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DV紀錄片生存現狀分析

【摘要】中國DV紀錄片的格局目前主要由獨立紀錄片、學者紀錄片、校園紀錄片三類紀錄片組成。在21世紀第一個1 0年的后期，獨立紀錄片題材進一步拓展，藝術上更加精致，學者紀錄片以拍攝者的在場更加強調紀錄片對社會的作用，而在大學校園，大學生們則以DV做工具，以對校園生活的關注，邁出稚嫩的步伐，不同類型DV紀錄片正以各自的創作態勢重組中國紀錄片的生存格局，形成一道紀錄片創作中新的風景。

【關鍵詞】DV 紀錄片 影像行動主義

進入DV有多種方式，與別人從藝術的角度進入不同。我所采用的是一種從媒介形態的進入的視角。可以說DV從一誕生就具有民間的身份特征，DV的這一特征讓它首先扮演了一個傳播者的角色，2001年，美國911事件，其中最具有沖擊力的新聞是在由身臨現場的普通人用DV拍攝的，而在電視臺體制內，DV一直被電視臺工作人員用做偷拍工具。從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調查》節目到各個省市電視臺的新聞評論節目、法制節目。DV作為第一見證人呈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真實，實際上，也正是DV的這種小巧、輕便造就了它拍攝的便利。而一旦這種工具被用于紀錄片創作，影像的表達權利便獲得了一次空前的解放。從目前中國紀錄片的總體格局看DV紀錄片，可以看到目前DV紀錄片主要存在著三種力量。獨立制片人、學者、校園。其總體趨勢為獨立紀錄片的堅守、學者紀錄片的影像行動主義、校園DV紀錄片的青春激情，三種勢力同時存在，構成目前DV紀錄片的格局。

一、獨立紀錄片的堅守

獨立紀錄片在中國誕生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以吳文光的《流浪北京》為開端，中國的獨立紀錄片在電視臺體制外開始了自己艱難的征程，初期的獨立紀錄片拍攝設備是從電視臺蹭來的大機器。更有一些人采用的是家用錄像機，直到一位從來沒有學習過攝影技術的女孩用兩年的時間拍攝出一部紀錄片《老頭》后，DV攝像機才開始在獨立紀錄片創作者手中有了名氣。從《我的留學生活》、《姐妹》、《北京的風很大》、《臺階》、《鐵西區》，我們看到獨立紀錄片所呈現出的燦爛景觀。

作為一種在體制外生存的方式，DV獨立紀錄片走的是自籌資金。國外拿獎的獲獎路線，在亞歐各個電影節上可以看到中國DV獨立紀錄片的身影：1999年，《老頭》獲日本山形電影節“新亞洲潮流”單元優秀獎，法國真實電影節“評委會獎”，1999年《北京的風很大》入圍第50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青年論壇單元。2000年《鐵路沿線》獲日本山形國際紀錄電影節“新亞洲潮流”單元優秀獎、入選2002年柏林電影節，2001年，《公共場所》獲2002年法國馬賽國際紀錄片電影節大獎，2004年，《姐妹》獲法國馬賽國際紀錄片電影節大獎。從這些紀錄片的生存狀況來看，除去《姐妹》《我的留學生活》獲得了電視臺的播出權外，其他大部分獲獎作品只在一些公共場所播放，這種身份的尷尬由此使中國的DV獨立紀錄片一直處于地下狀態。無法進入大眾傳媒的視野之中。從另一個角度看，失去電視臺資金的支持也使這些獨立紀錄片人能以一種平和的心態，以十年磨一劍的姿態拍攝作品，在2008年上海新銳導演新作展上，黎小鋒、賈愷拍攝的紀錄片《我的最后的秘密》就是以七年的時間跟蹤拍攝蘇州的一位老人晚年的生活。影像的故事框架建立在素材積累的基礎之上，從老人與保姆的日常生活到即將走完生命之路老人的遺囑，通過一系列生活細節完成人物的塑造，2008年上海新銳導演新作展推出的紀錄片還有郭靜、柯丁丁的《2006。關于我的朋友》，周洪波的《董家渡》。前者講述一位在生意場上打拼的上海青年的愛情故事，后者把一個百年渡口作為主人公，呈現出21世紀大上海的一個生活斷面。從這些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DV獨立紀錄片的一種新的趨勢；新的表現視野——作品的取材不再限于邊緣人，《2006，關于我的朋友》中的生意人就曾經是過去DV紀錄片回避的題材，紀錄片禁區的突破顯示出獨立紀錄片人的探索精神。新的表達方式；作為DV獨立紀錄片的一次規模不大的亮相，2008年上海新銳紀錄片展所呈現出的三部作品。普遍注意了鏡頭的美感、鏡頭的運動不再是無目的的跟拍，推拉搖移結合人物的動作。力求呈現一個無技巧的境界。正是在這里我們看到作品不同的藝術風格，《我的最后的秘密》如同一部生活的散文詩、《2006，我們的朋友》是快節奏的流行音樂，而《董家渡》則是一幅都市風情畫。

