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16世紀后的歐洲,各國為加強君權、統一國家行政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其中17—18世紀法國的改革最具代表性。由于此番改革,法國成為當時歐洲政治的領袖。
關鍵詞: 17—18世紀法國 政治改革
一、民主制度的衰微——走向集權的歐洲
歐洲早期的貴族民主政治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后來的政治走向,使得封建莊園制和采邑制度被廣大的歐洲王國所效法。國王與貴族雙方按照默許的,或者是法律條文所規定的各種義務和權力,依照各自的行事范圍活動,即使國王也不能超過權力的界限。然而“采邑制”對于歐洲中世紀的王權的割裂就好像制度本身對于國王所控制的名義上的全王國的領土的劃分一樣,國王的權威建立在大貴族的聯合的妥協、效忠和教會的約束上。由此,國王和貴族特權與封建教權的斗爭就從來沒有停息過。
16世紀對歐洲的意義不僅僅是“地理大發現”,民族主義意識也在形成,新興的資本和產業的發展需要統一的市場和國家的保障,分裂的作坊、林立的關卡、嚴密的教會壟斷是對于資產階級經濟的嚴重挑戰。建立“民族國家”,推行一系列統一的法律和制度,加強國家和政府的權威,以方便海外的殖民掠奪和經營,這恰恰符合專制政權的君主加強權力,統一國家行政的需要。歐洲各國為此相繼進行了加強國王權力的政治改革。在這些改革中,尤其是以17—18世紀法國的改革最具有該時代的典型性和意義。
二、首相的輝煌——影子國王的驕傲
古羅馬帝國崩潰以后的歐洲政治像一盤散沙,天主教會成為凌駕歐洲的控制性力量。1303年是法國歷史的一個分水嶺,這一年法王“美男子腓力”擊敗了教皇,并把其劫持到法王控制下的阿維尼翁,這宣告了世俗王權控制教權的開始。宗教戰爭又使得法國貴族的實力遭到了削弱,于是在戰爭中脫穎而出的波旁家族的亨利四世就開啟了加強中央集權、維護國家統一、增強國家綜合實力的專制政府改革。在亨利四世死后,路易十三繼承了父親的政策,繼續推進法國的改革。路易十三并沒有什么杰出的政治才能,但是由于他身邊赫赫有名的黎賽留首相,法國邁進了新的歷史。
下級貴族出身的黎賽留在公元1624年出任路易十三的首相,黎賽留本是法國一個大主教,但他卻支持國家統一,一切行為以國家利益為上,首先提出“國家利益高于一切”的概念。在那個教廷執掌的時代,黎賽留的觀念是超前的,因為他很早就明白中世紀那套教會的道德理論是愚弄人的把戲,根本不能繼續作為法國的國家政策。他知道在管理上,最高層決策觀念是應超前的,看不到未來,就不知道現在怎么做。因此,他在首相生涯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一切為了法國的國家利益和國王的利益”為出發點,在內政和外交上為法國開辟了一條新的發展道路。黎賽留在內政上推行的是馬基雅維利的加強王權的政策,任何反對專制和集權、反對國王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所設立的特別法庭專門懲治反叛的貴族,他摧毀貴族的堡壘,沒收貴族的領地,剝奪他們的財產,用來建立現代化的國家制度和軍隊。也就是從黎賽留時代開始,法國在中央設置國王直接任命的各部部長,向各地派遣中央直接任命的總督。黎賽留采用強硬手段,為貴族們樹立了“國王仆人,順從國家,服從國家”的榜樣。同時,黎賽留也是第一個以現實的國家利益為外交政策出發點的政治家,在此基礎上,為避免當時的德國(其實是原神圣羅馬帝國講德語的部分,此時還沒有成為一個國家)在統一后成為法國的最大障礙,黎賽留幾乎是無所不用其能的以最小的代價獲得了最大的利益,加劇了德國的長期分裂,也就減少了法國東部受到的威脅。長期混亂的德意志正是穩定強大的法國走向歐洲霸權所必需的,這使得法國一舉做大,控制和影響了歐洲,成就了拿破侖王朝的輝煌。但我們要注意的是,黎賽留雖然兼任紅衣主教和法國首相,不可一世,但是他的動機卻絕不是出于自己的私人目的。黎賽留一生致力于加強國王的權威,雖然他的過分集權使路易十三成為了他的個人影子,但當法王看到他如此巨大的成就時,也許會祈求上帝讓這種局面長久維系下去。
三、法蘭西的強勢——太陽王的光環
一般中國人知道路易十四,多是從“朕即國家”這句名言。事實上,路易十四并未說過這樣的話。他是一個聰明人,他最不愿意被人認為獨斷專行,他不會吹噓自己像貴族們那樣在自己的領地上稱王稱霸。在《回憶錄》中,路易十四寫道,應以“國家利益為先……國家得益,個人增光”。在他看來,對王位的掌有、對宮廷的控制都必須有法度,按規矩而行,即便貴為國王,亦不可任性妄為。事實是如此嗎?
