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時期的上裝量詞

摘要：本文考察了明清時期的上裝計數(shù)量詞，分別描寫了明清時期用于上裝計數(shù)的１０個量詞成員，在描寫的基礎上，分析了這10個上裝量詞在明清時期的關系：競爭或互補。筆者發(fā)現(xiàn)“條”、“方”、“捻”三個量詞和其它量詞處于互補狀態(tài)，而“襲、領、件、副、身、套、個”７個量詞之間存在著競爭，本文分析了它們的競爭狀態(tài)，并進一步分析了這些量詞競爭存廢的結果和原因，認為它們的存廢與服裝形制的發(fā)展和量詞系統(tǒng)本身的調(diào)節(jié)兩個因素有關。

關鍵詞：明清時期 上裝計數(shù) 量詞 競爭互補 存廢原因

【中圖分類號】I04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09）-15-0038-3

與印歐語系語言相比，量詞是漢藏語系語言的一個特色，也是對外漢語教學中的一個難點。因此馬慶株先生曾說：“量詞是漢藏語系語言值得下大力氣研究的詞類。”［1］P161)近年來古代漢語量詞研究成果頗豐，成果主要在于專書斷代量詞研究方面，對明清量詞研究的成果如博碩士論文葉桂郴《〈六十種曲〉和明代文獻的量詞》［2］，過國嬌《〈紅樓夢〉（前80回）量詞研究》［3］，孫欣《明代四大傳奇量詞研究》［4］魏麗梅《〈紅樓夢〉量詞研究》［5］等以及其它一些單篇論文，都是對明清時期的量詞進行專書研究的成果。這些研究對我們了解明清時期量詞的發(fā)展情況是有益的，是我們進一步研究的基礎。但為了更深入地了解漢語量詞的使用情況，我們還需要做更細致的研究，如明清時期用于服裝計數(shù)的量詞有哪些呢，它們的適用對象如何呢，彼此之間的關系如何呢？我們還無法回答。為理清這些問題，本文擬對明清時期計量上裝的量詞進行考察。量詞根據(jù)稱量對象是個體名詞還是集體名詞，可以分為個體量詞和集合量詞。如“一件襯衣”中“件”是個體量詞，“一些襯衣”中“些”是集合量詞。個體量詞是漢語量詞中最富特點的一類，所以本文主要討論明清時期漢語中用于上裝計數(shù)的個體量詞。

一、明清時期的上裝量詞成員

通過對大量明清文獻的調(diào)查，我們發(fā)現(xiàn)明清時期計量上裝的個體量詞有：條、方、捻、襲、個、領、件、副、身、套，共10個。這一組服裝量詞均可稱量上裝，但各自的運用有自身的特點。下面逐一加以介紹：

條：《說文#8226;木部》：“條，小枝也。”［6］“條”本義為“細小的枝條”。細小的枝條具有〔+長條形〕的特點，所以“條”作為量詞，可以用于稱量長形物。在上裝領域，“條”可以稱量“霞帔”、“兜肚”，因為“霞帔”、“肚兜”是長形的。例：

（1）霞帔二條，各繡禽七，隨品級用，前四后三。（明史#8226;卷六十七）

此外，“條”還可稱量兜肚，如：

（2）一條紗綠潞綢、水光絹里兒紫線帶兒，里面裝著排草玫瑰花兜肚。（金瓶梅#8226;第八回）

方：“方”作量詞從其“方形”意義虛化而來，可以用來為一些方形的物體計數(shù)，在上裝領域可用于稱量兜肚①，大約是一些兜肚形狀是方形的。例：

（3）吳大舅、二舅與希大每人袖中掏出一方錦緞兜肚……（金瓶梅#8226;第三十一回）

捻：“捻”作量詞是從動詞義“握持”轉化而來，用于計量一把握住的量。在上裝領域用于計量“春衫”，僅見于曲文中，例：

（4）露春纖彈去了粉紅涴，半捻春衫妥。（六十種曲#8226;紫簫記11）②

實際上“捻”在近代詩詞中常用于計量女子的腰，形容女子腰身很細，如宋毛滂《粉蝶兒》詞：“褪羅衣，楚腰一捻。”明梁辰魚《浣紗記#8226;演舞》：“看婆娑歌吹引，一捻小腰身；一捻小腰身，蹁躚掌上人。”因而“捻”用于女子的“春衫”，其意也并不在說明“春衫”的數(shù)量，而仍是在于描摹著衫人身形清瘦而苗條的形態(tài)。