二、學者紀錄片的影像行動主義

影像行動是一種以影像對社會的干預實現紀錄片價值的一種行為，其過程包括以紀錄片的方式策劃選題、放映、進而形成一種改造社會的行動。“影像行動主義的來源自20世紀60年代后勃興的媒介行動主義，按照維基百科的說法。媒介行動主義是利用媒介和傳播技術來從事社會活動……從狹義理解，媒介行動主義就是影像行動主義。即把影像生產作為一種重要的維護社會公正、推動社會改良的方式，影像行動主義的共同之處在于，并不關注作品本身，而是關注錄像的拍攝、放映和討論過程，其目的是社會變革”。2008年，由華人導演楊紫樺和國內紀錄片導演合作的DV紀錄片《潁州的孩子》獲得奧斯卡最佳短片獎，這部和一家公益機構合作完成的紀錄片其拍攝過程就是一種社會行為。《穎州的孩子》現象使紀錄片理論界開始用一種不同于傳統紀錄片理論的陽光審視它，影像行動主義開始進入中國紀錄片的理論視野，在紀錄片的發展史上，曾經有格里爾遜的“對生活的創造性處理”理論，紀錄片不僅是反映現實的鏡子，還是打造現實的錘子，20世紀當大眾媒體被政府所壟斷時，一些紀錄片制作人希望把紀錄片發出公民聲音的媒介，通過播放、觀摩影響輿論，進而達到改造社會的目的，最典型的例子是韓裔藝術家自男準用二分之一英寸的錄像帶拍攝的教皇保羅六世在紐約的訪問，并在當天晚上在一個咖啡廳里播放。并發表了一個聲明，宣稱：“陰極射線管將取代游說，這是歷史的必然”。影像行動主義直接促成了一種紀錄片類型——社會紀錄片的誕生。與傳統人文紀錄片不同，社會紀錄片更強調紀錄片工作者的在場狀態，強調對生活的干預，并把這種干預納入到一種媒介議程。中國的社會紀錄片的影像行動主義出現在上個世紀90年代末，因作為拍攝工具的DV和作為傳播工具的互聯網的普及而日益彰顯。正是這一背景讓我們看到影像行動主義的力量。從《我們不要GDP，我們要生存》到《請投我一票》，《達官營》、《房子》《釘子》紀錄片的題材涉及環保、社會政治、維權、基層民主建設等眾多領域，而楊紫樺的團隊用一年的時間追蹤采訪安徽阜陽市受艾滋病影響的家庭，拍攝紀錄片《穎州的孩子》，旨在“使人們消除對艾滋病的誤解，消除人們對艾滋病患者的歧視，推動受艾滋病影響的兒童們的生存環境進一步完善，該片正是以特有的人文關懷和情感的震撼力征服了國際評委。使主人公受到國際關注的同時也為他們募集到一批資金。同樣關注公民維權的還有中山大學教授艾曉明，她與紀錄片創作人胡杰共同合作創立的中山大學性別教育論壇影像工作室。在民間機構和基層社區推廣紀錄影像技術，先后完成了《白絲帶》、《中原紀事》、《太石村》、《天堂花園》等有關婦女權益、失地者權益、艾滋病群體等近10部紀錄片的拍攝。募集資金4.5萬元。艾曉明稱“我們有共同的理想，就是希望社會有公正。這樣我們每個人都能受益”。另外中國一些獨立紀錄片人也在從事社會紀錄片的拍攝，吳文光的“中國行動記錄”、奚志農的“中國野生動物訓練營培訓計劃”、崔明慧的“云之南人類學影像展”等都構成中國DV紀錄片影像行動的一個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影像行動主義是中國新紀錄運動在新世紀的轉型。它的出現必將拓寬紀錄片的表現視野。為DV紀錄片的發展創造新的契機。

