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中國發展反艦彈道導彈,以打擊美國航母戰斗群。這是美國部分媒體和研究機構數年前就開始炒作的話題。隨著1081日國慶大閱兵上,東風-21中遠程彈道導彈、無人機的亮相。這種“關注”再次強烈起來。美國《海軍戰爭學院評論》雜志2009年秋季號上發表了埃里克·哈格特和馬太·德寧的文章,研究中國反艦彈道導彈系統的幾個關鍵構成部分的發展,以及這些構成部分是否具備作戰能力。兩位美國專家認為,反艦彈道導彈不僅是一種單一的武器平臺,更是一個將探測、追蹤、定位、制導納入其中的綜合作戰系統,是解放軍信息化作戰能力的象征。而且,一旦取得突破,這種武器將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戰略級別的威懾力量,將改變中美之間的戰略平衡。本刊刊發此文不代表同意其觀點,亦非證實其內容,僅供有興趣的讀者參考。本文在編輯過程中有刪節,標題和節標題為編者所加。
中國國一直以來都在尋求發展反艦彈道導彈(ASBM),該導彈也被稱為是潛在的“破局者”——單憑這一種武器就能扭轉中美之間的戰略平衡。一位退役的美國海軍少將早在2005年就曾十分肯定地表示“中國獲得反艦彈道導彈能力的戰略價值足以與1964年中國擁有核武器相提并論。”

無論這種表述準確與否,有效的反艦彈道導彈能力無疑將提供一種強大的、令人畏懼的反介入武器。按照中國一些軍事論文的描述,反艦彈道導彈所蘊含的意義還不僅僅是這些。在得到必要的C4ISR(指揮、控制、通信、計算機、情報、監視和偵察)系統支持下,完全達到作戰水平的反艦彈道導彈將會是中國獲得更大軍事現代化成就的象征,一種實現地區戰略雄心的潛在手段。而對美國來說,中國的反艦彈道導彈將會成為顛覆其長遠海洋戰略平衡的一個重要因素。
眾所周知,中國在遠程海空力量方面還全面落后于世界先進水平,反艦彈道導彈將會提供一個強有力的非對稱手段,在中國領土周邊區域發生的沖突中阻止美國軍事力量的介入。然而,反艦彈道導彈代表的不單單只是一個武器平臺,相反,它被視作是“一個由許多系統組成的武器系統”,并且是實現高技術戰爭及信息戰爭能力的關鍵一步。畢竟,向數千公里之外的移動目標發射陸基彈道導彈的能力所需要的多領域、大范圍支持和信息技術,遠遠超過導彈技術本身(當然,中程彈道導彈是這個系統的核心,而且為了突破和制導,在機動、制導技術上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需要運用由陸基、海基、空基和天基監視設施所構成的綜合系統。除了直接的軟件和硬件以外,所有這些功能將需要高度一體化、快速反應,并且擁有足夠的靈活性,以攻擊當今世界上最先進且防御體系密不透風的海上目標——美國航母戰斗群。
中國人民解放軍通常很少公開討論其主要新型武器系統的發展,不過反艦彈道導彈似乎是一個例外。在一個學術研討會上,有研究者提出“為了刺穿航空母艦的鎧甲……中國需要發展一種新型助推滑翔彈道導彈……配備有終端制導系統。”這顯示出該項目在相關領域受到重視的層級非常高,并傾向于優先發展該項目。不過,反艦彈道導彈系統的建設并不應該被當作是一個意外之舉。正如埃里克森和楊所闡明的,中國軍方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似乎對于反艦彈道導彈能力有著非常濃烈的興趣。最重要的,反艦彈道導彈符合中國對其安全環境的理解并且能彌補中國面對美國軍事力量時所凸顯的戰略薄弱點。而且,反艦彈道導彈將與未來可能爆發的臺海沖突息息相關。此外,反艦彈道導彈項目對中國不斷成長和改進之后的彈道導彈及巡航導彈技術發展來說,都是一個切實可行的應用方向。
致命的殺傷鏈
雖然反艦彈道導彈系統的概念已經浮出水面,但這一能力的實戰化披稱為是“一個由許多系統組成的系統”。一個完整的反艦彈道導彈系統將需要探測、識別、追蹤、瞄準能力,并且向威脅者發動攻擊,隨后執行對敵方破壞情況評估——“致命的殺傷鏈”。這些傳感系統到發射平臺的每一步,都必須在時間要求非常嚴格的情況下完成,因為目標將是可機動的——一艘美國航母(或航空母艦戰斗群)。一個完整的“致命殺傷鏈”需要許多方面的技術,從突破艦載導彈防御系統、天基及其他傳感器、數據處理和交換網絡到其他基礎設施,這樣才能實現武器平臺與其指揮控制系統的高度一體化。

如果中國要取得有效的并且可靠的反艦彈道導彈能力,就必須解決三大技術挑戰:首先,保證反艦彈道導彈能夠突破美國導彈防御體系;第二,裝備一種能夠在其彈道末段追蹤并擊中移動目標的彈道導彈;最后,在發射之前為導彈提供準確的、實時位置追蹤和瞄準數據。
波狀彈道還是齊射飽和打擊?
