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溝通：政府組織傳播新力量

2008年10月29日，一篇關于“北京來的高官”在深圳某酒樓猥褻一名11歲女童，并與其父母發(fā)生糾紛的帖子在網絡上引起廣泛的關注。據受害小女孩稱，她好心為一名50多歲的伯伯指路，沒想到卻遭伯伯欺負，在洗手間門口被其緊緊掐住脖子，并往洗手間里拖，幸虧自己逃脫及時。面對小女孩父母隨后的斥責，該男子不以為恥，反而口出狂言，表明自己是北京派來的高官，隨后揚言要“收拾”敢同他斗的人，還想用錢擺平一切。

此事經過互聯(lián)網爆料后，無數(shù)網友加入到憤怒聲討的浪潮中，人肉搜索再次發(fā)揮威力，網友指正這名男子就是深圳海事局黨組書記、副局長林嘉祥。此后，林嘉祥暴力侵犯并涉嫌猥褻女童后的瘋狂語錄，激起了網絡公眾輿論的指責。

網絡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傳統(tǒng)中國的社會結構模式是“強政府弱社會”，“全能政府”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和層次，包攬了一切經濟社會事務，公共權力是最終決定的力量，起著支配和主導的作用。①然而，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結構的轉型和利益團體的分化，中國的社會發(fā)育程度逐步提高。特別是在網絡上，社會公眾對公共危機事件、官員權力尋租、行政不透明等公共權力問題越來越關注。類似的現(xiàn)實社會本身的矛盾很快在網上形成了輿論熱點。

在“林嘉祥事件”發(fā)生兩天后，當平面媒體還沒有大肆報道之前，迫于網絡輿論的壓力，深圳海事局緊急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宣布林嘉祥已被停職，交通部調查組已抵達深圳調查該事件。深圳海事局副局長王建華說:“網絡對事件的關注，將促進我們對干部隊伍的監(jiān)督和管理，這個事件給了我們很好的警示。”這充分體現(xiàn)了網絡傳播的力量，在民意越發(fā)集中的時刻，讓有關部門不得不及時作出決策。互聯(lián)網已經成為不可忽視的力量，影響著社會關注點的變化與一些事件的發(fā)展動向，并且影響著執(zhí)政者的決策。可以說，互聯(lián)網已經成為公眾與政府組織之間溝通傳播信息的重要渠道。

互聯(lián)網在中國誕生至今已十余年，網民以幾何倍數(shù)遞增。據統(tǒng)計，中國網民數(shù)已經超過3億人，超過了美國成為世界首位的網絡大國。②互聯(lián)網這種新興交流渠道因信息量大、即時性好、容易組織、交流范圍廣，在中國政治生態(tài)里已有了一席之地。通過鍵盤和鼠標參與重大事件、表達自身訴求，也成為愈來愈多中國網民習慣的政治溝通方式，而網絡民意對外部現(xiàn)實世界施加的影響也與日俱增。

2008年6月20日，中國最高領導人胡錦濤總書記首次在人民網強國論壇同網友在線交流，盡管20分鐘左右的在線交流時間很短，但他利用互聯(lián)網這樣一個現(xiàn)代化溝通媒介的象征意義卻非同尋常，可謂對互聯(lián)網傳播渠道的一種無聲肯定。胡錦濤總書記與網友在線交流時，明確表示“通過互聯(lián)網來了解民情、匯聚民智，也是一個重要的渠道”。可以說，胡錦濤對網絡的高度評價，不僅說明網絡已經成為我國政治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廣泛代表民意的聚集地，也說明利用互聯(lián)網建立溝通新渠道，是政府組織傳播的重要途徑。

網絡不僅僅是因為其快捷性、互動性、海量信息等特有的優(yōu)勢，更在于其在一定程度上，更利于“公眾表達”，更有利于公民的政治參與，這使得網絡渠道具有不可替代的優(yōu)勢，成為政府組織傳播機制的重要部分。

首先，網絡消隱了現(xiàn)實社會的權力關系，為平等對話打下基礎。現(xiàn)實生活中，權力的不平等使信息溝通變得艱難。管理者與社會公眾之間，往往橫亙著交流的鴻溝，常使信息遭遇失真和屏蔽。而網絡渠道上的管理者，只是網絡終端的普通使用者。技術的平等性消解了金字塔尖到地面的落差和距離。這使領導人可以越過官僚體系的層層信息篩選直面民意。這種透明的交流，是其他獲知民意的方式所無法比擬的。普通民眾亦可能在獲得平等地位之后，褪去權力的怯意，暢所欲言。

