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赤壁展英姿 決戰天下顯身手

摘要 影片《赤壁》在英雄豪杰的群雕中精心塑造了兩位女性形象：小喬溫柔婉約，深明大義；孫尚香樂觀率真，機智勇敢。兩人在三分天下的赤壁之戰中都舉足輕重，功不可沒。這兩個女性形象的塑造也為影片增色不少。

關鍵詞 《赤壁》 形象分析 小喬 孫尚香

一提到赤壁，誰都不由得會想到三國故事。赤壁之戰的熊熊火光至今仍燃燒在人們的記憶深處，在群雄逐鹿中誕生的英雄豪杰們的光輝形象也早已定格在觀眾的心目中，因此，搬演這場舉世聞名的古代戰爭遭遇的最大難題就是很難刷新家喻戶曉的《三國演義》烙印在觀眾頭腦中的深刻印記。鴻篇巨制的影片《赤壁》讓曾經為熊熊戰火燒紅的、為三國將士們的鮮血染紅的這個古戰場再次吸引觀眾的眼球，靠的不是對《三國演義》的亦步亦趨，而是“純屬虛構”。影片在講述“一個失敗的男人和一個失意的男人”聯合對抗～個驕橫的男人的戰爭故事時，刻意“虛構”了兩個女性或者說名女人——小喬和孫尚香的形象，因而也就把這場男性問的游戲演繹得更加有聲有色、多姿多彩。

影片中兩位女性當然算不上主角，但她們始終處于風口浪尖，隨著戰爭的深入，故事情節的發展，兩人的出場時間越來越多，地位也越來越重要，可以說戰爭由其始，結局由其定。

首先，赤壁之戰的發端與小喬有關。

由于深受喬玄公的賞識，曹操曾在小喬年少時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之后則念念難忘，親手繪制了小喬綽約的風姿時常把玩，甚至癡迷到以替身相代的程度。胸懷“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宏愿的曹操當然也希望功成之日能擁日思夜想的小喬入懷，沒想到這點英雄柔情卻被以訛傳訛成此番來東吳是為小喬而戰，曹軍將領深信不疑，孫劉聯軍難辨真偽，連小喬本人也將信將疑。決戰之夜小喬與曹操見面后，曾問曹操“你是為了我才打這場仗嗎?”曹操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小喬“你真的相信嗎?”他的語氣終于揭開了謎底，讓觀眾至此方醒悟曹操更想做的是在赤壁的巖崖上題詩紀功，想念小喬不過是讓自己“年輕”的一種“欲望”。盡管不能把曹操進攻東吳的真正動機完全歸之小喬，但誰又能說小喬在這場戰爭中完全是一個局外人呢?

其次，赤壁之戰的勝負由她們主宰。

曹操以八十萬兵力進攻東吳。兩軍對壘，孫劉聯軍的人力物力都略輸一籌。曹軍穩固而結實、可分又可合的船陣就擺在赤壁對面，無法強攻，只可智取。正如周瑜所言，“再好的布陣也有它的弱點”，孫劉聯軍要想破敵制勝，就必須找出曹軍布陣的弱點，細作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以前常去對岸狩獵因而熟悉地形又勇敢機智、武藝高強的孫尚香的肩上。她深入敵陣之中利用信鴿及時傳送的情報以及偷窺曹軍兵力布防而繪制的陣營圖使火燒赤壁之計臻于完善。

決勝赤壁的關鍵是火攻，火燒赤壁的關鍵是東風，借東風的關鍵在于時機，控制時機的關鍵則在小喬。不想“談戰爭”，只想“談風月”的她為了保家衛國義無反顧地走向戰爭的最前沿，她直面曹操，以情動之不成，又以茶藝拖延時間，令戰機逆轉，讓曹操“輸給了一場風，敗給了一杯茶”。

由此可見，如果沒有這兩位女性的舍生忘死，挺身而出，那么赤壁激戰之后恐怕就不是天下三分而是天下一統了，因此也就不能說這兩位女性在這場決定大局的戰爭中是無足輕重、無關緊要的了。

影片中這兩個同樣舉足輕重、不可或缺的女性形象卻又特點鮮明、決不雷同。

“絕代佳人”小喬貌美如花，清秀端莊。這位聞名遐邇的美麗新嫁娘猶如一首回味雋永的散文詩，人見人戀：胸懷天下、豪情萬丈的曹操對她一見鐘情，終生難忘：雄姿英發、風流倜儻的周郎則與她琴瑟和諧，情意繾綣，即使大戰在即也不愿分離片刻。

小喬的美當然不止于外貌，她性情溫柔，舉止優雅：多情而又忠貞，聰穎而又多才：精茶藝、會書法、通音律、知兵書。她的善良仁厚不亞于以仁德著稱的劉玄德，已經孕子“平安”的她還親自去照料被曹軍的鬼兵傳染了傷寒的東吳士兵，她的愛心無邊無際，廣及一切生靈，不只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只是東吳的孩子和百姓，甚至還有愛馬，她不愿愛馬做戰馬，更不愿東吳的百姓遭涂炭。