毫無疑問,東風21型彈道導彈的一種改進型是反艦彈道導彈的候選方案。此外,在上世紀90年代末。中國似乎就開始為這一任務而進行大量的東風-21導彈改進工作,例如在大氣層再入階段防止氣動摩擦加熱的隔離罩、抗震性和有效載荷的優化。也有討論認為應該為東風-21導彈增加第三級助推,這樣不僅能提高導彈的射程,還能在飛行中段提供更大的機動能力。盡管有些文獻認為這種改進型東風-21導彈及其機動能力仍在預研和試驗階段,但第三級助推似乎正在發展中。
機動動作會提高導彈的末段目標搜索覆蓋面,這樣就能夠擊中海上移動目標。美國導彈防御系統一配備“標準-III”攔截導彈的海基“宙斯盾”系統、末段高空區域防御(THAAD)和動能攔截器——對中國反艦彈道導彈的實戰生存能力的影響也正處于爭論中。中國的專家提出了許多方法來擊敗美國的導彈防御系統。通過采取一種與傳統的拋物線飛行彈道相異的波狀彈道來改變導彈的飛行軌跡,就是其中的一種方法。在這種方案中,東鳳-21導彈的第三級將采取液體一固體混合燃料助推器,通過數次點火,以實現在導彈飛行中段的數個波狀彈道。其他方法則包括橫向擺動、螺旋彈道、自旋和滑翔一一所有這些都將改變彈道導彈的傳統拋物線軌跡,并大大提升導彈突防能力(美國的導彈防御系統主要依賴于對導彈飛行軌跡的提前預測)。
有資料顯示,在空間范圍的“可控機動”對中國來說肯定不是一個“瓶頸技術”,因為在神舟載人航天項目中,中國已經展示出在“軌道機動和入軌”方面取得了切實的進步。然而,一些分析家認為,涉及波狀彈道和滑翔彈道的研究和試驗在前幾年才剛剛開始,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中國已經在這方面獲得了突破。但同時,也有不少美國知名的專家都相信,中國將很有可能會利用相對低端的技術手段成功地擊敗中段攔截導彈。最簡單的就是采用導彈齊射的方式。美國導彈防御體系似乎不太可能能夠摧毀所有來襲導彈。
再入大氣層攻擊
第二個受到熱切關注的領域是對再入和彈頭末段制導的需求。一些觀察家對于這一項目非常謹慎,認為復雜的反艦彈道導彈系統中仍存在著重大的技術難題。根據大多數分析文章的看法,一個關鍵問題是彈頭的速度。高速(每秒2.2到5公里)再人大氣層將會產生等離子屏蔽,這使得雷達和紅外導引變得非常困難。除了控制導彈速度的難題外,更低的末段速度將使得彈頭更容易被攔截。其他人則擔心航母機動能力的范圍可能足以避開來襲的反艦彈道導彈。許多其他限制發展反艦彈道導彈的因素也受到人們的討論。例如,假設導彈再入大氣層后彈道軌跡的改變和雷達及紅外導引需要都受到約束,彈頭能以預想的角度攻擊目標以穿透航母厚厚的裝甲防護么?而且,反艦彈道導彈具備足夠的抗干擾能力么?
