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怪圈”

摘要：一個從《雷雨》中走來的故事——現代舞劇《雷和雨》是編導王玫對生命情調最直接、最實質、最強烈、最尖銳、最單純而又最充足的表現。它不再是原作的重現，亦不以敘事為主。它是編導多年人生經歷的深切感悟，用女性的視角詮釋了現代人心目中的《雷雨》，通過對原著的解構與重構來闡釋人世間最永恒的話題——“愛”。

關鍵詞：《雷和雨》

自由 愛情 親情

【中圖分類號】J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09)-20-0008-1

2002年，北京舞蹈學院編導王玫將話劇《雷雨》改編為現代舞劇《雷和雨》。舞劇《雷和雨》承繼了話劇《雷雨》所預設的人物及其關系，并由此奠定了舞臺敘事的基本前提和話語背景。從話劇人物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進行對話和行動，到舞劇中通過象征的方式組織身體語言進行人物關系的暗示或隱喻，這種意義的轉換，造就了兩個文本之間大型的對話關系。至此，我認為《雷雨》與《雷和雨》最大的不同在于性別視角的差異所帶來的全新闡釋，王玫展現出的新的人本精神即“今天的我們。還來的及在回望過去之后接著再展望未來；還來的及在有所感悟之后接著再改善自己：也還來的及在憐惜了自己之后再憐惜世界”。

在《雷雨》中莫屬人物關系與其之間的情感糾葛最錯綜復雜，而《雷和雨》的編導則將復雜的人物關系等統統拋開，而將最光輝的人物情感世界展現給我們。僅著力表現女人在自由、愛情、親情下的奮力掙扎、無奈以及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劇中人物多次繞圓跑，所表現出的“禁錮感”著實令人窒息，試想，有誰能走出這個“怪圈”得以解脫?王玫成功的將“愛”的主題在這部舞劇中再次升華。

一、自由之圈

令人窒息的黑。六把椅子上每個人都在沉默中醞釀著自己的情緒，這個環境里有淫亂。有私欲，有放縱，亦有理想，悲傷的是在這個密不透風的世界中，一切的一切都將從這里開始，在這里結束……

黑夜隨著繁漪摔碎的藥碗而結束。紛繁復雜的人物感情糾葛隨即上演，在這里，王玫把所有矛盾沖突及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巧妙的呈現在簡單的圓中，每個人都是一個圓，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躍起，旋轉，宣泄著屬于自己的情感。同時他們又組成一個圓，所有人繞圓圈奮力奔跑，時而掙扎、徘徊，時而躲閃，或彼此撞擊，或正面交鋒。這六人舞的情景好像欲說：想要解脫么?也許死亡就是最好的解脫。

在那個舊的封建社會，對于這六個人，哪怕是周樸園亦是不自由的，舞劇展現六人在情感中掙扎、徘徊的同時，也表現出其對自由的渴望。周平有追求四鳳的自由，周沖有愛四鳳的自由，繁漪有什么自由?她苦等的那點違背倫理道德的愛情最終也宣告破滅了，她不被周樸園憐惜，不被周平珍惜，就連自己的“影子”想安慰自己時，也全成了揮之不去的四鳳，滿腔的嘲笑與譏諷，繁漪做錯了什么?他嫁了不改嫁的人。愛了不該愛的人。她沒有愛情更沒自由!

王玫通過展現六人的情感關系進而說明在周公館生活的這群人對自由的向往。愛情與人生。這一切對于他們都是奢望，利用繁漪這個支點來加深整個舞劇的悲劇性是很成功的，王玫站在繁漪的位置，表達繁漪以表達自己，表達過去以表達今天。揭示出我們慣常中忽視的東西，開悟自己的同時，開悟天下所有的女性。

二、愛情之圈

在《雷和雨》中，編導著力表現人物之間的情感沖突，這種對文本的萃取，使得整個舞劇的主題思想更加集中，這也是王玫對《雷雨》改編的最大創新之處。

劇中六人關系復雜，通過大段的雙人舞及六人的“圓圈舞”來說明其中的內在聯系，繁漪與周平，周沖與四鳳，四鳳與周平，繁漪與周樸園，周樸園與侍萍。看似轟轟烈烈但又不合倫理道德，雖未被認可卻又激情難抑的愛情，在慌亂與惶惑中顯得不知所措。人們在逃逸中，在無助的攀爬中尋求著可供呼吸之地，而繁漪，周平艱難的愛情以及與四鳳間的三角戀情，正在無盡惶惑中畸形的滋生著。想要逃避而又無路可逃，想要躲閃卻又情不自禁。

劇中一幕，三組雙人舞呈三角隊形，每一組輪流的換舞伴，無論換成哪兩個人都有梳不清的情感關系，所有人在其中掙扎，為得到自己想要的，拋棄已經擁有過的，周平與四鳳的相互愛慕，四鳳逃避周沖的熱情，周平擺脫繁漪的糾纏，侍萍與周樸園的情結，這讓所有人在這個周而復始的圓上奔跑卻怎么也跑不到盡頭，逃不出去，纏繞出縷不清的糾葛和那割不斷的關聯，留給觀眾想象的空間，延展觀眾的思緒。

其中幾段精彩的人物告白增加了觀眾的理解性，繁漪和周平猥瑣罪惡的愛情與周沖燦爛的愛情告白形成鮮明的對比，在與周平的奸情敗露的同時，周平又愛上了侍萍的女兒。自己的兒子也愛上了這個女人，這真是極大的諷刺，當繁漪瘋狂地像狗一般在地上爬，祈求周平不要離開她的時候。跳出了她的癡，她的狂。她那灑落了一地的女性尊嚴。孰知這背后真正的操縱者就是魯侍萍，她以得意的口吻告誡繁漪：只有死亡才能保全女人所有的魅力。女人最終的歸宿就是男人。要永遠占據他心房的唯一辦法就是以死，這個最美麗的姿勢告別。王玫成功的借助侍萍這個極具諷刺意義的第三只眼：女人只有忍痛保全自己告別的姿態，才能獲得最終的美麗。從而揭開了自己心的痛，亦揭開了天底下所有女人的痛。

三、親情之圈

熟知《雷雨》的觀眾都知道。其中存在眾多亂倫的戀情。周平與四鳳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而繁漪是周平的后媽。作為所有矛盾的引發者——周樸園也是極具悲劇的，他的第二任妻子背叛了他，他愛的魯侍萍卻時刻躲著他，親生女兒不能相認，而這眾多血脈相連的背后。各種畸形的愛無休止的滋生著。

人不能改變他的出生，就像劇中的人物，是所擁有的血緣關系使他們在愛情，親情，命運上互相聯系，他們無論怎樣擺脫、逃避，都是走不出這個“親情之圈”的，從表現人物情感聯系與糾葛引發到對其親情關系的思考，不禁使觀眾對《雷和雨》中人物命運發展有了新的理解。

無論愛情亦或是親情，永遠表達的是“愛。的主題。舞劇《雷和雨》是編導對話劇《雷雨》在解構與重構之下，融入自身理想與感受的一種新文本的延續。感慨的是，這部舞劇立足于現實又凌駕于現實之上。讓我們看到很多似曾相識近在身邊，甚至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女性是永遠柔弱且易受傷的，王玫通過《雷和雨》極致的宣泄出她心底最真實的告白。這個故事的訴說是繁漪，表達的卻是自己。

【參考文獻】：

[1]曹禺著《雷雨》，人民出版社1994年0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