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牛”的一朵藝術(shù)“鮮花”

【摘要】電視劇《北風(fēng)那個吹》中的牛鮮花形象，承載了兩個時代的生活理念，同時又綻放出深厚的人性之花，她象斗牛，也像孺子牛，更是堅韌樸實的老黃牛。她的所作所為的心理根源，正是人性中最為本位的價值理念，將此放在一定的歷史范疇來理解，既熟悉又陌生，從中更能感受到其蘊舍的較為濃厚的文化內(nèi)涵。這也是此劇感人的一個重要原因。

【關(guān)鍵詞】《北風(fēng)那個吹》 牛鮮花 過渡時期 心理情結(jié) 人性之花 文化內(nèi)涵

2009年新春過后，隨著《北風(fēng)那個吹》的熟悉優(yōu)美的歌聲，多家電視臺聯(lián)播的同名電視連續(xù)劇把人們帶到了上山下鄉(xiāng)的時代。同時，隨著漫天雪花的消融。它又把人們推到了充滿競爭的市場經(jīng)濟的波濤之中。在這兩大背景畫面之中。有一位像牛一樣腳踏生活大地，濃縮現(xiàn)實五味的形象，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就是象牛一樣承載著時代理念，綻放出人性之花的牛鮮花。

鏡頭之一：腳蹬棉靴子，身穿軍大衣，系條紅圍巾的年輕女干部；

鏡頭之二：和知青小伙子一起抬木頭，領(lǐng)頭喊口號的“鐵姑娘”；

鏡頭之三：快步如飛的她，單腿橫跨在火車站的欄桿上，擋住了想帶隊里小米回家的帥子，在怒斥之后。又放走其人……

這一系列鏡頭所組成的畫面，首先將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中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時代英模、颯爽英姿的鐵姑娘、原則性和靈活性兼具的基層女干部形象凸現(xiàn)在了觀眾面前。

隨著劇情的發(fā)展，以家屬身份被帶回城的“帥子媳婦”，由劇團跑龍?zhí)椎难輪T、清潔工到街道旁賣煎餅的下崗職工，由“棄婦”走到了公司經(jīng)理。又由于要給“前夫”治病而關(guān)閉了公司，最后在了卻兩人心結(jié)和情結(jié)的“北風(fēng)舞”中得到升華。像梁祝飛蝶化為永恒，不僅使月亮灣的老知青們心潮難平，它也將觀眾的情感推向了高潮。令人久久難以忘懷。

牛鮮花的形象在給人情感滿足的同時，其時代的文化內(nèi)涵十分豐富。它大大增強了她作為中國轉(zhuǎn)型變革時期藝術(shù)形象的張力，其性格特征既有上山下鄉(xiāng)的時代特點，又具有經(jīng)濟轉(zhuǎn)型期的現(xiàn)實內(nèi)涵，既鮮明突出，又細膩復(fù)雜，較好的刻畫了一代人的精神面貌和心路歷程。其中的意氣風(fēng)發(fā)、艱難坎坷，正是兩個時代社會現(xiàn)象的藝術(shù)概括。

一、象斗牛一樣勇敢、堅強、豪邁

作為生長在“激情燃燒歲月”的一員，革命利益高于一切。這使得在牛鮮花身上始終具有那么一股勁，那么一種精神。其中既有初生牛犢不畏虎的闖勁，又有縣武裝部干部、大隊革委會主任舍我其誰的擔當意識。象斗牛一樣，對于難以管理的知青點，孤身一人去探底、被兔子小看、耍弄之后。“第一腳”就把全點的知青給鎮(zhèn)住了。當?shù)弥獛涀幽蒙详犂锏男∶谆丶視r，跳上拖拉機冒雪追趕。當拖拉機半途拋錨時，她又邁開大步踏雪追趕。總之，一定要趕上帥子，為達目的，不顧一切艱難險阻。在辦公司當經(jīng)理后，當?shù)弥嬲母偁帉κ质莿⑶鄷r，甘冒極大風(fēng)險也一定要打敗他。其骨子里的“牛氣”，性格中的“牛勁”一直貫穿始終。勇敢、干練的風(fēng)格活力四射，充滿著生命的激情。

二、像孺子牛一樣辛勞、寬厚、奉獻

在牛鮮花身上。如果只有斗牛一般的闖勁，就只能算是個特殊的單一類型。性格的多樣性是現(xiàn)實人的基本特征。更是人物具有內(nèi)在魅力的重要原因。牛鮮花身上吸引人的除了激情還有柔性，一種類似孺子牛的寬厚、奉獻精神。在那個物質(zhì)比較貧乏的年代，當?shù)弥獛涀佑胁⌒枰a養(yǎng)時，作為大隊革委會主任的她，竟然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將家中未出欄的豬給殺了，專門做炒豬肝給帥子吃。在這種敢作敢為中有一種對“弱者”(當時屬“黑五類”的稱作“可教育好的子女”)的體貼和人性關(guān)懷，有一種女性特有的柔情之美(此時的舉動還不能用愛情來解釋)。當帥子嚴重傷殘失去思維能力時，劉青走了，知青點的同伴們都返城了。這時又是牛鮮花力排眾議，將孤零零的“傻帥子”接回家，用愛情的奉獻溫暖被拋棄的孤獨之心，用家的氛圍慢慢恢復(fù)其生命的活力。當帥子即將參加高考，可能由此而踏上另一條返城的發(fā)展道路時。牛鮮花做好“最后的晚餐”。拿出她已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只要帥子簽字。她絕不會成為他發(fā)展的累贅。此時的她沒有一點嬌情，沒有一絲索取，一切都只為帥子好。此情不僅打動了帥子，也打動了觀眾的心。人性美的體現(xiàn)往往就在事關(guān)個體重大利益的關(guān)鍵時刻閃現(xiàn)。在帥子拋下父母家庭，一人隨劉青南下時。又是她獨自扛起家庭的重擔。上有老(帥子父母)要照料，下有小(三個孩子，包括帥子和劉青的孩子)要撫養(yǎng)。沒有外力的幫扶。沒有正常家庭辛勞的幸福感。有的只是從鄉(xiāng)村到城市的某種孤獨感，盡管也曾憤憤不平，但她仍咬牙堅持，獨撐大梁，既是矛盾不斷的公公婆婆之間的潤滑油、粘合劑，又是三個孩子唯一的依靠。其起早貪黑的辛勞、默默忍受的寬厚、不計回報的奉獻，既似孺子牛，又勝孺子牛，令人難以忘懷。