盡管如此,大多數中國的研究表明技術障礙能夠在中國的能力范圍內解決。例如,導彈再入大氣層之后的速度控制雖然很困難但有可能實現。許多中國專家認為,在25~50公里高度中的“拉起”機動,能夠使反艦彈道導彈的彈道變平,便于搜尋目標。彈道的改變也將有助于突破敵人的防御體系。航母的速度和機動能力可能非常有限,不能規避一枚正處于飛行末段的中程彈道導彈。一枚末段制導反艦彈道導彈其“殺傷半徑”(指目標物從最初位置可以移動的最大距離但仍然有可能被擊中)達到20公里,那么航母就難以躲避,即使后者的速度達到35節。而如果在飛行中段和末段都采取制導(如在中段采取毫米波雷達制導,末段采用雷達或紅外制導),那么就可以將殺傷半徑提高到40公里。
另一個模擬實驗得出結論,一旦末段制導能夠實現,彈頭的殺傷半徑可以達到100公里左右。在一篇文章中,作者計算了一枚類似導彈系統(退役的美國“潘興-II”型彈道導彈)的基本雷達末制導的最大有效距離,在這個距離內能夠發現一艘已經機動了15分鐘的航空母艦,而這枚導彈的雷達掃描高度設定在19公里。反艦彈道導彈的末段制導似乎完全可以通過對導彈系統的改進而加以實現,中國目前已經在導彈系統方面奪得了巨大成功,無論是地對空導彈、空對空導彈還是反艦巡航導彈。盡管如此,大量獨特的技術阻礙依然橫亙在中國面前,例如需要在再入階段保護復雜制導系統的材料等等。

遠程定位與跟蹤——缺失的一環
要想利用反艦彈道導彈攻擊任何一個目標,首先必須對目標最后位置形成一個準確認識。探測、識別和追蹤在“殺傷鏈”的組成中占據前三的位置。
在相當遠的距離之外探測一艘航母主要依賴于早期預警系統,例如天空電波,超視距雷達或者電子信號信息,這樣就可以獲得一個最初的目標物理坐標。有充分的證據證實,中國已經擁有至少一套以上超視距后向散射(OTH-B)系統,并已投入使用。該系統可用于遠距離確定目標,盡管有20-40公里的循跡誤差(美國同類系統的循跡誤差大概為8-30公里),不過該系統無法獨立地提供可靠的目標位置數據。如上面所提到的,一枚反艦彈道導彈的攻擊半徑大致在20公里,只有在中國超視距追蹤系統發揮最佳性能時才能滿足,而且即使在那時還必須是一艘固定不動的航空母艦。遠程探測也可以來自于電子情報和信號情報,無論是空基、艦載或天基。然而,中國利用空基和艦載電子監視設施的能力還比較有限,因為兩者都需要接近航母戰斗群,而這將是非常危險的。間接的證據表明中國不是已經擁有了這些能力,就是正在積極發展這些能力。
一旦航母被發現,其位置坐標數據需要非常精確。遠程無人機可以搜集這一信息。中國明顯已經在這一項目上投入了很大的人力和物力,并且已經擁有了幾種具備作戰能力的高中空長航時無人機,其他計劃發展的幾型無人機也能夠在海洋上空執行偵察活動。目前中國最大的無人機“翔龍”,似乎作戰半徑已達2000-2500公里,最長航時為10小時。“翔龍”無人機可以攜帶電子干擾吊艙,以免遭到反輻射導彈的攻擊。該型無人機還具有全球定位系統(GPS)干擾和反干擾能力。然而,對于執行反航母任務來說,“翔龍”可能還缺乏足夠的高空持續巡航能力。此外,中國在C4ISR設施上還很欠缺——例如信息處理、帶寬能力和網絡支持,這都是大范圍監視美國海上力量活動所必需的。而且,即使是一架能力全面的無人機,當其發出瞄準數據之前。在面對一個航母戰斗群的強大空防能力及電子能力時,很可能也是孱弱不堪的。因此,無人機單獨行動并不是一種可靠的選擇。理論上來說,如果無人機足夠先進,并且如果與陸上偵察監視系統(如超視距雷達系統)相連,其能力將足以獲取瞄準數據。不過,公開的資料顯示中國目前還未達到這樣的水平。
總的來說,中國目前的無人機能力和依靠從靠近航母戰斗群的水面戰艦或飛機來獲得目標情報所面臨的風險,都強烈地暗示著解放軍將不會單獨依賴于這些平臺。有人猜測中國軍方能夠利用一些備選方案,如中國正在不斷強大的潛艇力量,或者甚至是一些漁船,來提供目標數據。例如,噪聲非常低的攻擊型潛艇就可以為追蹤海上目標提供另一種可靠的選擇。這些選擇可能并不是最佳方法,但它們可以迅速有效并且能作為一種過渡或緊急支援手段。
反艦彈道導彈需要一個強大并且可靠的目標瞄準系統的支持,而在這個系統中,天基偵察將是一個關鍵的構成部分。已經有很多與反艦彈道導彈相關的假設都提到天基目標瞄準是至關重要的,中國是否擁有足夠多合適型號的衛星以保證發現航母并確保能獲得移動航母的準確位置?如果中國擁有上述能力,那么中國能否足夠迅速地處理數據,并把處理后的結果傳輸給發射平臺?
