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一場聲勢浩大的小煤礦重組運動正在產煤大省山西轟轟烈烈地進行。按照整合方案,至2010年底,山西全省礦井總數將由2598座壓縮到1000座。此舉意味著,浙商在山西投資的幾百家中小煤礦將被兼并或被關閉,溫州“炒煤團”或將從此退出歷史舞臺。
隨著山西民營煤礦歷史的即將結束,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溫州人在山西煤礦的資本撤出后會轉向哪里……近日溫州炒房團重出江湖,在上海、重慶、杭州、深圳紛紛出手,重點瞄準豪宅和小戶型。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溫州的房價高企,難以留住人才;而溫州企業因人才匱乏不斷遷出溫州,不少人擔憂溫州經濟的“空洞化”。
業內人士因此呼吁,溫州人,還是回家吧!家鄉才是你的避風港!而當地政府應該著力于實現溫州產業升級——制造業自身的升級以及新興產業的引入。而如何留住人才,就成為當前溫州的一個重大課題。
溫州遭遇“空洞”危機
最近兩個月,溫州新開的多個高檔樓盤,開盤當天就銷售一空。綠城開發的鹿城廣場二期100多套房子,總價至少500萬元/套,更高的總價甚至達千萬元,在當地屬于頂級豪宅,也在兩天之內銷售一空。
在投機資金的輪番“做多”下,8月份溫州一手房成交均價高達26703元/平方米,環比增長近2000元/平方米。這一水平已直逼上海內環內均價,居全國“領先”水平。
而去年底,溫州主城區的新房單價還是約15477元。僅8個月后,就飆升了73%。這種漲勢只能用“瘋狂”來形容。
8月,人行溫州支行發布的《2009年上半年溫州市房地產金融運行報告》指出,由于投資與投機需求陸續入市,今年上半年溫州的房價持續攀高,目前市區新房價格與實際價值存在一定的背離,而當前溫州房價也已超出普通消費者的承受能力。
溫州是溫州“炒房團”大本營,這里是游資激戰的第一站。不少人在去外地買房之前,或多或少都會在溫州先買下一兩套住宅。這些溫州人買房子的首選之地就是溫州,其次是杭州,再然后是上海。
這么密集的炒作資金,使溫州不可避免地成為房價暴漲的“重災區”。而這種富人之間的游戲,必然會對溫州的社會和經濟產生巨大影響。
據稱,目前溫州居民主要包括老板、公務員以及打工仔,而缺乏所謂“中間階層”。這是因為溫州企業大都由老板和流水線上的打工仔兩端組成,尚不需要大量白領為其服務。
但是隨著企業的成長,總需要管理者、營銷人員、研發人員加盟。在這個節骨眼上,溫州企業遇到了“成長的煩惱”——缺乏人才。招不到合適的人,有抱負的企業只能選擇外遷。
是什么阻礙了人才流入并扎根溫州?房價高企恐怕“罪責難逃”。年輕人在溫州白手起家,拿著三線城市的工資,卻要負擔一線城市的房價,他們有什么理由留在這里?從這個意義上說,高房價已經成為溫州謀求產業升級的絆腳石。
近年來,許多外地人帶著憧憬潮水般涌入溫州,兩三年后又像潮水般漸漸退去。高房價,高消費,讓溫州實在無法成為一個宜居城市。據稱,地處溫州的浙江紅蜻蜒集團有限公司2005年招了五六個博士,現在走得一個都不剩了,這些人去了北京或者上海,房價、消費水平都差不多,但溫州的機會卻少很多,這些都是留不住人的原因。
房價可謂是問題的焦點所在。在去年的溫州市“兩會”上,當地的人大代表、浙江伊利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經濟師王賢理遞交了一份提案:溫州企業中的中高層人才大部分是新溫州人,由于本地房價高企,溫州市正面臨留不住人才的瓶頸。建議政府部門建造“人才公寓”,以出租方式租給這些中高層人才居住,這樣才能使他們在溫州安居樂業。
房價上漲,生活成本的增加,讓越來越多選擇去溫州創業的人又離開溫州,去年溫州大批中小企業倒閉的時候,這個數字一度到達巔峰。為了不讓辛苦培養的人才流失,很多企業都選擇在溫州當地的學校招聘。而當地學校里大部分都是當地人或者浙江省內的學生。當地學校每年能培養出來的人才本身就有限,更何況在當地制造業為主的產業結構下,專業能對口的就更少了。
于是,不少溫州企業選擇了走出去。溫州老板創辦的企業美特斯邦威,在搬離溫州后,這個企業在上海得到了脫胎換骨的發展。
