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夢華

[收稿日期]2009年9月20日

[作者簡介]張宇佳:女，江蘇蘇州人，東南大學設計藝術學專業2007級文學碩士。

[摘 要]北宋東京既是全國的政治中心，又是商業文化中心。東京的城市結構沖破了傳統的里坊制，較多地服從經濟發展的需要，是中國歷史上都城布局的重要轉折點，對以后的幾代都城有較大的影響。作為近代城市的雛形，它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關鍵詞]北宋 東京 城市設計

[中圖分類號]J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9)11-0206-02

公元907年，中國由唐轉入了五代十國的戰亂割據時期。至960年，北宋建立。相傳宋建國之初，華山隱士陳摶曾欣喜的說:“天下從此定矣!”宋祖果不負其望，20年的南征北戰之后，中原再次統一。這是一個新的盛世中華，雖不復漢唐的華美雄壯，可卻另有一番舞榭樓臺、才子佳人的旖旎風光。

北宋都城東京位于今天的河南省開封市。古往今來，這里曾多次遭受黃河的泛濫之苦，當年的磚瓦木石，長廊樓閣都深深埋藏在地下十幾米之處。我們現在可以依照的圖紙復制當年的建筑，可是那曉風殘月、詩酒風流的逝水年華卻再不會回來。今人只能從陳舊的卷軸畫幅中，從古書的字里行間里，窺見一點往日的風采。

一、定都東京

在北宋之前，周、秦、漢、唐的古都歷來不出洛陽、長安，可是宋太祖長劍一指，開封成了宋朝首都。相傳最早周文王之子畢公高，就曾經在此筑城。而“開封”之名始于春秋(公元前770～476年)，是鄭莊公取“開拓封疆”之意而命名的。戰國時，魏惠王將國都遷到這里，定名“大梁”。五代梁太祖建都開封，改名“東都”。后漢、后周、北宋均沿稱“東京開封府”。金滅北宋后，改東京為“汴京”。元明時代，開封又曾稱為“汴梁”和“北京”

這里地處豫東平原、黃河下游大沖積扇南翼，屬暖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四季分明，光照充足，氣候溫和，雨量適中。年平均氣溫14.24度到14.50度之間，無霜期213到215天，年均降雨量670毫米，氣候條件十分優越。

另外，從政治上講，在北宋初期，開封也有著其他地方難以比擬的優勢。首先，它地處中原的中心地帶，一旦掌控就有利于控制全國。其次，開封作為地方政權的都城，歷盡五代四朝的興修，城池宮闕完備，人口稠密，經濟基礎比較好。最后，開封周圍運河密布，城內，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橫貫，水運便利。不但有利于將全國的物資運往帝京，更將全國的首都和五湖四海緊緊相連，使開封真正成為“天下之樞”和“萬國咸通”的政治中心。

從軍事戰略上講，開封位于華北平原的南端，周圍地勢坦蕩，無險可守，是有名的“四戰之地”。在建國之初，以“四戰之地”作為攻防要樞，伺機進取，有著充足的戰略優勢。可是，將此立為帝都卻有著無險可守的天然缺陷。因此，北宋的統治者在京師駐屯重兵以彌補地理的缺陷，這一歷史時期，兵權的集中往往也與都城的防御結合在一起。可是，這又是以削弱國防為代價的。因此，天寶九年，西幸洛陽時，宋太祖趙匡胤便提出了一遷洛陽，再遷長安的構想，道:“欲據山河之險而去冗兵，循漢周故事，以安天下也。”卻遭到眾人的反對，不久，太祖去世，此事便再無回轉的余地。誠如太祖所言，“不出百年，天下之民力殫矣。”定都開封雖然不失為宋初的明智之舉，卻終于在后期顯現了其不安定的因素。

二、東京的城市結構

1.城市布局

宋時東京的城市布局在《東京夢華錄》中孟元老作過很詳細的描寫，簡單來說，有內外三層，由外而內，分別是外城、內城、皇城三重城墻，城垣三道，重重護衛。皇城居于城市中心，內城圍繞在皇城四周。最外為外城(亦稱羅城)，平面近方形，東墻長7660米，西墻長7590米，南墻長6990米，北墻長6940米。羅城東、西、南三面皆三門，北面四門，此外還有專供河流通過的水門十座。

自古帝京大多方正規整，呈中軸線對稱的模式。這是一種雍容華貴、天家氣派的皇家風儀的體現。與以往的國都不同，東京的外城并不是中規中矩的矩形，而是沿著地勢的高低走向，上下曲折，蜿蜒迂回。據說，這是當年的太祖皇帝親自設計的，其中當然包含了這位久識兵戈的沙場老將的獨特用意。首先，和以往不同，北宋首都四周平坦，無法踞險而守，若城池規劃還是平直無礙，難免暗藏隱患。既然不占地利，索性將城市建成不規則的走勢，一旦敵軍攻城，我方以此為憑，尚有背水一戰的可能。其二，經過五代興修，東京已經是一座完整繁華的都城了，定此地為國都時這就是一項有利條件，現在更沒有理由毀舊建新。因此，北宋對于東京的建設，類似于現在的舊城改造，完善修整多于苦心營造。原來的城市走勢當然不必全盤更改，這與漢時大興土木創造出一個長安是不同的。