天基瞄準
天基偵察系統盡管是常規彈道導彈實現有效作戰的關鍵要素,但中國在這方面卻是最薄弱的。首先是中國當前天基偵察設施的硬件缺陷。雖然許多中國衛星具備了足夠高的圖像清晰度,但全系統的回訪速率(在規定的精確度內評定單個模擬輸入通道并轉換成數字值的頻率,以每秒為單位)對于持續覆蓋來說還不夠。一些分析家對目前中國運用成像衛星定位移動目標的能力缺乏信心,并認為中國需要電子監視衛星予以加強。不過,問題還不只是數量的多少,正如一些專家所說:將各種各樣的C4ISR系統組成部分放入一個無縫銜接的網絡中,對于中國來說仍然是一個巨大挑戰。簡言之,對于反艦彈道導彈的目標瞄準能力來說,天基設施似乎仍需要進一步發展。
中國目前擁有的空間成像設施不多,它們可以識別、定位和追蹤一個航母戰斗群。只有幾顆低地球軌道成像衛星被歸類為軍事衛星;然而,中國的許多民用太空設施都有軍民兩用屬性,在戰爭時期,被賦予一定任務的可能性不應該忽略。長期存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把所有這些太空設施更好地整合到一起,無論是屬于軍事部門還是軍民兩用部門。假設整合達到最佳狀態,那么在處理這一圖像時將產生多少滯后時間?
此外還有太空設施管理權和所屬權帶來的整合、協調問題。在運用太空設施執行時間要求非常高的任務時,這一問題可能極其尖銳。例如,對執行反艦彈道導彈任務非常關鍵的不同兵種如何融入到軍事航天部門,誰將提供至關重要的支持?中國軍事太空能力的指揮和控制本身都還沒有完成統一。軍方和中國獨特的且多個民間及政府太空組織之間明晰的權力系統也沒有建立起來,這種實際狀況將對太空設施的運用,以及龐大的、多機構間信息網絡中數據的實時交換產生影響。
實現這種通用性將需要在基本上平等的兩個軍事部門(例如總裝備部和總參謀部)之間建立密切聯系,并且在各種不同層級的軍種之間(總裝備部與第二炮兵、解放軍空軍、海軍及七大軍區),軍事與非軍事部門之間(如解放軍海軍與國家海洋局)搭建溝通的橋梁。總之,在軌設施的運用及指揮的一體化,將需要軍隊之間以及軍方與民間組織之間橫向和縱向的協同。此外,軍隊內部的指揮結構仍然不夠明晰。以一場作戰行動為例,對于反艦彈道導彈任務來說,天基設施的利用將需要航天衛星支持、導彈發射操控者和海軍的高度協作。
假設中國天基設施的一體化已經足以支持反艦彈道導彈任務,那么還有一個問題尚待解決一一所有中國衛星能力的總和是否滿足完成任務的需要。為了保證這一點,中國軍方可以在一個他們選擇合適的時間對航母戰斗群發動攻擊,中國將需要盡可能地頻繁更新航母戰斗群的位置數據。解放軍完成這一任務的能力將依賴于其衛星的運行軌道以及衛星所攜帶傳感器。
單個衛星再次飛臨同一個位置的頻率,既取決于衛星運行的軌道,也取決于衛星傳感器的機動性。在低緯度地區,也就是臺海沖突有可能爆發的地方,中國一枚偵察衛星第二次飛抵同一地點上空將可能花費5-29天時間。然而,通過將衛星照相機或傳感器指向橫側向——即瞄準“最低偏離點”,而不僅僅是正下方——衛星可以在接近經過時成像,極大提高了回訪速率。

在發現海上美國航母的任務中。中國衛星將根據傳感器的類型和清晰度,來改變它們的用途。在中國衛星所搭載的傳感器中。合成孔徑雷達對于追尋海上目標來說最為有效,因為這種雷達在拍攝較小目標時,可以足夠高的清晰度掃過相對較寬的衛星掃描帶。合成孔徑雷達呈現的圖像可以不考慮天氣或日光的影響。代替僅僅尋找航母戰斗群本身,合成孔徑雷達能夠捕捉到艦艇在海洋上長距離拖動的尾流,這對于發現移動目標來說尤其有效。多譜段傳感器和超光譜傳感器也能夠非常有效地搜尋到正在海上航行的航母戰斗群。例如,這兩種傳感器可以發現因為艦艇尾流攪拌而起的海藻和其他發出磷光的物質。紅外線圖像和正常可見光圖像也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不過這些圖像的焦距相對較窄,而且不能掃描大面積海域。