三、象老黃牛一樣平凡、堅韌、樸實

“生活像一團麻，總有解不開的小疙瘩”。此話不假，特別是遇到社會轉(zhuǎn)型時期，更是如此。轟轟烈烈的影響了一代人的上山下鄉(xiāng)運動，隨著知青返城而落下帷幕。雷打不動的計劃經(jīng)濟隨著改革開放而被市場經(jīng)濟“這只看不見的手”所改變。大隊革委會牛主任也變成了返城知青的家屬，由抓階級斗爭的主角變成了經(jīng)濟建設(shè)的配角，甚至成了邁向文憑職稱社會的包袱。沒有學(xué)歷文憑，沒有一技之長，更沒有權(quán)力和社會地位，成為新的“社會弱勢群體”。但牛鮮花(以及牛鮮花們)具有對生活的信心，具有迎接各種生活考驗的牛勁、韌勁，也有現(xiàn)實百姓過平凡生活的技能、本領(lǐng)、知識和經(jīng)驗。下崗后街頭賣煎't44R投入，沒有帥子那種怕丟人的心理障礙。也不接受別人憐憫般的施舍。踏踏實實靠自己的力量投入到平凡的生活中。劇中收攤后清點收入的畫面充滿著溫馨素樸的美。盡管辛勞一天，但收入微薄，清點過手的都是皺巴巴的小面額零錢，但它恰如覓食歸來的小鳥，嘴上銜著一條小蟲，雖很細小，但它是辛勞之成果，是孩子之食糧，是走向明天的希望。她的生活重心放得很低。正因為低，所以也就特別穩(wěn)，而且容易產(chǎn)生相當大的滿足感。正是憑著這么一股信念、心勁和滿足感，牛鮮花腳踏生活大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到茶館說相聲，到市場販海鮮，自己辦公司……盡管已是中年婦女，但仍然舍身苦干，沐雨櫛風(fēng)，她獨自蹬三輪爬坡送貨的鏡頭，正象在希望田野中耕耘的老黃牛，其堅忍不拔之毅志，既平凡又偉大。使人同情中充滿敬佩。當?shù)弥獛涀硬≈厥鲿r，盡管他有負于她，但仍傾其所有為他治病。并化名做他的陪護。不是沒有怨恨，而是有更大的愛和更遼闊的寬容之胸懷。

正因為有了這種愛和寬容之心，使這一時代特色較鮮明的形象，其個性化特征也極富人情味。作為知青點的直接領(lǐng)導(dǎo)者，負責(zé)監(jiān)管“黑五類”的狗崽子，她在執(zhí)行政策上并不是一昧地以極左的面目出現(xiàn)(象查《紅與黑》的事件)反而她能從被管教者身上體味到人性的善和生活的美。她喜歡帥子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使她明白了怎樣才是個女人，或者說是他使自己成為了女人。由此她“反常地”經(jīng)常洗澡、唱歌、背臺詞……以致于其父母都覺得女兒變瘋了(這也是知青對中國農(nóng)村面貌帶來積極影響的藝術(shù)寫照)。正是這種對人個體本位價值的覺醒，對人性本質(zhì)特征的回歸，才使其形象除了“牛”之外，具有了更多的“鮮花”所特有的審美價值。海德格爾認為“理解是一種在時間中發(fā)生的歷史性行為，不存在由客觀解釋學(xué)所設(shè)想的那種超越時間和歷史的純客觀理解”。在當時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歷史年代，講的是斗爭哲學(xué)，推崇的是集體精神，對個體價值相對比較忽視，對于年輕女性來說，其唯一的行為楷模是“鐵姑娘”。由帥子自覺和不自覺的影響，牛鮮花對人，特別是對女人的價值理念有所感悟，有所覺醒，并由此而一輩子在心里深深地感謝和喜歡帥子，并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二次不顧一切地以實際行動幫助了他。這是這一形象深深打動人的內(nèi)在原因。從人物塑造上來講，這一點正揭示出了牛鮮花幾次大膽反常行為的心理原因和情感根源。這種心理根源的揭示，使人物的一切行為特征都有了堅實的根基。有了這個根基就可以擺脫閉門造車式的虛假和一味追求娛樂的浮淺。這也使得牛鮮花的形象成為那個時代和這個時代的“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在于她的一切表象行為都是一種歷史性行為；陌生在于她在鋼性的時代居然被柔性所感化、所改造。陌生在于她在追求金錢、崇拜物質(zhì)的時代居然不顧物質(zhì)利益損失，不管金錢耗費而追求情感，滿足于對又愛又恨人的報答，滿足于心路歷程中心理情結(jié)的釋懷。這些使得《北風(fēng)那個吹》所勾畫的矛盾沖突融匯著較為厚重的文化內(nèi)涵，使人物形象的情感歷程中滲透著對真、善、美的追求。由此提升了此劇的文化品味和感人力量。這是《北》劇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