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毛澤東早期教育救國思想形成的原因

[收稿日期]2009年9月20日

[作者簡介]張頻:四川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摘 要]早期毛澤東在積極探索救國救民的真理，在近代教育救國理論的影響下，依托自身的特有秉性，和恩師的熏陶，選擇了教育救國這一道路，形成了自己的思想理論:改造舊教育，創造新教育。本文就毛澤東教育救國思想形成的原因、主要內容做以簡要的闡述。

[關鍵詞]毛澤東 早期 教育救國

[中圖分類號]D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9)11-0227-02

一、毛澤東教育救國思想形成的原因

任何一種思想學說的產生必有其歷史的和現實的基礎。因此我們在研究早期毛澤東教育救國思想的形成時，必須把它放到近代中國的歷史背景中，放到早年毛澤東成長的那個社會環境中考察。

首先是源于近代以來教育救國論長期廣泛的影響。從鴉片戰爭到新文化運動的近80年，近代先進的中國人在探尋西方列強的富強之基和中國貧弱之源時，都幾乎不約而同地發出了“興學養才”、教育救國的呼聲。以林則徐、魏源等為代表的地主階級先進知識分子提出了“師夷長技以制夷”的策略，由此開始特別重視人才和教育的問題。洋務派時期代表人物之一的張之洞則進一步提出:“古來世運之明晦，人才之盛衰，其表在政，其里在學”，“西國之強，強以學校”的重視教育的觀點。在早期維新思想家教育救國主張的影響下，戊戌維新運動的主要人物如康有為、梁啟超、嚴復無一不是教育救國論的堅決倡導者和實踐者，他們以“廢科舉、興學校、養人材、變官制”作為教育救國實現變法圖強的根本政治主張。

辛亥革命沒能從根本上改變近代中國社會的性質和現狀，中國的知識分子開始反思維新變法和辛亥革命失敗的原因，對國民性加以思考。在五四新文化運動關于“改造國民性”社會思潮的推動下，教育救國論在二十世紀初的一、二十年代空前高漲，“平民教育運動”、“軍國民教育運動”、“生活教育運動”一時如火如荼;“工讀互助主義”、“實用主義教育思潮”、“國家主義教育思潮”等此起彼伏。教育救國的主張在當時知識分子群體中，在教育界和思想界甚為流行。早期毛澤東成長學習階段正處于教育救國論風行于世之時，青年毛澤東在探索救國救民真理的進程中，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當時社會主流思潮的影響。

其次，源于個人經驗和導師的榜樣作用。毛澤東在1920—1921年完成向馬克思主義世界觀的轉變之前，除卻孩童時代的無憂無慮時光外，其早期的成長基本上是圍繞學校和教育而展開的。先是接受了6年的傳統私塾教育，之后又轉向了近代的學堂教育，進入了當時相對進步的湘鄉高小;爾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學識的增進，毛澤東又告別了閉塞的鄉村，來到當時思想比較開放的省會長沙求學。每一次求學經歷的變化，既讓毛澤東親身感受到了通過不斷地學習和教育使自己學識得到了增長，思想不斷進步;同時又由于他異乎尋常的獨立性格，對當時教育束縛個性發展等弊端產生了強烈的不滿。這些求學經驗成為他重視教育的作用，接受教育救國論的最直接感性基礎。

同時，在早期毛澤東人生成長的關鍵時期，湖南一師信奉教育救國論的教師群體(如楊昌濟、徐特立等人)對毛澤東早年傾心于教育救國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特別是他的直接授業恩師楊昌濟，在這一時期成為了青年毛澤東的學習楷模。楊昌濟是一位學貫中西、堅定的教育救國論者和道德理想主義者，他以自己高尚的人格、堅定的道德信念和嚴謹的治學、生活作風影響著青年毛澤東。毛澤東后來回憶道:“給我影響最深的老師是楊昌濟……(他)努力鼓勵學生立志作一個公平正直、品質高尚和有益于社會的人。”

再次，傳統儒家思想和近代湖湘文化對早期毛澤東教育救國思想的形成亦有相當影響作用。中國傳統文化的主流儒家思想十分重視個人道德和學識修為的結合，主張通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鼓勵人們效法古圣先賢，強調將個人修為和經世致用原則緊密地結合。而教育救國論的基點在于通過教育(教化)培養德才兼備的濟世之才，以此作為振邦興國的前提條件和關鍵，這一點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修齊治平”思想是相通的。

另外，在傳統文化的母體中生長起來的湖湘文化也是早期毛澤東教育救國思想的另一個重要促成基因。以重經世務實和重道德節操為特點的湖湘文化，因為近代“中興之臣”曾國藩的出現而名聲鵲起。在青年毛澤東看來，傳統文化中“內圣外王”的理想人格設計在曾國藩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統一和實現。“鄉圣賢”的成功無疑給試圖通過教育作“新”民，造就出像曾國藩那樣既能傳教又能立功，能夠肩負起救國救民重任的德才兼備型人材(精英)的早期毛澤東提供了一個最有說服力的實例，從而堅定了早期毛澤東走教育救國道路。

二、毛澤東早期教育救國思想的主要內容

早期毛澤東教育救國思想的內容概括地講就是:把教育的落后視為造成國家衰亡國民愚昧的根本原因，主張在無情批判中國舊教育的基礎上，創造一種能使人人身心并完，融學校、家庭、社會三位一體的新教育和新生活，從而達到改良人心風俗，造就新國民，實現國家進步和社會改造之根本目的。