像軍事航天計劃的許多項目一樣,中國衛星的精確傳感器能力接近于高度機密。然而,對于大多數衛星來說,一般的傳感器信息都是有效的。根據公開資料,只有4枚處于低地球軌道的中國衛星和所有軍事遙感衛星,安裝有合成孔徑雷達。其他衛星名義上用于氣象監測、勘測或其他民用用途,但都潛在地可以在沖突中發揮作用。
反艦彈道導彈的打擊“時間窗”在最終導致發射反艦彈道導彈的過程中,中國在太空中的“千里眼”究竟性能如何?我們對衛星地面軌跡和中國成像衛星回訪速率的模擬,表現出即使在最佳的狀況下,對某一區域的覆蓋也是斷斷續續的,不時會出現長時間中斷,而無法獲得圖像。以全部衛星計算并假設最寬的可視區域(即最低分離角最大為60度),兩次飛臨同一地點之間的平均時間為45分鐘,每天在選定目標上空經過14次——不過,在兩個小時或者更長的覆蓋時間里有9次空隙。在最差的情況下,只考慮軍方指定的衛星并且保守估計成像拍攝的范圍(即最低分離角為30度或者更低),每天經過選定目標上空的平均次數為8次。然而,在這兩種狀況下,覆蓋并不是均勻分布的,最大間隙是5個半小時-10小時。從整體來看,中國在模擬的72小時內,有69小時處于“黑暗之中”。盡管如此,在兩次長時間間隙之中,有幾個值得注意的衛星群經過,而在這些衛星群中可以搜集到時常的圖像。在所有中國成像衛星中最先進的衛星將產生三個重要時期,這三個時期內最多將有8枚衛星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內經過目標地點。這個“時間窗”,將是發射反艦彈道導彈最佳的機會,不過美國海軍將無疑會知道這些稍縱即逝的機會,并且相應地安排自己艦艇的機動和防御。
彌補空白在沖突時期中國將會采用幾種手段擴大覆蓋面。首先,中國將會把衛星變換到更加有利的軌道。不過,變軌并不是一項容易完成的技術,而且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大量的計劃安排和計算。雖然中國軍事衛星的燃料攜帶能力很可能足夠允許有更多的燃料保證軌道改變的機動成功實現,但必須牢記的是由于一個航空母艦戰斗群并不是一個固定不動的目標點,因此衛星的軌道將不得不連續改變,以適應艦母戰斗群的移動。
中國也可以通過發射微型衛星,來彌補其在覆蓋能力上的缺陷。這些微型衛星可以采用與環境系列或海洋系列衛星相類似的技術,并目可以用小型火箭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發射。然而,微型衛星較小的體積和動力儲量并不適合于大型的、耗電量高的雷達系統,而且微型衛星的下行鏈路能力受到小天線和有限視界的限制。中國在這方面的能力并不為人所知,不過可以肯定地說在將微型衛星無縫整合到C4ISR系統中的過程里,解放軍將面對重大技術挑戰。
在將微型衛星送入軌道的問題上,中國還將面臨挑戰。較小的固體燃料火箭系統例如“開拓者”,可能正在發展之中;雖然如此,可靠的發射能力和更多次數的發射,都是中國戰略家們稱之為“中國軍事航天計劃的瓶頸問題”,主要原因就是在固定發射場以及遙感勘測、追蹤和控制(TTC)站等方面的限制。TTC站和發射設施也被視為最容易遭受攻擊的對象。不過,利用小型固體燃料火箭快速將小型衛星送入低地球軌道的能力,將為降低這種薄弱性帶來重大機會。至于在同時發射更多數量衛星的難度,在過去幾年的時間里中國已經提高了短期時間內衛星發射數量,高峰時期是在2004年的4個月時間里發射了7枚衛星,這顯示了中國保持更高的衛星發射速度和TTC活動的能力。此外,海南島航天發射設施的建設將全面提高中國的發射能力和TTC能力。