襲：《說文》：“襲，重衣也。”［6］“襲”本義為穿衣加服，由此虛化為量詞，稱量成套的衣服或單件的衣服。“襲”從漢代開始被用作服裝量詞［7］，發(fā)展到明清時期已經(jīng)很少使用，我們統(tǒng)計了明清時期八部文獻中服裝量詞“襲”的出現(xiàn)情況，統(tǒng)計如下表③：

x

從出現(xiàn)的文體來看，服裝量詞“襲”主要見于較正式的文體中，口語性較強的文獻中出現(xiàn)極少，這說明明清時期服裝量詞“襲”在口語中可能已經(jīng)很少使用了。從稱量的對象來看，多用于搭配賞賜、贈送的衣服。例：

（5）國師林靈素……食祿一千石，賜坐龍衣一襲……（金瓶梅#8226;第七十回）

個：“個”是個通用量詞，在這一時期使用范圍很廣，在上裝領域可稱量襖、披風、斗篷等。例：

（6）我倒帶了個綿披襖子來了。（金瓶梅#8226;第四十六回）

（7）老太太的一個新新的大紅猩猩氈斗篷放在那里，誰知眼錯不見他就披了……（紅樓夢#8226;第三十一回）

領：《說文》：“領，項也。”〔6〕 本義為“脖子”，引申指衣領，由衣領義虛化而為衣服的量詞，在先秦文獻中稱量 “衣”、“甲”、“明衣”等上衣〔8〕。“領”在明清文獻中多用于計數(shù)有領的上衣，也可以用于無領的袈裟。（例見下文）

件：《說文#8226;人部》：“件，分也，從人從牛。牛，大物，故可分。”〔６〕可見，“件”的本義應該是“分，分列”，指把物分成幾塊，是一個動詞。“件”的量詞用法正是從動詞用法虛化來的。明清文獻中，“件”計量上衣的用法很多，是這一時期很重要的一個上衣量詞。（例見下文）

“副”、“身”、“套”主要對配合穿著的服裝進行稱量，但也有極少數(shù)稱量單件上衣的用例。我們對《金瓶梅》、《三遂平妖傳》、《西游記》、《紅樓夢》、《兒女英雄傳》《醒世姻緣傳》、《官場現(xiàn)形記》七部明清白話小說中這三個量詞在服裝領域中的用法進行了統(tǒng)計，統(tǒng)計結果如下：

副：七部文獻中服裝量詞“副”共16處，只有1處稱量單件上衣（袍套），見于《官場現(xiàn)形記》，例：

(8)黃三溜子道：“做副把袍套算得甚么！”（第十九回）

身：服裝量詞“身”共46處，只有3處稱量上衣（褂子、袍套），見于《官場現(xiàn)形記》，例：

(9）羊皮褂子的價錢不大，似乎不即不離，酬乎中道，每人不妨置辦一身。（第二十回）

(10）穿著一身半新的袍套。（第四十三回）

套：服裝量詞“套”179處，只有19處稱量單件上衣，見于《金瓶梅》、《兒女英雄傳》、《醒世姻緣傳》，稱量袍套、蟒衣、錦袍、比甲、蟒袍、龍袍、圓領、衫，舉例如下：

(11）惟月娘是兩套大紅通袖遍地錦袍兒……。（金瓶梅#8226;第四十回）

(12）張親家老爺先兩日早回了莊園，新置了一套羽毛袍套。（兒女英雄傳#8226;第三十六回）

(13）夫人做了主張，叫人把這套員領發(fā)出與他，叫他把做壞的員領比樣押著他火速陪來。（醒世姻緣傳#8226;第三十六回）

二、明清時期上裝量詞成員之間的互補、競爭

明清時期上衣量詞比較豐富，有10個。各量詞的形象色彩不同，量詞“條”、“方”、“捻”三個量詞形象性較強，“條”、“方”都可以計量“兜肚”，但并不沖突而是互補，因為它們所計量的“兜肚”是不同形狀的。“捻”則更是用于摹寫女子腰身纖細之態(tài)，意不在計數(shù)，因而這三個量詞和其它量詞之間不存在競爭。“襲、個、領、件、副、身、套”則沒有什么形象色彩，其作用重在計數(shù)，所以彼此之間存在競爭。從明清文獻中這7個詞的使用情況來看，“襲”在口語中已經(jīng)很少用，在書面語中也主要是用于計量賞賜、贈送的衣服，具有古雅的語體色彩。從文獻調(diào)查情況來看，“副、身、套”計量單件上衣的例子都很少，通用量詞“個”也開始介入上衣稱數(shù)。明清時期用得最多的上衣量詞是“領”和“件”，通過對明清文獻的調(diào)查，我們可以看到明清時期是“件”逐漸代替“領”成為主要上衣計數(shù)量詞的重要時期，“件”的使用頻率更高，適用的范圍更廣，更加口語化。請看明清九部文獻中服裝量詞“領”、“件”的使用情況調(diào)查表④：