2.道路河流

東京城市道路從中心通向各城門，主干道即御路有三條:一條從皇城南門至外城南門的南北向干道，寬200米，是全城的主軸線;第二條為皇城南側的東西向干道;第三條是在皇城東側的南北向干道。此外，還有一些次要道路，組成不規則的道路網，四通八達，極其方便。

在東京，河道是城市重要的經濟命脈，史稱“四水貫都”。即有四條運河穿城而過:五丈河、金水河、蔡河、汴河。江河運輸、官民供給多賴于此。宋太宗更曾有言:“東京養甲兵數十萬，居人百萬家，轉漕仰給在此一渠水。”東京人口之眾，是前朝歷代都無從比擬的。漕運因為維系著天子、百姓以及數十萬的禁軍而顯得格外重要。當年晉王趙光義力阻遷都的理由就是，“東京有汴渠，江淮每年數百萬斛的漕米亦由此出，一旦舍棄米從何出?而府庫重兵皆在大梁，安固已久，豈能動搖根本”。

另外，東京城內屋宇相連，櫛次鱗比，意外失火時有發生，就近從“四水”中取水既是便利，也是必須。

3.城市結構

宋以前中國的城市實行的是“坊市制”，“坊”是市民的生活區，“市”則是商業交易場所。朝廷對市場實行宵禁，晚上是不準營業的。可是宋時卻有了“侵街”現象的出現，當時的商人們不顧禁令，在“坊”中開鋪，到了仁宗時期，朝廷也只好將“坊”墻、“市”墻雙雙推倒。

以坊巷為骨架的宋東京，便與歷代國都有了顯著不同:

其一，主要街道成為繁華商業街，皇城正南的御路兩旁有御廊，允許商人交易，州橋以東、以西和御街店鋪林立，潘樓街也為繁華街區。二，住宅與商店分段布置，如州橋以北為住宅，州橋以南為店鋪。三，有的街道住宅與商店混雜，如馬行街。四，集中的市與商業街并存，如大相國寺，被稱為“瓦市”，其“中庭、兩廡可容萬人”，“每一交易，動計千萬”。在一些街區還存在夜市，如馬行街“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復開張”，有許多酒樓、餐館通宵營業。此外，隨著經濟的發展和文化的繁榮，出現了集中的娛樂場所——瓦子，由各種雜技、游藝表演的勾欄、茶樓、酒館組成，全城有五六處。

三、東京城內生活

1.管理

東京城內“坊市”混合，大街小巷人口稠密，房屋又都是木結構建筑，因此火災頻發。《宋史#8226;五行志#8226;火》記載，兩宋三百多年內，全國各地的大型火災有二百多次，主要是在京城及各州縣城鎮發生的。東京城的火災最多，大火四十四次。

于是，官府專門成立了“潛火隊”，也就是今天的消防隊。多由軍隊組成，不勞百姓。關于防火種種都有明文規定，若有違反則嚴懲不貸。

此外，因為放寬了宵禁，城門關得很晚，開得很早。所以御街上每隔二三百步便設一個軍巡鋪，鋪中的防隅巡警白天維持交通秩序、疏導人流車流，夜間警衛、防盜、防火以及意外事故的發生。

2.市民生活

“坊市制”的取消大大豐富了普通百姓的生活，休閑娛樂自不必說，僅從飲食舉一例便可見其影響之巨。

古時中國人基本上只有兩餐:晌午一餐，傍晚一餐。基本對應農耕的開工和收工的時間。如果軍人行軍么，也是在兩頓飯之間的六七個小時內一口氣進行的。所以往往可以走很遠的路，日落了就安排崗哨休息了。但到了北宋初年，隨著宵禁的解除，城市居民的夜間生活一下豐富起來。于是很多人養成了入夜后再吃一頓飯的習慣。

酒樓的大量出現更是培養了人們下館子的習慣。

3.詩文傳播與酒色風流

在兩宋，妓女是一種特殊職業，為了吸引顧主，一些聲色行業的老板往往不惜血本，從小便對女孩進行文化培養。于是，宋時色藝雙絕、品味高雅的名妓名伶屢見不鮮。她們對優秀的詩詞往往有著明銳的把握能力，很多詞人的作品都是最先由妓女們傳唱開來。

東京城的設計尤其有意思的是，妓館瓦舍，與太學、國子監都在蔡河附近，相距不遠。來來往往的青衫紅袖、才子佳人，吟唱的是寒蟬凄切，彈撥的是八聲甘州。多年城破之后，遠離家鄉的游子除了憶起那故國明月，定也會想起曾經的粉黛娥眉吧。

北宋末，東京人口估計約有130～190萬，它既是全國的政治中心，又是商業文化中心。東京的城市結構沖破了傳統的里坊制，較多地服從經濟發展的需要，是中國歷史上都城布局的重要轉折點，對以后的幾代都城有較大的影響。對民眾“坊郭戶”與“鄉村戶”的區分就是現在戶籍制度先聲。作為近代城市的雛形，它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參考文獻]

[1]趙益:《品宋朝》，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

[2]潘谷西:《中國建筑史》，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4年版。

[3]魏天安:《宋代行會制度史》，東方出版社1997年版。

[4]孟元老:《東京夢華錄》。

[5]《史記#8226;樂毅列傳》。

[6]《后漢書#8226;荀彧傳》。

(責任編輯:方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