長期計期僅僅在海洋和環境系列衛星中,中國能夠在下一個五年時間里發射8—12枚新一代衛星,該型衛星將具備海洋監視能力。而且在其后的五年計劃中發射的數量更多。此外,這些估計并不包括專供軍方使用而發射的衛星,例如資源或遙感系列衛星。有關這些計劃的信息少之又少,不過從其過去今年時間里的發射速度來看,在5年的時間內這些型號的在軌衛星可能從當前的幾顆上升到15顆以上。過去兩個五年計劃中,在衛星傳感器技術上的扎實進步和對遙感技術的重視,以及中國航天白皮書的發布,都暗示著沒有理由懷疑近年來這種趨勢將會延續。從理論上說,對亞洲一太平洋區域的近距離持續覆蓋所需要遙感能力,可以在5年內實現;對更廣闊的全球持續覆蓋在10年內將會達到。這些新發展的衛星將能把中國精確瞄準海上目標的能力提高多少,主要將取決于在完成這一任務時系統優化的程度。
資金黑洞與美國的那些天基偵察設施相比較,從公開資料判斷,美國擁有大約14枚低地球
資金黑洞 與美國的那些天基偵察設施相比較,從公開資料判斷,美國擁有大約14枚低地球軌道衛星專門用于提供圖像照片。雖然美國的偵察衛星在技術上非常先進,但這些衛星系統當前的清晰度并沒有比中國的高出許多。美國絕對領先中國的領域在于數據處理和各平臺整合能力。華盛頓在通過衛星捕捉到圖像的5分鐘內,國家地球空間情報機構可以開始分析一幅圖像,隨后能夠在數秒鐘之內將圖像傳輸給戰場指揮部。來自于2003年伊拉克戰爭的報告顯示,美軍已將從目標判定到發動攻擊的時間縮短到15分鐘以內。這一速度主要依賴于復雜的數據交換衛星網絡,例如Milstar、TDRSS和NAVSTAR系統,迄今為止中國還未擁有相類似的系統。
當前,沒有國家有能力通過天基設施連續對一個目標實施監視,即使是在一場地區沖突中。美國已經計劃打造天基雷達和成像系統,使其能夠接近于壘球持續覆蓋,不過這兩個被提議的計劃已經遭遇到資金支持和預算超支問題,都處于停止狀態,它們的未來仍是未知數。
對中國而言,尤其是在反艦彈道導彈獲取目標位置坐標方面,作用最大的當屬與“發現者-II”計劃相類似的能力,例如配備有合成孔徑雷達和地面移動目標指示系統(該系統采用多普勒脈沖在廣闊的可視范圍內定位移動目標,這使得該系統尤其適用于監視海洋交通運輸)的衛星。不過,雖然中國并不需要美國提出的由24枚衛星組成的整個衛星群系統,以支持一場地區沖突作戰,但中國所要付出的成本依然是巨大的。包括大面積補充地面系統所需要的費用,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估算,starlite/“發現者-II”計劃所需要的總成本大約在250-900億美元之間。然而,如果解放軍打算利用常規導彈項目來遏制美國海軍,那么中國可能確確實實需要在太空設施方面投入規模龐大的經費。真正的戰略級別武器
眾多的文章書籍等資料已經明確了中國軍方對反艦彈道導彈系統有著極其濃厚的興趣,而且可能會利用大量現有技術(尤其是與東風-21導彈系統密切相關的技術)發展一種反艦彈道導彈。然而,理論上的研究和技術研究中的非整體系統性,表明在某些情況下中國當前的研究和相關組件技術測試,仍然處于早期階段。此外,完全具備作戰能力且有效的反艦彈道導彈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一個由地面、空中、海上、電子和信息設施組成的網絡,而中國在大部分這些設施方面都遠遠落后于自己的導彈技術水平。發展趨勢,以及各種成像衛星和通信衛星的全面發展計劃,如果從一種樂觀的角度估計,要打造一套完全可以提供實時區域覆蓋的監視系統可能還需要5年時間,而實現全球覆蓋能力則至少需要10年時間。