路易十三,尤其是法國真正的主宰者黎賽留的死給法國帶來了動亂,而路易十四就是在這樣混亂的政局中成為了法國國王。直到大貴族的叛亂也就是“投石黨運動”結束,路易十四才開始親政,他重新啟用馬扎然,在政治秩序上進行全面的整頓,并決定永不允許這樣的暴亂重現。而首相馬扎然的作用就是向國王灌輸“君主專制”的思想,這使得年輕的路易十四對于“獨攬大權,國王要統治一切”早已是心領神會。在馬扎然死后,路易十四當即宣布:“我自己就是自己的首相!”這也就終結了自路易十三以來出現的相權和王權并存的局面,為路易十四的改革和真正的大權獨攬奠定了基礎。
但僅此遠遠不夠,10—15歲之間顛沛流離的生活使路易十四深深體會到,要牢固地掌握權力,就必須制服貴族,完善國家機器。因此,他親政后就著手邀請重要的貴族離開他們的領地,一年中大部分時間住在巴黎:有些住在他們在巴黎的行館中,大部分住在凡爾賽宮,成為王室的貴賓,利用他們的虛榮心使其完全受制于國王親手導演的政治戲劇。置身戲外是不可能的,具有政治家記憶力的路易十四認得所有的人,誰不在場一目了然。“某某在哪兒?”他冷不丁的發問會讓所有的貴族乖乖來朝。用這種辦法,可能造反的人被置于永久的監視之下。當然,在大棒之后還有胡蘿卜,路易十四精心安排的大型舞會用香檳、精美的菜肴和美女使貴族成為國王的戲班子,在嚴密監視下的貴族失去了任何對國王不利的權力,逐漸成為了政治的風景線,他們在法國實際的政治作用也就消失了。這樣,王權中央機器就在沒有遭到貴族強烈反抗的情況下集中化、條理化了。當然,奪取貴族的權力是要付出經濟上的代價的,在掌權期間,路易十四慷慨地用國民收入的20%包養著占人口總數2%的貴族,在使自己權力集中的同時也醞釀著一場極大的社會政治危機。
從此之后的法國貴族很少能占有行政職位,相反,路易十四從中產階級中提拔了一些有實際才干的人來擔任政府實際的職務。這些人除了國王賦予他們的權力外不會要求更多的權力,因為他們都知道,國王既然能夠給予他們這些權力,當然也可以在任何時候從他們手中拿走這些權力。因此,比起那些貴族,路易十四更加相信中產階級。在這些人中產生了幾個杰出的代表,比如財政總監柯爾伯,他是重商主義的代名詞。
行政事務主要由三個會議決定,每個會議均由路易十四親自主持,會議中包括他最親信的政治仆人,但將王親國戚排除在外。會議本身只有建議權,而沒有決策權,最終的決策權掌握在國王手里。國務會議由4—5人組成,每周集會2次,討論國家的重要決策與行動。政務會議處理地方事務。財政會議總理稅收、歲入與開支。其他的會議則處理戰爭、商業與宗教問題。
為了加強對外省的統治,路易十四迅速恢復了在投石黨運動期間被取消的向各省派遣巡視稽查的司法、治安、財產監督官的制度。這些欽差大臣將通常由顯貴或元帥擔任的各省地方長官置于嚴密的監視之下。地方政府由不負責任的貴族手中轉移到皇家長官手中,地方選舉亦經安排選出國王滿意的首長。
除了貴族之外,巴黎高等法院也是路易十四集權的障礙。1665年,巴黎高等法院召集會議,準備討論國王的一項敕令。按照傳統,高等法院有權通過這種方式制約國王的權力。此時,身著獵裝、高筒靴,手執馬鞭的路易十四突然進入巴黎議會廳,對議員們說:“你們的集會所帶來的不幸結果是眾所周知的,我命令你們解散這次集合討論詔令的會議。主席先生,我禁止你召集此種會議,并禁止你們任何一人提出此項要求。”巴黎高等法院作為最高司法機構的功能,從此被一個皇家樞密院所取代,后者一直在國王的控制之下,凡是不順從的法官,路易十四一概予以免職或流放。
自認為是真正天主教徒的路易十四在宗教上主張法國必須全部信仰天主教,符合他“一個國王,一種信仰,一部法律”專制理想基調,開始對新教徒施加壓力。其中尤其是以1685年的《楓丹白露敕令》最為兇狠。他以此推翻了法王亨利四世1598年下的寬容的《南特赦令》。敕令下達后胡格諾派的教堂被摧毀,新教的學校被關閉,許多胡格諾派教徒被迫移居國外,大量帶有技術和資金的胡格諾教派人士的離去是路易十四整肅國內宗教的一大惡果。
在加強中央集權的同時,路易十四還著手改革軍隊。17世紀歐洲的軍隊是一種私人財產,是貴族的一項特權,這樣的軍隊不能保證對國王的效忠,事實上,他們為國王作戰的次數和他們與國王作戰的次數幾乎一樣多。路易十四親政后,即任命邁克爾·勒·泰利埃為戰爭部部長,他死后由其子德·魯瓦公爵繼承了這一職位,泰利埃父子二人為法國建立了一支比歐洲任何國家都強大的軍隊,他們在軍隊中建立了一個穩定的、金字塔形的權力結構,而各省貴族則解甲歸田。
四、隨想
中世紀后期整個歐洲表現出向強大的民族君主政體發展的政治趨勢,法國率先走上這條道路,有著“國土聚合者”之稱的路易十一是統一法國的奠基人,早在15世紀即竭力執行鞏固王權,集中封建領地的政策,與新興資產階級結成聯盟,并得到市民的支持。他的事業為其后的法國國王所延續,從路易十三開始的黎賽留為之奮斗的法國君主集權制度,到了路易十四時代最后完成并且達到頂峰,終于將法國打造成為歐洲的新霸主,在文化和政治上取得了雙重的霸權,建立新的政治認同——法國是歐洲政治的新領袖。也正是在路易十四的手上,法國率先建立起了現代國家制度。
參考文獻:
[1]鄧洪禹.16-18世紀法國政治思想觀念的演進[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03).
[2]呂一民.法國通史[M].上海社會科學院,2007.
[3][英]瓊斯著.楊保筠等譯.劍橋插圖法國史[M].世界知識出版社,1999.
[4]斯塔夫里阿諾斯著.吳象嬰,梁赤民翻譯.全球通史:從史前史到21世紀(第7版修訂版)[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10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