿姨的安排,如此如此,我們聽也就聽了,本是小事,不疑有他,就和和睦睦相處起來。
T生得高高壯壯,眉眼倒不錯,浮面的美,據(jù)說剛進大學那會也是一美人胚,那時還瘦些,有些純有些傻,送吃送喝送花不斷,T如是說,把這生命的艷史向每個人說N遍,吐沫橫飛,無疑給我們青澀澀的生活添了一抹興奮的亮紅,每個人都分得了,每個人都沾了這胭脂似的亮紅。
T是愛吃的,T的高壯是吃出來的,水蛇腰吃成繭桶腰,可T不屑,T覺得吃的快樂遠勝過花前月下,所以不必保持身材了。T不但床下吃,床上也吃,水果面包火腿餅干之類一個勁兒床上帶。這可苦了下鋪的我第每落下果皮餅干屑,我也落下一層雞皮疙瘩。我抗議了,T照吃不誤,只是床邊多了垃圾袋,T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T有些傻氣,愛吃的人都有些傻氣。
可事實并非如此,因為有一天宿舍有東西不翼而飛了,先是些小物件,肥皂,洗發(fā)膏之類,但隨后有個大物件——錢包,我的錢包。我急了,宿舍里丟的,我找到阿姨那里,阿姨是老姜,面不改色道:是T,找T來。我大驚失色。T當然死不認賬,這是無頭案,沒有證據(jù)。阿姨道T從原先宿舍搬出來就是因為這個,我的天!阿姨你倒早吱聲啊,這不引狼入室么!
風波當然不了了之,T仍是沒事人照吃不誤,吃是她的快樂,她的迷戀,只是T帶來的亮紅已暗下去,成了污紅。
是的,T是污紅的T,像流久的血液,暗晦卻又鮮活。T終究是能折騰的,女人們隔離了她,可男人沒有,愛情也沒有,T準備著出擊一番,準備著來一個模擬演習,而網(wǎng)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T的男人是虛空的,T的愛情是虛空的,真正實在的是她的幻想,她要借助這點幻想和委瑣的快樂與周遭取得平衡,甚至對抗。
于是T變本加厲了,大有洪水泛濫之勢,整整延續(xù)到大二結束。
大二結束我們再次分開,所有人慶幸甩掉了T。這又有什么關系?T的生活依然興興頭頭。一路叫囂著往前沖。T與他的男網(wǎng)友見面了,順理成章地T獻身了,理所當然地T被甩了。T的網(wǎng)戀蕩悠悠從空中落到地面再砸個大坑,把T自己埋了,所有人的吐沫星子朝大坑飛去,再填把土踏踏平。
T到底是能折騰的,我前面說過。
T把自己從坑里掘出來,撣灰去土又活了又光鮮了,比網(wǎng)戀那會還桃紅柳綠。
T找了兼職,夜間在酒吧做侍應生,白天則睡覺美容,至此T的高數(shù)和英語全還給老師了。
T果然是出眾的,在酒吧妖上一男的,牙醫(yī)。于是T為自己把準了方向,又一路叫囂著沖過去了。
可這次的陣仗大了,T懷孕了,可憐的T,她來不及擦眼抹淚,咬咬牙一人跑去醫(yī)院打胎,牙醫(yī)男人給了她500塊營養(yǎng)費。
此刻的T終于感到彷徨無助艱辛,她憐自己,她覺得老天爺把所有不公平劈頭蓋臉全扣在她身上,她承受不住這巨大的隱秘和隱痛,她覺得需要這么個隱秘的人替她分擔些痛苦。
于是T將隱情哭訴給好友B,她也只打算告訴B。殊不知女人與女人的私房話,又交心又隔肚皮,不久T的艷史流傳開了,成為眾生不厭的談資。
T也再不是污紅的了,污紅成了黑,黑白分明,隔斷與所有人的世界。
T是Tragedy的T。
T是悲劇的T。
責任編輯 阿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