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丁斯關懷倫理視野下的克雷蒙·馬修

[摘要]諾丁斯的關懷倫理強調對學生的美愛和關心。《放牛班的春天》中的主人公克雷蒙·馬修就是—位關心型的教師，他如母親般的關心學生，為學生們樹立了一個關心者的榜樣，他積極與學生進行對話，并引導學生進行關懷實踐。克雷蒙·馬修的努力，為“池塘之底”學校帶來了一縷陽光，他的教育實踐也給我們以深刻啟示。

[關鍵詞]諾丁斯 關懷倫理 克雷蒙·馬修

法國電影《放牛班的春天》以其豐滿動人的人物形象、猶如天籟的音樂和跌宕起伏的情節備受人們的喜愛。貫穿影片的靈魂人物就是身材矮胖，長相普通。事業和感情經歷諸多不順。卻又才華橫溢的音樂代課教師——克雷蒙·馬修。正是這個其貌不揚的音樂教師，像一縷春風，給黑暗如池底的寄宿學校帶來了令人欣喜的變化。在他春風化雨般的教育下，以往調皮、叛逆、孤僻和無助的孩子們獲得了新生，冷漠而古板的同事們也開始顯現出性情和仁愛的一面。在影片行云流水般的影像敘事中，一個具有高超教育藝術的教師形象逐漸凸顯出來。在此，本文擬就從諾丁斯的關懷倫理及其教育模式這一視角出發，分析馬修老師身上體現出來的關懷型教師應具備的基本素養。豐富人們對此影片的解讀，也祈望他身上所折射出的教育光芒能通過現實教育中的教師照耀到更多的孩子。

內爾·諾丁斯(Nel Noddings)是美國當代著名的教育哲學家，在20世紀80--90年代系統闡述了其關懷倫理和關懷教育思想。她的思想應和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世紀90年代初發布的《學會關心：21世紀的教育——圓桌會議報告》中的核心教育理念，這顯示出諾丁斯自成系統的理論的前瞻性和生命力。今天，讓孩子“學會關心”早已成了眾所周知的教育口號。可是關心的內涵是不是日常意義上的基于愛和責任的關切，關心或是關懷(翻譯的不同)是不是還有更加豐富的內涵有待挖掘和展現，具體到學校教育中，教師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具有關懷能力的人呢?

在諾丁斯看來，關心和被關心是人的基本需要。我們對關心有一種自然而深刻的渴望。我們需要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被愛。需要在一個稍大的范圍內被認識、被尊重，需要在一個更大的環境里感到安全。總之，我們需要被他人關心。

諾丁斯認為，我們必須關心成長中的每一個孩子，道德的目的是教育的首要目的。所有的孩子都應該學會關心他人，也應該學會關心其他生命和事物。教育的主要目的應該是培養有能力、關心人、愛人也值得人愛的人。而要想使學生學會關心，首要的問題是使教師成為關懷型的教師。教師必須成為關心者。

那么諾丁斯所提倡的“關心”又指什么呢?教師如何才能成為一個關心學生的人呢?為什么說馬修老師的一言一行體現了關懷教育的精神內核呢?在《關心》(caring，1984)一書中，諾丁斯描述過的關心者的心理狀態是以專注和動機移位為特征的。專注是指關心者對被關心者的那種開放的、不加選擇的接受。當一個人真心地關心一個人，他就會認真去傾聽他、觀察他、感受他，愿意接受他傳遞的一切信息。第一堂課，面對學生們的惡作劇，馬修用一種幽默的方式給自己一個平穩的臺階下。當學生們搶了他的公文包傳來傳去時，他又以一顆無比包容的愛心原諒了孩子們的任性調皮。馬修完全地接納學生們的種種。在堅持原則的前提下，他總是首先為學生考慮。無形中，孩子們已經感受到這個老師的與眾不同。孩子們哼唱的詛咒學校和他的曲調，卻激發起他用音樂來感染學生心靈的念頭，并由此開始了其救贖之旅。

動機移位則指你在關心一個人的過程中，你的熱情和內心會投向他，你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你在想著如何去幫助別人。當馬修讓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上臺來唱一段自己最喜歡的歌時，馬圖一個音也唱不準，馬修隨手給馬圖一本樂譜，讓他成了一個樂譜架。面對嬌小而孤苦無依的佩皮諾，馬修則機智地委以其指揮助理的光榮任務，盡管馬修一伸手就能拿到桌上的指揮棒，他還是從佩皮諾手中鄭重地接過指揮棒。由此可見，馬修老師在踐行著一個關懷者的角色。

為了實現教育目的，我們的教師必須認識到，每一個孩子的生命的獨特性和豐富性。在諾丁斯看來，每一個孩子都是獨特的。不可替代的生命，作為教師首先要尊重并愛護每一個學生。教育者要關切學生整個人，即看到的他目前的生活情況，也要關心他能成為什么樣人的種種可能性。教師應該投入整個身心，自覺自愿地對學生的整個人產生真實的影響。為此，結合影片，我們認為教師需要在以下幾個方面努力。

1、給予每一個學生母愛式的關心

諾丁斯把學校工作比作養育一個由不同孩子組成的大家庭，教師母愛式的關心是這個過程的基礎和核心。因為。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被他人尊重和接受，處于成長中的孩子尤其需要得到來自教師的愛和關心。諾丁斯要求教師將學生看作自己的孩子，相信每一個孩子都是一個完整的個體，關心他們。呵護他們，全心全意幫助他們成長為有愛心有能力的人。這就要求教師應走進千差萬別、各不相同的學生世界。教師要不斷地以自己的耐心來關注學生的每一步變化和發展，允許學生有自己獨有的生命律動。