從使用頻率上看，上表中《明史》、《清詩別裁集》是文言性較強的文獻，《明史》中稱量衣服主要用“襲”，“領”僅2例，無“件”，《清詩別裁集》僅1例稱量“蓑”用“領”不用“件”。《水滸傳》“成書大約在明代初年”，《三遂平妖傳》“用的是明代初年的口語”［9］P22)兩部文獻中服裝量詞“領”的出現(xiàn)頻率均高于服裝量詞“件”，《西游記》、《金瓶梅》成書年代大致相同，在明代嘉靖、萬歷時期，兩部文獻中服裝量詞“件”的使用頻率大大高于“領”，《西游記》由于成書以前故事早已在民間流傳，所以語言受到前代影響，服裝量詞“領”出現(xiàn)的頻率比《金瓶梅》高，但其中“件”的使用頻率仍然高于“領”。《金瓶梅》中服裝量詞“件”已取代“領”占絕對優(yōu)勢。清代的《紅樓夢》、《兒女英雄傳》、《官場現(xiàn)形記》則更是“件”行而“領”衰了。《紅樓夢》（前80回）只出現(xiàn)2例服裝量詞“領”且均量“斗篷”，《兒女英雄傳》中3例“領”稱量“孝衫”、“朝衫”，均出自書中人物安老爺之口，安老爺是一個飽讀詩書，講究儒家禮儀的老先生，其語言本身就比別人文言化。這說明清時期是上裝量詞“件”逐漸取代“領”的重要時期。

從適用對象來看，“件”的適用范圍比“領”廣，“領”只作上衣量詞，“件”除上衣外還適用于下裝，如《金瓶梅》中的“褲”、“裙”，《紅樓夢》里的“中衣”等。就上衣而言，“件”的適用范圍也比“領”廣，“領”的稱量對象主要集中在有領子的衣服范圍之內(nèi)，沒領子的衣服只稱量“袈裟”，這是沿襲以前的習慣用法，就是對“袈裟”的稱量，這一時期也以用“件”為多，以《西游記》為例，全書共有16處“袈裟”稱數(shù)，用“領”的5處，用“件”的11處。除“袈裟”外，“件”還適用于其它一些無領的上裝，如“抹胸”。例：

稱量氅：

(14）穿一領白羅鶴氅，儼似云駕來月殿姮娥。（六十種曲#8226;玉簪記13）

(15……見王經(jīng)身上單薄，與了一件天青纻絲貂鼠氅衣兒，……（金瓶梅#8226;第七十一回）

(16）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貍里的鶴氅（紅樓夢#8226;第四十九回）

稱量袍：

（17）身穿一領紅焰焰絳羅袍。（六十種曲#8226;八義記2）

（18）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zhàn)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銀帶。（水滸傳#8226;第七回）

稱量襖：

(19）身穿著一領血腥衲襖，披著一方紅錦。(金瓶梅#8226;第一回)

(20）到次日，與了潘姥姥一件蔥白綾襖兒，兩雙緞子鞋面，二百文錢。（金瓶梅#8226;第三十三回）

稱量直裰：

(21）見一個和尚形骨古怪，相貌打搜……穿一領肉紅直裰。（金瓶梅#8226;第四十九回）

(22）外邊小廝伴當，每人都是白唐巾，一件白直裰。（金瓶梅#8226;第六十二回）

稱量衫：

(23）穿一領銀竺似白紗衫子。（三遂平妖傳#8226;第五回）

(24）又取出一件汗衫，帶回漿洗，也是婆婆親手縫的，毫厘不差。（金瓶梅#8226;第五十七回）

稱量斗篷：

(25）正說著，只見寶琴來了，披著一領斗篷，金碧輝煌，不知何物。（紅樓夢#8226;第四十九回）

(26）一時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紅樓夢#8226;第五十二回）

稱量袈裟：

(27）到不如削去六根清凈，披上一領袈裟。(金瓶梅#8226;第一回)

(28）又賜五彩織金袈裟一件，毗盧帽一頂。（西游記#8226;第十一回）

例不備舉，總之，“件”基本上包含了“領”的稱量對象，此外，除作為無領的袈裟的量詞使用外，“件”還可稱量無領的“抹胸”，如：

(29）西門慶聽見李瓶兒死了，……身上止著一件紅綾抹胸兒。（金瓶梅#8226;第六十二回）

三、明清時期上裝量詞之間的存廢及存廢原因分析

上文已經(jīng)提到，明清時期7個上裝量詞“襲、領、件、副、身、套、個” 存在著競爭。撇下通用量詞“個”不談，在明清文獻中，“襲、副、身、套”用例較少，處于劣勢，“領”也漸漸讓位給“件”。發(fā)展到現(xiàn)代漢語，“襲”仍在書面語中有所使用，“副”、“身”、“套”則已經(jīng)沒有了做單件上裝計數(shù)量詞的用法了，“件”徹底代替了“領”成為現(xiàn)代漢語口語中的主要上裝量詞。那么這些量詞存廢的原因是什么呢？筆者認為主要有如下因素：