賢惠聰穎、善良仁厚還遠遠不是小喬之美的全部，更難能可貴的是，大敵當前，眼見人人都“不顧生死”地保衛水清山綠、有“飛鳥棲息”、“漁舟唱晚”的“美麗的鄉土”，她也沒有無動于衷，袖手旁觀。得知曹操進攻在即，江東可能毀于戰火之中，必須想辦法推遲曹軍的進攻才有勝利希望，已孕子三月的她覺得自己“不能只顧自己的孩子。而忽略東吳的孩子”，毅然決然走向曹營，以柔情勸曹操止戰未果，又見機行事，讓曹操“先觀湯色，聞茶香”，再與之細說“煮水”，機智地施展茶藝拖延曹操出兵的時間。直至丑時之后西北風轉變為東南風，曹操已無力回天，而孫劉聯軍火燒赤壁之功成。一心想止戰的小喬最終卻走上了戰場，柔弱的她為了自衛也拿起了火把。她的獻身精神更鼓舞了東吳官兵的士氣，讓他們在火光沖天、尸橫遍野的戰場上前仆后繼，浴血拼殺，“不撤退，不投降”。

如果說小喬是傳統東方女性美的化身，那么孫尚香的形象則充滿了現代感，用對她另眼相看而又頗“有眼光”的諸葛亮的話來說，就是“很有個性”。

這位喜歡舞槍弄棍的東吳郡主，“個性像男孩子”，常常騎馬狩獵，喜歡打打殺殺。身邊的婢女個個都全副武裝。在孫劉聯軍首次對陣曹操之時，她親率女兵，誘敵入彀，讓“過時”的八卦陣煥發威力。這位女中豪杰生性樂觀率真，又自尊自強。在孫劉聯軍識破曹操真陸路假水路進攻的陰謀對曹初戰告捷的慶功會上，新近成為鰥夫的劉備為孫尚香傾倒，意在鞏固孫劉聯盟的孫權也有意讓孫劉聯姻，可是心懷不滿的孫尚香竟然按了劉備的穴道讓劉備當眾出丑。其實孫尚香是愛英雄的，很難說她對愛民如子、以德服人的劉備沒有好感。但哥哥把她的婚姻當作政治工具的做法深深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她很反感“和親式的聯姻”，討厭被當作“棋子”擺來擺去，所以本能地選擇了逆反。

似乎童心未泯而又個性極強的孫尚香，一心想；中破侯府樊籠，自由飛翔，渴望證明自己，想要贏得哥哥孫權的尊重。懷著對孫劉聯軍必勝的信心和對入侵家園的曹軍的蔑視。她決定只身潛入曹軍的陣營中去“看看玩玩，找些麻煩”，而這正中孔明下懷。其時孫劉聯軍正苦于不摸曹軍底細，于是孫尚香順理成章地充當起了細作。南方口音的她居然喬裝成曹軍士兵混入陣營，用信鴿及時傳送出曹軍“疾疫盛行”，蔡瑁、張允被殺以及曹軍兩天內渡江等情報。她還騙取了“飯桶”千夫長孫叔材的信任，并在孫叔材的幫助下繪制了曹軍的陣營圖。最后又仰仗孫叔材的掩護得以脫身。影片中的這個生活在一千多年前的女豪杰儼然現代社會中自尊自強的女強人，再用她的知己諸葛亮的話來說，由于個性鮮明，所以“容易被人家誤解”，也就難免屢屢被哥哥孫權錯怪，她“做得比別人都好，卻被埋沒了”。

影片中這兩個大放異彩的女性形象在歷史上的真實面目到底如何。我們無心考證，而更愿意把她們與羅貫中《三國演義》中的二喬和孫權之妹等藝術形象做一個比較，盡管影片早已申明是“純屬虛構”而不是根據《三國演義》改編。在人人熟知的《三國演義》中，二喬總是被相提并論，有關二喬言行舉止的描寫實際上寥寥無幾，從只言片語中可知：這兩位江東喬公之女分別為孫權和周瑜之妻，“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諸葛亮為了說服周瑜聯合抗擊曹操，曾以曹操揚言要“得江東二喬，置之銅雀臺，以樂晚年”來激勵過周瑜。至于孫權之妹則應名孫仁，與孫權同父異母，的確“極其剛勇”，“雖男子不及”，“自幼好觀武事，居常令侍婢擊劍為樂”。新婚之夜，新房中“槍刀森列，侍婢皆佩劍”，令“廝殺半生”的劉備“魂不附體”。她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周瑜妙計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赤壁之戰后，周瑜企圖以她做誘餌“使劉備束手就縛”，歸還荊州，卻不想弄假成真，反而成全了劉備的好事，授天下人以笑柄。后來劉備進兵西川時。孫權又企圖以母病為由，騙孫仁攜阿斗回歸東吳，以此要挾劉備“把荊州換阿斗”，不料阿斗被趙云、張飛奪回。其計又未成。