其次，網絡的方便快捷使公眾更加愿意參與對話。在現(xiàn)實中，往往由于溝通的成本高昂，公眾主體缺失頻頻出現(xiàn)。在政治的宏大視角里，人民只是概念。而網絡將抽象的公眾，變成具象的個體。如果可能，他的喜怒哀樂，將通過網絡真實傳遞，政治家們將不再與現(xiàn)實疏離。

再次，網絡渠道增加了政治對話的透明度和監(jiān)督力度。可以說，就是因為廣大網民的認真參與，才讓相關政府部門迅速及時調查真相，處分違紀官員，維護了政府的公信力。

然而，當前的政府組織和公眾之間的網絡傳播機制還不夠完善，存在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方面是某些政府組織還沒有充分重視網絡渠道，缺乏溝通和對話的意識。甚至有一些執(zhí)政者患有“網絡恐懼癥”，將互聯(lián)網時代的發(fā)展看做公眾單方受益，甚至對網絡發(fā)言者打擊報復。另一方面，網絡信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如果不能給予合理的規(guī)范和引導，也容易引起負面效果。

例如，在林嘉祥涉嫌“猥褻女童”事件中，正是網民的“人肉搜索”讓其曝光在公眾的眼球之中，使得深圳市公安局在從未遇到過的“社會放大鏡”下，快速公布了調查結果，凸顯了網絡的正面力量。但是，在深圳警方沒有作出調查結果之前，網上便傳出“林嘉祥涉嫌強奸”、與其共同進餐的“白衣女子與其生過孩子，是其情婦”等言論，而這些都有侵權之嫌。盡管警方最終認定林嘉祥在此次事件中的所作所為尚不構成猥褻兒童等違反治安管理行為，僅屬酒后行為失當，按治安案件處理，但其引發(fā)的種種“猜想”還是大行其道，這些又都顯示了網絡渠道的負面效應。③

那么，如何才能更好地利用互聯(lián)網這個傳播渠道，加強政府組織與公眾之間的溝通，促進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對此，筆者認為，應主要從以下三個方面入手。

首先，要把互聯(lián)網建設成為政府組織傳播的常態(tài)。陽光行政離不開網絡，能否利用網絡便捷平臺關注民聲、民意、民情，應該是官員有無現(xiàn)代執(zhí)政能力的一個重要指標。因此，政府組織應該利用網絡便捷平臺，使之一方面成為建言獻策的渠道。各級政府的重大決策惟有經得起民意的檢驗，惟有廣泛匯聚民智，才能具有在實踐中貫徹落實的群眾基礎，才會避免決策失誤，才會避免因決策失誤而造成的重大損失。另一方面要讓互聯(lián)網成為表達自身利益訴求的渠道。實際上，民生訴求中，大多數(shù)都是百姓在教育、醫(yī)療、就業(yè)、社保、住房等事關切身利益上遇到的困難。如果各級政府能在這方面暢通表達渠道，并建立相應的反饋處理機制，百姓就會真正找到和諧社會的感覺，政府執(zhí)政為民的理念也才會從事關百姓的每一件小事上落到實處。

其次，要進一步暢通網絡舉報監(jiān)督渠道。通過網絡實施舉報監(jiān)督最大的特點就是方便、快捷。近幾年來，從紀檢、監(jiān)察到公、檢、法、司，從政府行政執(zhí)法部門到各級信訪部門，可以說互聯(lián)網正在形成一個陣容強大的舉報監(jiān)督網。暢通網絡舉報監(jiān)督渠道，不僅是為了讓百姓可以在網上找到舉報監(jiān)督的通道，更為重要的是要做到舉報監(jiān)督有回應、有查處、有落實。因此，這就要求凡網上開通的舉報監(jiān)督通道，都應有配套的督辦機制，要做到包調查、包督辦、包協(xié)調、包處理。

最后，要對網絡傳播渠道進行合理的規(guī)范和引導。網民自愿、自發(fā)和自由的言論，會是一國政府應付種種壓力的強大后盾。但需要警惕的是，沒有限制的表達空間極易引發(fā)亢奮和極端，讓網絡政治對話誤入歧途。尤其是在擁有3億多網民的中國，如果說這股力量不加以規(guī)范，不加以管理，更容易引發(fā)群體性事件，使網絡助力反而異變?yōu)樽枇Α?本文是浙江省鄧小平理論研究基地2007省規(guī)劃課題[07DYJD019YB]階段性成果之一。)

注釋

① 羅貽榮:《走向對話》[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82頁

② 奚國華:《中國網民數(shù)量達到3.16億》，網易科技，http://tech.163.com/09/0418/09/57626KA4000915BF.html

③ 《深圳警方向媒體通報林嘉祥事件經過和調查結論》[N]，《法制日報》，2008年11月6日

(作者單位:溫州醫(yī)學院人文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