1.改造造成民智淤塞、國家貧弱的舊教育

毛澤東認為盡管清末“新政”和辛亥革命仍然被封建官僚式教育家們所把持，他們思想因循守舊，“不察世界潮流，不知自身影響，無責任之觀念與振奮之精神”，頑固地推行封建復古主義的教育，“滿嘴里‘詩云’、‘子曰’，卻是一字不通……迫著我們(學生)行‘古禮’守‘古法’，一大堆古典式、死尸式的臭文章，迫著向我們腦子灌”，造成“學生在學校所習，與社會之實際不相一致……學生不諳社會內情，社會亦嫌惡學生”，學校與社會之間就有如“鴻溝之分東西”。學生從學校畢業以后，因其所習者不能適應現實生活的需要，無法求得一份工作;不愿深入到農村中去做現代文明的傳播者，不能為社會的進步貢獻出應有的力量，從而直接影響了教育的進步和教育社會功用的發揮。

同時，毛澤東還認為舊教育非科學性的安排，阻礙了青年的身心健康和自由發展，從而影響了國民素質的提高。在他看來舊教育的最大弊端在于無視人格，屠戮人性。學校只注重教學生讀文章、寫文章，偏重智育忽視體育，“課程表上雖然排列了史、地、理、經、音樂、圖畫、體操等，但實際上被看成是次要的，不足輕重的。”由于學習任務的繁重、教育方法的落后、教學設施的簡陋，使得學生們往往不堪重負，“頭昏、眼花、精血虧”，生得“貧血癥”、“神經衰弱癥”、“僵死癥”嚴重摧殘了青年人的身心健康。青年是國家的希望、民族的未來，可是在舊教育培養下的青年學生們，各個“僂身俯首、纖纖素手，登山則氣迫，涉水則足痙”，怎能擔負起民族振興、社會進步的歷史重任?國家又還有什么希望可言呢?!

其次，教育權的不平等影響了國民素質的提高。在教育權問題上，首先是廣大婦女同胞在受教育權問題上深受歧視;之二為教育的非平民主義，教育只能為少數有錢人家子弟所享有，一般平民絕沒有機會獲得。由于學費的昂貴和廣大民眾生活的貧困，學校非貧困者所能入，欲上大學，那更是“野貓子想吃天鵝肉”了。學術又為少數“學閥”所壟斷，不能周流于社會，與平民社會隔離甚遠。因此全體國民的改造，思想覺悟和素質的提高，在舊教育制度下不過是一句空話。由此看來，舊教育的落后是使國民身心不能并完、民智淤塞的根本原因。要想改造社會，首先就必須造就出能肩負強國興邦的棟梁之材，而欲造就新國民及有開拓能力之材，就必須改造舊教育，從教育問題的根本解決入手。

2.創造新能造就新國民，改進社會的新教育

首先是要實現教育的平民化，要讓全體國民不分男女老幼貧富貴賤都享有均等的受教育權利。鑒于我國“社會之中堅實為大多數失學之國民，此輩阻礙政令之推行，自治之組織，風俗之改良，教育之普及，其力甚大”的現狀，毛澤東提出“見教育方面，為平民教育主義”，呼吁破除少數貴族資本家對教育的壟斷，讓全體國民都能均等地享有受教育的機會。

其次，新教育的目標應該在于培養德、智、體全面發展(身心并完)，具有獨立精神及人格的新國民。毛澤東以近代湖湘文化的精英人物曾國藩為實例和榜樣，希望改造后的新教育要能培養出像曾國藩那樣既能辦事又能傳教(立功與立言相統一)，有崇高理想、得大本大源(宇宙真理)，具有獨立人格和自主精神(貴我)的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新國民，以此作為國家振興和進步的基礎。那么創造新教育的依靠力量是誰呢?早期毛澤東認為創造新教育只能依靠青年學生，“希望學生自決”。有志之青年學生應該勇敢地肩負起民族振興的重任，到工人中去，到農民中去，到一切勞動大眾中去，通過創辦各級各類學校(包括平民夜校、工人夜校等)普及新教育以變化民質。

再次，創造新教育要與家庭、社會相結合，走一條半工半讀、工讀互助式的改造道路。毛澤東認為:“言世界改良進步者，皆知須自教育普及使人民咸有知識始，欲教育普及又自興辦學校始。其言固是為不錯。然興辦學校，只不過施行教育之一端。”必須將教育(學校)同家庭、社會三者結合起來，先從“辦一實行社會說本位教育說”的學校入手，創造一種以“一邊讀書，一邊工作，以神圣視工作”的新生活為主體的新教育，通過這種新教育造就出身心并完的有理想、有開拓能力及改造社會能力的新青年，“新學校中學生之各個，為創造新家庭之各員。新學校之學生漸多，新家庭之創造漸多。合若干之新家庭，即可創造一種新社會”，最終實現社會進步的根本目的。

毛澤東在傳統文化的熏陶下，在中國已有的教育救國思想的影響下結合自己的求學經歷，尋找到一條救國救民的道路，并形成了獨特的教育救國理論，且矢志不渝的進行著實踐，雖然后來毛澤東逐漸轉向革命救國，但毛澤東積極探索、堅持不懈的精神依然值得我們學習!

[參考文獻]

[1]《列寧選集》，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2]張之洞:《勸學篇》，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3]鄭觀應:《盛世危言》，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4]《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5年版。

[5]《湖南自修大學宣言》(藏于自修大學紀念館)。

[6]周世釗:《毛澤東青年時期鍛煉身體的故事》，北京《新體育》195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