皮耶爾·莫航治，是影片著墨較多的學生。他長相俊美。頗有音樂天賦。但是單親家庭中長大的他看似柔弱，實則叛逆。習慣了辱罵、體罰和禁閉的他。一開始對馬修老師冷眼旁觀，甚至頑強抗拒。隨著他歌唱潛能的開發，在馬修老師的悉心指導和用心呵護下，再加上音樂本身獨具的育人之力，莫航治終于得以在眾人面前展露出自己傲人的歌唱才華，也為他將來成為聞名于世的音樂家打下基礎。莫航治與馬修的關系，成為表現馬修老師教育智慧與機智的亮點。充滿了張力和空間的師生關系，是影片最為積極的主調。它揭示了教育是可以變革的。教師的變革、教育方式的變化，能導致師生關系的積極變化，使學生產生積極的變化。

2、教師作為一個榜樣而存在

其實。學校里任何一種可以稱為教育的活動，教師都不可避免地成為榜樣。無論是講解知識、訓練技能，還是道德品質的培養，教師的一言一行，言談舉止，都會被學生看在心里，并切實影響了學生們的學習和成長。教師的關心會在學生的心中鐫刻下難忘的記憶，融入到孩子的生命之河，不期然地如浪花般不經意地閃現在孩子的腦海，給孩子以陽光的溫暖和安慰以及前進的動力。關懷型教師的榜樣作用是年幼者學會關懷的無言向導和動力之源。馬修對音樂的熱愛，對學生和教育事業的熱愛，都為學生們樹立了一個榜樣，使孩子們在“犯錯就懲罰”的冷酷環境中，感到了一股和煦的春風。

3、與學生展開“對話”

對話不僅僅是雙方在一起聊天，也不是一方長篇大論，一方洗耳恭聽，更不是教師先做好決定。再來與學生對話。對話是師生雙方共同追求理解、同情和欣賞的過程。教師不僅要在意學生們說了什么。還要思考他為什么這么說、這么想。盡管教師的時間和精力有限，不能要求教師對每一位學生都保持深刻、持久、耗時甚多的個人關系，但是，當學生和教師對話時，教師一定要全身心地、無可選擇地向學生開放，傾聽他的心聲。

作為教師的馬修從不回避問題，也從不把問題上交給校長或轉移給家長，而是引導和教育學生一起正視問題。研究問題，從而解決問題。相信自己能夠面對學生、能夠面對問題，也相信學生和尊重學生，相信學生能夠自己解決問題，就意味著把學生當作一個人，把教育當作形成和培養學生的理解力和判斷力，幫助學生成為具有理性、能夠面對現實、勇于承擔責任的人的過程。馬修在教育過程中所體現的對學生的理解、尊重和信任。換來了學生對他的理解、尊重和信任。什么是真正的教育民主和教育平等?在馬修與學生的關系處理上，在馬修獨創的“談判”中，我們有了準確而深刻的體驗。

4、引導學生進行關懷實踐

教師不僅要關懷學生，讓學生感覺到來自老師的關懷，而且還要善于引導學生學會關懷。讓孩子們在生活切實關心和關愛別人。體驗關懷的價值。學生蓋賀克搞惡作劇。傷到了馬桑大叔的眼睛。馬修老師發現后，沒有把他交給奉行棍棒教育的校長，也沒有直接批評蓋賀克。而是讓他課后去照顧受傷的馬桑大叔。在照料病人的過程中，蓋賀克與馬桑大叔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對傷害到他人十分愧疚、后悔不已，從而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片中的反面人物哈珊和蒙丹。校長哈珊作為一個學校的領導者，奉行簡單粗暴的“犯錯就懲罰”理念，其猶如“暴君”般的管理，令全校師生生活在黑暗和冷漠之中。這從馬修前任離校時的“如釋重負”，到古板冷漠的數學教師，像是校長爪牙的沙貝老師的冷酷言行等細節中體現出來。在這種反教育的“教育”下，孩子們目無尊長，以搗亂和捉弄老師為樂，以大欺小，以強凌弱。問題少年蒙丹則奉行強力意志，他挑釁教師，欺負弱小同學。雖被罰禁閉，但仍然惡行不改，我們也感受到力量有限的馬修老師那種想努力做些什么，但力不從心之憾。馬修那種隱隱的擔憂也終于成為現實。蒙丹由于在學校失竊那天出走，被列為懷疑對象，被警察帶回后，校長哈珊以蒙丹有偷竊前科而武斷地認定是他偷了錢。并惡狠狠地扇他耳光。遭受誣陷的蒙丹出手還擊。最后被警察帶走。上車之前蒙丹回頭看了看馬修，露出難得而讓人莫名的微笑，最后他報復性地燒毀了學校，給這個溫暖的片子留下一絲陰影。這恰從反面證明了，不好的教育帶給孩子和社會只能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結果。而良好的教育則能把孩子們從黑暗的泥沼之地引領提升到溫暖的陽光之下。

當馬修聽到淘氣的孩子以嘲笑他的口氣唱著那支“老禿頭，老禿頭……”時，馬修并沒生氣，他曾在日記中這樣記載：“我念念不忘那支歌。唱得差，但畢竟還是在唱歌。”于是他運用音樂活動為主要手段，來激發孩子身上并未泯滅的向往美和自由的童真。一個個音符宛如鮮活的精靈“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最終實現了孩子們心靈的轉向。馬修被孩子們激發起了創作的熱忱。也讓他認識到：“永不輕言放棄，前方總有希望在等待。”于是發誓不放棄音樂創作的馬修為這些主流之外的孩子們寫起了歌，孩子們也在音樂中找到了新的自我，從而重拾了生活的勇氣與自信。他們互相得到了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