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這一概念到底要延續多久？

摘要：中國當代文學這一概念時間延續過長，問題太大，需要重新界定和梳理。按照現行的文學史分期慣例，中國現當代文學明顯已成頭重腳輕之勢。“當代”這一概念不可能從1949年一直伸延下去，因為“當代”對應的是歷史，不可能永遠常新。什么是“當代”，是不能僅僅從字面上的涵義來理解的，應當遵循對當前生活的那種時間感覺去使用“當代”一詞，而不應當把實際上離當下生活遠去的時段繼續稱之為“當代”。

關鍵詞：當代文學 “當代” 文學史分期

作者簡介：李嬌（1982- ），女，重慶人，重慶師范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2007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7-0020-01

新世紀以來，中國當代文學的境遇越來越復雜，當代文學的研究也面臨著種種困境，吳義勤指出了三種突出問題，從整體上進行了歸納和概括。[1]（P5）其實早在吳義勤之前，有研究者指出，中國當代文學這一概念是在國家意識形態下生成的，“當代文學已經是一個破裂而無從修補的概念”。[2]（P59）我們想通過這些事實重新審視中國當代文學，在保持現有實績的基礎上，為今后的發展找尋健康的出路。

在研究中國當代文學的過程中，我們越來越感覺到中國當代文學這一概念時間延續過長，問題太大，需要重新界定和梳理。

什么是“當代文學”？換言之，當代文學的“當代”這一概念應該如何理解？要搞清楚這個問題，我們認為，首先應當弄明白文學的分期與歷史的關系。綜觀中國古代文學、現代文學和當代文學，無一例外都是“選擇某個歷史事件作為一個新的文學時期的起點。這個歷史事件往往是歷史轉折的標志。”[3]（P1）在歷史事件中，國家政權操控著一切，而政治與文學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關系，政治在單方面對文學的發生與發展影響很大，甚至有時候，文學的生死都由政治來判決。因此，中國古代文學的分期，是以朝代的更替作為標記，后來的“現代”、“當代”兩個分期，則以1949年政權的更迭導致文學的重大轉折為界。也正是因為如此，中國現代文學、當代文學的劃分遭受了眾多的爭議，諸多學者都認為以國家意識形態干涉文學的發展足跡是不合理的，“這樣的文學史觀并不是文學中人的自覺的理性意識”[4]（P1）。

按照現行的文學史分期慣例，中國現代文學由五四新文學運動發端僅僅只有三十年，而中國當代文學延宕至今已經走過了近六十年的風雨歷程，并將一直延續下去。一短一長的的年限對比，可見中國現當代文學已成頭重腳輕的勢頭。這里存在的一個突出的問題就是，“當代”這一概念到底要延續多久？難道說，由1949年這一上限直到時間的無限盡頭而永無下限？這顯然是不合理的。姑且不論后世人一定會把現在存在的文學現狀當做“歷史”而非“當代”來看，就是從事物的發展規律來說，“當代”也不可能永遠常新。王堯在與作家韓少功的對話中說：“我們不必把‘當代’的概念僅僅理解為‘當下’。其實，‘當代’也是各個階段的延續，而不是中斷。譬如，在‘當代’之中，‘文革’是一個非常大的復雜的歷史事件；可能不僅是現在，即使在以后，如何敘述這段歷史也都是一件困難的事……”[5]（P6）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推斷王堯的意思，即“當代”是“現代”的合理伸延，并且這種合理的伸延隨著時間的延長會更加復雜化。王堯的話有一定的道理，起碼他不僅是按照字面理解“當代”無非就是當前正在生活的時代的意思，而是給予了一定的擴展，但他沒有對“什么是‘當代’和當代文學合理的時間段落的界限”作進一步的闡釋。我們知道，當代這個詞蘊含的語義并無難解的地方。可是問深一層，“當前正在生活的時代”到底感覺上跨度有多大？它的時間段如何確定？這并不是不加思索就能回答的。

在這里，我比較贊成林崗的說法，他認為所謂“當代”，即使不能落實為一個精確如數學的時間跨度，也不能指實為一個時間度量單位，但它本身絕不是可以無限伸延的。超出一定的時間跨度，則不宜稱之為“當代”。換言之，“當代”一詞，雖然在字典意義上無法確定一個標準的時間跨度，但在語用上畢竟受制于人對“當前正在的生活”的那種時間感覺，因此當我們使用“當代”一詞去指稱一段離目前最近的生活時，它是存在大致的時間跨度的。我們應當遵循對當前生活的那種時間感覺去使用“當代”一詞，而不應當把實際上離當下生活遠去的時段繼續稱之為“當代”。[6] （P17）問題是跨度多大的時間段在感覺上是屬于“當代”的呢？當一種感覺強烈到對其他時間段的生活難以理解的時候，也就提示了曾經“當前正在的生活”慢慢離我們遠去，它不再是“當前正在的生活”，因為它已經被真正的“當前正在的生活”所取代。例如，大學中文系的中國現當代文學教學，一直把1978年（有的從更早兩年，即1976年算起）以來的文學稱作“新時期文學”，作為“當代文學”的一個組成部分加以介紹和研究，如果上述的看法能夠成立，“新時期文學”似乎可以作為一個獨立的文學時期來對待了。甚至有學者認為，十七年文學和文革文學已經不再屬于當代的范疇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和當代的生活產生了歷史距離，“至于繼續將十七年文學和文革文學置于當代文學這一學科之內，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出于教學和學術的滯后性”。[7]（P18）“當代”對應的應該是歷史，但“當代”絕對不是歷史系列中的一個部分。歷史屬于已經過去，而當代還在目前，所謂“當代史”的說法是一個取便權宜的說法，而不是一個經得起學術推敲的說法。辨明“當代”和“當代文學”的內涵，從而引起我們對其作出新的研究和闡釋，是有積極意義的。至于“當代”過后文學史又該對其如何定義，不可否認，我現在還找不到一個令自己、也令他人信服的答案。

參考文獻:

[1] 吳義勤.新世紀中國當代文學研究的現狀與問題[J].文藝研究，2008，（8）.

[2] 昌切，戚學英.重審當代文學[J]. 云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1）.

[3] [4] 畢光明.當代文學三十年[J].海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2）.

[5] 韓少功，王堯.韓少功王堯對話錄[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03，（11）.

[6] [7] 林崗.什么是“當代文學” [J].揚子江評論，20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