1、服裝形制的發(fā)展影響量詞演變

“社會的發(fā)展是語言發(fā)展的基本條件”［10］P173)，服裝量詞的發(fā)展演變自然要受到其計數(shù)對象服裝發(fā)展演變的影響。中國古代的衣服都是有“領”的，因而“領”虛化成為上衣的計數(shù)量詞，這使得“領”在成為主要的上衣量詞的同時要受到自己本身的詞義“衣領”的限制，只能稱量有領的上衣。但是隨著佛教的傳入，袈裟也傳到我國，袈裟是沒有領子的，所以我們在用“領”為袈裟計數(shù)的時候總感到不是很合適，所以最后選擇了適應能力較強的“件”來作無領的袈裟的量詞⑤。另外，我國衣服形制本身也有變化，如在發(fā)展中，女性服飾出現(xiàn)了“抹胸”，“抹胸”也是無領的，所以不好用“領”來計數(shù)。服裝本身的發(fā)展要求有一個適應性更強的量詞來作上裝量詞。所以，受本義影響較小的量詞“件”應運而生，如上文所說，量詞“件”從其“分，分列”的動詞義生發(fā)出來，因而理論上它可以用于一切具有分離性的物體的計數(shù)，由于它的適用范圍比“領”大，所以最后代替了“領”成為漢語最主要的上裝量詞。

2、量詞系統(tǒng)自身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語言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展，但是語言如何發(fā)展，那是由語言系統(tǒng)內(nèi)部的各種因素的相互關系決定的，難以從社會的因素中尋找直接的答案。”［11］P175)語言既有經(jīng)濟性，又有語義表達明晰性的要求。由于經(jīng)濟性要求，一個量詞往往可以和多個領域的名詞搭配，如“襲”、“副”、“套”、“身”既可以用作單件上衣的計數(shù)量詞，又可以用作配合成套的衣服的計數(shù)量詞，因而造成量詞語義的復雜性，因此使得語言表達的明晰程度受到影響。如 “襲”、“副”、“套”、“身”既可以用于配套的衣服的計數(shù)，也可以用于單件衣服的計數(shù)，象“一襲／副衣”這樣的搭配，我們有時很難判斷是表示單件的衣還是配合成套的衣服。所以量詞系統(tǒng)自身通過調(diào)節(jié)，讓“副”、“套”、“身”主要作為配合成套衣服的計數(shù)量詞（在這一計量功能上，“副”最終也讓位給了“套”），因而現(xiàn)漢中“副”、“套”、“身”已經(jīng)沒有了給單件上衣計數(shù)的用法了。而“襲”則由于主要用于比較莊重的場合，這使得“襲”獲得了古雅的語體色彩，而正是這古雅的語體色彩使在口語中遭到淘汰的“襲”在書面語中找到了一席之地，一直沿用至今。

注釋：

①肚兜用“條”、“方”稱量大約是由于肚兜無領，不好用“領”稱量。

②本例轉引自葉桂郴《〈六十種曲〉和明代文獻的量詞》，湖南師范大學，2005年博士論文。

③“襲”是上衣量詞還是配套類服裝量詞，在《明史》中有時不易分辨，所以在這里我們對《明史》服裝量詞“襲”的統(tǒng)計是對所有用例的統(tǒng)計。

④此表中“件”含作下裝量詞的情況，“件”主要稱量上裝及作為服裝共性量詞用，作下裝量詞的情況很少。

⑤ 在整個漢語史中，除“領”、“件”外，袈裟量詞還有“事”、“緣”、“條”等，不過在競爭中，“件”適應能力最強，所以“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詳見拙著《漢語服裝量詞的形成及演變研究》，四川大學2007年博士論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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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過國嬌.《紅樓夢》（前80回）量詞研究［D］.上海師范大學，2005.

［4］魏麗梅.《紅樓夢》量詞研究［D］.遼寧師范大學，2002 .

［5］孫欣.明代四大傳奇量詞研究》［D］.廣西師范大學，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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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蔣紹愚.近代漢語研究概要［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

［10］［11］徐通鏘.語言學綱要［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3版.

作者簡介：高佳(1976-)，四川邛崍人，女，漢族，內(nèi)江師范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從事漢語史的研究。基金項目：本文系作者主持的四川省教育廳科研項目“漢語服裝量詞的歷史演變”（編號09SB050）系列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