如今,防務圈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中國的反艦彈道導彈項目之上。不過,這一“系統化工程”對于中國的軍事現代化來說又有何更廣泛的意義呢?如果中國最終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目標瞄準網絡,能夠為反艦彈道導彈能力助一臂之力,中國軍方可能會毫不遲疑地在其他發射平臺(如艦艇)、其他導彈(如短程或洲際導彈)或相關技術(如導彈防御)上也采用這種系統。這一舉動與美國戰略武器常規化有些類似,而且變得無可避免。雖然這僅僅是一種猜想,但從中國在短程彈道導彈數量和能力上取得的進步,以及反艦彈道導彈發展來推斷,正在逐步成形的解放軍戰略是:與單純的武器硬件相比更加注重建立在導彈基礎之上的非對稱威懾。而這些動向表明了解放軍日漸注重的“導彈中心”路線?
雖然一種具備作戰能力的反艦彈道導彈可能距離我們還有一段時間,但這一武器系統帶給中美戰略關系和地區穩定的影響將是實實在在的。除在一場沖突中采用反艦彈道導彈之外,有關反艦彈道導彈能力可能會對中美雙方的行為產生的影響將會誘發大量問題。反艦彈道導彈將會如何改變中國對自己戰略環境的看法?具備作-戰能力的反艦彈道導彈將會為中國遏制美國武裝干涉臺灣問題提供更大的保證?或者,反艦彈道導彈將讓會為中國遏制美國武裝干涉臺灣問題提供更大的保證?或者,反艦彈道導彈將讓北京更有膽量做出主動姿態?中國的威懾力量到底怎樣?中國會采取什么樣的長期體系作為單純的防御用途?正是在這些判斷上,中國和美國的看法很有可能會發生沖突。中國主張,決定行為的是意志,而不僅僅是能力。因而,中國將堅持新的武器能力不會對自己的未來行動產生影響。美國則認為在影響行為的因素中能力更加重要,而且一個武裝力量更強大的中國將會著眼于新的目標。至于核武器,由于只可能在一種極限的情況下動用,中國的核立場—直是穩定且可以信賴的。然而,戰略武器的常規化降低了使用的“門檻”。
此外,反艦彈道導彈的發展在邏輯上似乎模糊了攻擊性戰略與防守戰略之間的分界線。反艦彈道導彈最有效的用途將是對一支正在全速奔赴臺灣海峽東部的航母戰斗群實施遠程打擊,而且必須是在航母戰斗群的巡航導彈和空中打擊力量能夠發揮打擊作用之前。換句話說,中國可能不得不決定是否首先發動攻擊,甚至采取先發制人的全面打擊。這可能會對中美對峙中的危機穩定性產生巨大的沖擊。危機升級的危險將是致命的,因為美國將必須考慮中國的選擇并相應做出反擊。從更長遠的角度看,一場武器現將不僅僅是—種技術的進步,也很有可能成為一個戰略性的“破局者”。因此,反艦彈道導彈能力將會對安全感、威懾戰略產生沖擊,并且需要中美之間展開更深層且長期持續的軍事對話,而不是當前這種不定期的短暫溝通。然而作為另一個征兆,反艦彈道導彈將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因為中國希望利用這種武器系統來改變美國在西太平洋上的戰略主導權。但是這種轉變并不會是一種和平、順利地交接和過渡,它催生出許多危機。而這些危機很有可能會把中美雙方拉人氣氛緊張的軍備競賽,甚至是武裝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