三、校園DV紀錄片的青春激情

大學校園是DV紀錄片重要的創作陣地，DV易操作、低價位，吸引著剛剛踏上創作之路的學子們從事紀錄片創作。從目前的傳播途徑來看，許多電視臺都開設了DV紀錄片欄目用于播出學生拍攝的DV紀錄片作品，可列舉出來的就有鳳凰衛視的《DV新時代》、中央電視臺的《紀事》、上海電視臺的《新生代》等。互聯網更成為DV紀錄片的傳播平臺，如新浪網2007年就推出了特別節目——我們的校園DV新時代。目前在校園DV最具有實力的網站是三杯水DV文化網、中國大學生DV影視網、視覺中國、紀錄中國、銀海網、電影夜航船、青春校園DV專欄等，北京大學生電影節更設立的“DV作品單元”。從當年鳳凰衛視開設《DV新時代》校園DV第一次在屏幕上亮相到如今的大學生電影節，校園DV紀錄片作品的數量日漸豐富。校園DV紀錄片的取材大部分為校園，或為學生感興趣的社會題材，在筆者為上海大學數碼藝術學院學生開設一個學期開設紀錄片創作課作業中，共計拍攝11部DV紀錄片，其中有四部是比較優秀的作品，分別是《被遺忘的古城》、《流動獻血車》、《80，90后》、《書報亭的故事》。《被遺忘的古城》通片沒有解說，作品全部由音樂和同期聲組成，畫面以蒙太奇的方式通過把現實中公園丟棄的煙頭、躺在草坪上的游人與寂靜的古代園林鏡頭對接，令人產生聯想《流動鮮血車》用六個上午的時間跟蹤一個位于上海火車站廣場的獻血車，紀錄這里偶然發生的事件。影片利用鏡子的反射功能以減少攝影機對被拍攝對象的干擾，盡管作品提供了豐富的細節，但由于缺乏對具體人物的跟拍，人物形象不夠清晰，由于缺乏剪輯，造成作品比較拖沓。《80，90后》創造性地把動畫的元素加入紀錄片中，通過采訪、跟蹤拍攝展現了80，90后一代人對于生活、愛情、職業選擇的態度《書報亭的故事》則把鏡頭對對準一個書報亭的賣報人，記錄她一上午的所作所為，分析這些校園DV紀錄片可以看出共同存在的問題，首先是立意不高：大部分作品缺乏前期策劃。扛起機器就拍，拍攝過程中更不能自覺地發現矛盾，鎖定具體的拍攝對象，導致拍攝素材很多，但作品人物形象模糊。其次先入為主，專題味太強，本次作業中11部作品，其中有七部就屬于帶有明顯導演痕跡的專題片。相對于專業的DV紀錄片，大學生的DV作品尚顯幼稚，同時也不乏創造精神，大學紀錄片教學的目的就是通過教學事件積極引導，培養他們對紀錄片創作的感悟能力，因為在這里將孕育出中國紀錄片的新生力量。

結語

DV紀錄片是與DV工具的出現相伴隨的，事實上，并非工具的特點造成了DV創作者特殊的身份，因為同樣的工具，既可為民間獨立紀錄片人所用，又可為專業電視臺所用，關鍵在于工具功能與那種紀錄片的品質切合，進而撞擊出新的能量。考察中國目前存在的三類DV紀錄片，可以看出DV工具對于紀錄片從正面所產生的力量。當然這種力量有時也會是副面的，比如對個人隱私的過度干預、對低級下流鏡頭的無節制展示已經構成對被拍者個人權益的侵犯，因此我們同樣應該看到這一類紀錄片的繁榮背后的危機。只有如此，才能讓這樣一個工具更好地為民所用，承擔起紀錄片對于社會應負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