浙江奧奔妮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鄭晨愛表示,服裝企業從貼牌到創立一個有名氣的品牌,就必須在設計和品牌兩方面下苦功。這兩種人才是溫州特別稀缺的,找不到合適的設計師,也沒有好的品牌推廣人才,只有去杭州或者上海才能找到這樣的人才。
由于不斷有企業遷出溫州,不少人擔憂溫州經濟的“空洞化”。隨著勞動力成本的不斷攀升,制造業西遷已經是不可阻擋的趨勢。但這不是導致“空洞化”最致命的因素。如果企業的管理、設計、營銷等頭腦部門也離開溫州,那么最終可能導致整個產業的遷出,這才是致命的。
于是人們希望的是當地能夠實現產業升級——制造業自身的升級以及新興產業的引入。越是高級的產業,人才的因素越是重要。如何留住人才,就成為當前溫州的一個重大課題。 溫州“炒家”不愿回家 從全國各地樓市,到山西小煤窯,再到股市……溫州人,這個中國最具商業智慧的群體,以其敏銳的市場嗅覺,總能找到埋著黃金的寶地。
“炒房”最早是從溫州人開始的。從1998年到2001年,溫州的民間資本進入房地產,促使當地房地產價格以每年2070的速度遞增,一度溫州竟幾乎無房可炒。
到了1999年,溫州的民間資本開始進入上海、杭州等地的房產市場,并逐漸形成規模效應。2001年,第一支購房團前往上海,與此同時,另一支購房團前往杭州。以此為始,溫州炒房團所到之處,當地房價一路飆升。
溫州人的“炒房”有三人風格:一是首選投資的是商鋪、公寓、別墅。據調查,在滬購買商鋪意向的溫州人群中,半數以上喜歡購買30-50萬元的小商鋪,另有一小部分合股購買百萬甚至千萬元以上的整層商鋪、寫字樓。二是財大氣粗,屢屢采用一次性現金付款的“款爺”作派,讓世人稱奇。
跟他們做生意的風格一樣,溫州人購房也喜歡集團作戰,只要一人看中某一房產,必會召集親戚朋友前往搶購,往往一人幾套、幾十套地購買。所以,房產商、房產中介們都明白一個道理——如果能“搞定”一個溫州人,就能在短時間里把樓盤大量地拋售出去。
據統計,溫州至少有6000億的民間游資在尋找出路。此前約有10萬人在炒樓,常年活躍在炒房市場的資金約有1000億,剩余的大量資金也在捕捉投資良機。
這些可怕可敬乃至可恨的溫州資本每到一處,當地的房價就不斷暴漲:每到一處,溫州人都被當地人視為洪水猛獸。媒體、當地百姓口誅筆伐。
近來,顯赫一時的溫州“炒煤團”如今已成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正面臨著被“清理”出山西煤炭行業的命運。
半年來,一場聲勢浩大的小煤礦重組運動正在產煤大省山西轟轟烈烈地進行。按照整合方案,至20lO年底,山西全省礦井總數將由2598座壓縮到1000座,煤炭企業數量將從目前的2200個銳減至100個左右。此舉意味著,浙商在山西投資的幾百家中小煤礦將被兼并或被關閉,溫州“炒煤團”或將從此退出歷史舞臺。
據稱,溫州人在山西開采煤礦已經有20多年的歷史了。20世紀80年代,溫州一批又一批的井巷施工隊開始去山西“討生活”。由于技術好、旨吃苦,溫州施工隊在山西大顯身手。
由于當時國內煤炭市場普遍低迷,很多煤礦投資者資金困難,礦井建成后,無力支付工程款。無奈之下,溫州施工隊的老板們自己墊付了工人工資,然后“零成本”承包煤礦,“被迫”做起了礦主。
20世紀90年代末,煤炭市場連續不景氣,山西眾多小煤礦出現經營困難,煤老板開始四處低價兜售手中的產業。
由于市場持續走低并開始見底,溫州人看到了商機。于是,已經積累原始資本的溫州老板們斥巨資買下一些山西煤礦。
21世紀初,煤炭市場開始復蘇,山西的煤礦不斷增值,財富也開始出現爆發式增長。由于有了老鄉們的“示范效應”,加上山西各產煤大市到浙江頻繁招商,更多的溫州老板開始涌入山西,煤炭市場開始走向繁榮,溫州“炒煤團”開始出現。
根據浙江省協作辦2005年披露的數據,當時在山西,由溫州籍投資者經營的中小煤礦有300多座,累計投入資金約30億元,占山西煤炭年產量的4.5%。
而據溫州中小企業促進會會長周德文透露,在2003年前后的鼎盛時期,山西約有逾2400座各類煤礦由溫商經營,占山西中小煤礦的60%左右,年產煤炭8000萬噸。
退出山西的溫州人下一步會炒什么呢?據稱,數以千億的浙江民間資本現在又找到新的投資方向——創業板。自創業板首批7家公司IPO申請通過,就聽說好幾位江浙企業家準備拿出1-2億元,針對擬創業板上市公司做股權投資。