從曹操一心要“朝夕之與共”的絕代佳人到溫柔婉約、深明大義的賢妻良母，小喬的形象顯然豐滿了許多，也生動了許多：從游走在愛情和親情問、被擺來擺去的“棋子”到機智勇敢、功勞卓著的“細作”，孫尚香的形象也遠比孫仁可愛得多。也有趣得多。影片中的這兩個形象雖然“純屬虛構”，倒也符合歷史的真實、生活的邏輯。縱觀中國歷史，戰爭從來都沒有讓女人走開，生死存亡之秋，大敵當前之際，巾幗從來都不讓須眉，昭君出塞和親安定邊關，木蘭替父從軍御敵建功。這都是“天下興亡，匹女有責”的有力證據。可以說，影片中的小喬和孫尚香身上實際上投射著歷史上的那些“身雖女子，志勝男兒”的巾幗豪杰們的影子，寄托著她們的靈魂，凝聚著人們對她們的敬仰與贊美。

而從來“談古”都是為了“說今”，影片中這兩位古代女性形象的虛構實際上也折射出創作者或者說現代人的女性觀。一方面，她們是從政、從商、從業的男性試圖歸依的心靈家園，猶如假日的海灘，那里有碧海藍天，陽光明媚，樹影婆娑，養眼更養心。另一方面，具有自主意識、追求平等權利的女性又都經歷著同樣的一個自強不息的奮斗歷程：起初被忽略、被輕視，不被放在眼里；可是并不自暴自棄，通過自身努力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最終令人刮目相看。影片中的這兩個秀外惠中的女性的種種作為實際上也與現代社會對于女性的“高標準，嚴要求”是一致的，所以很難讓人不聯想到現代社會在政壇、商場、職場中馳騁的那些成功女性，因此這個兩個形象雖然古典卻并不陳腐，頗能引起現代觀眾的共鳴。

從藝術創作的角度來看，這兩個女性形象的塑造也可謂出奇制勝。對于中國的觀眾來說，赤壁之戰早已耳熟能詳，說起“蔣干中計”、“草船借箭”、“借東風”等等如數家珍：而這場戰爭的結局也盡人皆知，沒有懸念至于三國英雄的外貌、稟性和特點也人人熟悉，很難突破固有的意識。影片如果完全顛覆傳統，再造一群三國英雄，恐怕也只是費力不討好，未必能被觀眾接受，所以創作者們所能做的只是對那些早已“類型化”的英雄形象稍加改良：為了避免“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偽”，影片沒有讓他因“無由撫慰忠臣意”而摔阿斗：至于孔明的神機妙算、呼風喚雨都是基于豐富的生活經驗和善觀天象，能根據云團變化來預知天氣，這樣也就讓他少了“妖”氣，更顯博學多才。諸如此類的男性形象的合理修正自然帶給觀眾不少驚喜，但審美疲勞仍然在所難免，真正令觀眾耳目一新的則是似曾相識的兩位女性赫然顯身歷史舞臺，在耀眼的戰火中煥發英姿，大顯身手。有關小喬，文人們只津津樂道“小喬初嫁了”，或者深沉感慨“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至于孫權之妹。民間也只傳說“賠了夫人又折兵”。觀眾對她們知之不多，頭腦中少有成見。這就為影片創作者留下了廣闊的再創造的空間。影片在史實的基礎上，充分發掘中國女性的傳統美德，并注入她們個性和活力，從而使這兩個女性形象的塑造完全出乎觀眾意料之外，又似乎盡在情理之中。

眾所周知，赤壁之戰是決定三國鼎立之勢的一場關鍵之戰，也是最能體現三國英雄智慧的一場經典之戰。影片《赤壁》在豐厚的中國傳統文化背景下，在美侖美奐的江南風光中，采用現代的技術手段，重新演繹了這場千余年前的戰爭，把戰爭的起因經過和結局、各方力量的對比和彼此的方略、有關人物在戰爭中的作用都交代得清晰具體而又合情合理。影片高潮迭起，充滿戲劇性變化：節奏舒緩，情節張弛有度：畫面優美絢麗，場面壯觀宏偉。而當人們記憶深處的三國英雄再次活靈活現、煥然一新地出現在銀幕上時，觀眾既感到熟悉又覺得新奇，刀光劍影中不時閃現的兩位女性的身影更令人賞心悅目，驚嘆不已。盡管人們可能對曹操為享受小喬的茶藝而貽誤戰機以及孫尚香輕松畫就陣營圖等心存懷疑，但這兩個女性形象的刻畫終究還是增加了影片的可看性，也不失為此片的又一個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