究竟有多少江浙民間資本涌向創業板股權投資浪潮,尚無確切數據。業內人士只能說出籠統的數字:“應該不低于500億元。”
數據顯示,在浙江省發改委備案的創投公司就有30多家,以創投名義的各類投資公司甚至突破千余家,僅在杭州注冊的就有800余家,其中不少創投公司成立目的就是瞄準“突擊創業板的賺錢效應”。
對抗不了宏觀政策
2009年3月25日,山西省國土資源廳出臺《關于煤礦企業兼并重組所涉及資源權價處置辦法》,山西省境內的小煤礦將由大型國有煤炭企業進行全面的整合重組,山西省政府提出,到2010年,全省僅保留1000座煤礦,兼并重組整合后的煤炭企業,規模原則上不低于年產300萬噸,單井生產規模原則上不低于90萬噸。
此舉意味著,浙商在山西投資的幾百家中小煤礦將被兼并或被關閉,溫州“炒煤團”或將從此退出歷史舞臺。在山西投資煤礦的溫州老板們,都已經是“曲終人散”,全部將離開山西。
據稱,在山西此次整頓小煤礦“國進民退”的過程中,很多溫州老板開始考慮該不該賣掉煤礦,有些溫州老板覺得補償太低。
按照山西省的有關政策,此次小煤礦被并購的補償分三塊:資產、已繳納礦山資源費的返還和其他損失補償。三塊加起來,每座投資億元以上的小煤礦只能得到5000萬元左右的補償,補償款也不可能一次性付給被兼并企業。
事實上,溫州炒房團及炒煤團現在都面臨著歷史性的拐點。種種跡象表明,溫州民資已越來越清晰地受到宏觀調控力量的打壓。
早在90年代初,溫州人進入了山西煤礦市場。當時國內煤價低迷、煤礦效益不好,煤礦和礦山幾乎無法從山西本地的銀行得到貸款支持。而煤炭是個高投入產業,山西的煤老板們自有資金有限,來自溫州的投資者就充分發揮溫州民資豐厚的優勢,采用民間借貸的方法進一步籌集資金,一批掘進隊經理或職工順理成章將沉淀的資本就地“轉業”。當時,流傳著這么一種說法,“在山西任何一個產煤市縣,都活躍著溫州炒煤團的身影。”
幾乎如出一轍,溫州資本的觸角悄悄地伸到每一個有豐厚回報的行業,地產、煤炭、棉花、油田、水電站……當野草的根企圖進入那些國有企業壟斷、政府管制的行業,巨大的風險也隨之而來。
2005年年底,風云突變,國家開始對煤炭行業進行整治,對不達標的小煤窯實行“關、停、并”政策。寒流之中,溫州“炒煤團”的發端地——山西平陽縣水頭鎮,部分炒煤資金開始回撤。央行平陽支行在一份文件中稱,對外投資煤礦的資金流出量逐漸減少,存款增幅出現回升現象。一些撤出晚的溫州商人,損失慘重。
更讓溫州人感到刻骨寒意的,是打壓房地產的“國八條”的出臺。溫州“炒房團”的大批房產投資者資金吃緊。在上海、杭州等沿海發達城市里,很多溫州人都選擇將房子出租給
一些中小公司做辦公用房以獲取利潤。隨著房價的迅速下跌,租價一再走低,甚至連月供也沒法還上,最后大部分人只能全線撤出。
在宏觀調控的大形勢下,溫州人在房地產、煤礦、石油等領域的投資相繼遇阻后,在投資決策上開始尋求專業的咨詢和服務了。調查顯示,有70.7%的投資者希望獲得更加詳細豐富的信息和數據幫助:有41.3%的投資者希望獲得更為方便的金融機構網點的幫助:有28%的投資者希望獲得個性化的理財專家指導等。
溫州人也有他們的委屈——需要我們錢的時候,把我們當座上賓,等開始出效益了,就想著把我們趕走了;再說,如果不是房市供求關系和經濟增乏的緣故,光憑我們溫州人,能把房價抬得這么高嗎?
究其根本,盡管溫州人一直不停地尋找回報豐厚的投資機會,卻始終沒有按照一條有序的軌道進行正向積累:盡管腰纏萬貫,依然不過足一個弱勢的群體。因為敢于冒險,他們在早期的開拓中往往獲得豐厚的回報,一旦投資環境改變,他們卻只能是最終利益的觀望者。而且更不幸的是,他們往往不能選擇平靜地離開,而是在嘹亮的道德號角的討伐聲中,匆匆離場。
逐利是資本的天性和權利。平心而論,沒有人有資格對溫州人多加譴責。在中國近三十年的經濟改革進程中,作為經濟民營化力量的標桿抑或旗幟,溫州人‘直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或許是近三十年夾縫中生存的歷練,大風大雨過后,草根的溫州人仍然筋骨小傷——賺不到錢了,大不了就撤。
業內人士因此呼吁,溫州人,還是回家吧!家鄉才是你的避風港!而當地政府應該著力于實現溫州產業升級——制造業自身的升級以及新興產業的引入。而如何留住人才,就成為當前溫州的一個重大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