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宗教思想中民本精神的述評

摘要：墨子的宗教思想中蘊涵著豐富而獨特的“民本”精神。墨子眼中的天是有意志的天，他否定命定論；但他又相信鬼神，這種鬼神論雖然在“主觀上是為了百姓人民的利益”，卻“造成了思想上的混亂”，其原因在于墨子及其門人的階級局限。但是，墨子的民本觀仍然有其重要意義。

關鍵詞：墨子 宗教思想 天志 明鬼 民本

【中圖分類號】I29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09)-20-0239-1

墨子的思想中存在宗教思想的成分，這種宗教思想主要體現在“天志”和“明鬼”上。

墨子眼中的天，是有意志的天，它能賞善罰暴。“這個天志實際上是墨，子所代表的小生產者階級的意志”，所謂天之意，即“欲人之有力相營，有道相教，有財相分也”(《墨子·天志中》)。同時，“墨家注重宗教的制裁，以為有上帝在上。賞兼愛者而罰交別者”。

《墨子·天志上》中說：

“故欲富且貴者。當天以而不可不順”

“順天意者，兼相愛，交相利，必得賞；逆天意者，別相惡，交相賊，必得罰”

而此制裁，也只是希望人們交相愛而已。先秦儒家思想也重視“天”的因素，“天”常于“命”相聯，所以孔子有“天命”之說。但墨子的觀點與此有根本的差別。墨子用“三表”的標準否定了“命”的存在：“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于何用之?廢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墨子-非命上》)。墨子認為，從古者圣王之事看，“先王之憲”、“先王之刑，先王之誓都無“執有命者之言”；從百姓耳目之實看，無論“生民諸侯”還是“古之圣王”。都沒有“聞命之聲”、“見命之物”。在他看來，“命”的產生只是由于“上世之窮民貪于飲食，惰于從事，是以衣食之財不足，而饑寒凍餒之憂至”(《墨子?非命下》)，由于統治者的懶怠或沉迷于安逸享樂，才會以“命”欺世，這樣將導致社會出現“為君則不義，為臣則不忠，為父則不慈，為子則不孝，為兄則不良，為弟則不悌”(《墨子·非命下》)的混亂局面。因此，墨子主張“非命”。墨子“認為貧與富、貴與賤、壽與夭，都非命所定，可以人力變更”。他勉勵小生產者們自強：“強必治，不強必亂；強必寧，不強必危”；“強必富，不強必貧；強必飽，不強必饑”；“強必貴，不強必賤；強必榮，不強必辱”(《墨子·非命》)。“這些充分體現了小生產者的充沛的生命力”。

由此可見，墨子不但誠心信奉天有意志，天有德行，還將天道與人道，天意與人意。天德與人德結合，這其中民和國富，兼愛天下是根本。因為順應天志，民和國富，才能“上利乎天，中利乎鬼，下利乎人，三利無所不利，是謂天德。”(《墨子·天志中》)才能真正做到“兼愛”，獲得上天的恩惠厚澤。這是小生產階級的幻想，但也反映了廣大庶民的愿望。墨子的天志極大地拓展了天命論的內涵。“天志”賦予了謀民以福、遵循民意的墨子倫理思想更多的精神力量和理性支持，凸現了民智的光輝p過去稟受天命的人只是天子以及王公大人。現在連普通百姓亦可享受天意恩賜，這剛好和當時用民意代替天意的發展趨向相吻合。這種思想是對世卿世碌制的打擊，順應了當時社會大變革的趨勢。

同時，墨子相信鬼神。“墨子崇信鬼神的用意，如同他提倡天志一祥，不是為了欺壓百姓，恫嚇萬民。相反，主觀上是為了百姓人民的利益。”鬼神是墨子用來嚇唬統治者們的。“鬼神之所罰，無小必罰之；鬼神之所罰，無大必罰之”(《墨子·明鬼下》)。即便是人間的最高統治者，如夏桀、商紂、周幽王和厲王，他們虐待百姓，鬼神就會來懲罰他們。“昔三代之暴王，桀紂幽厲，此反天意而得罰者也”(《墨子·天志上》)。

然而，墨子又宣傳鬼神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他們高明超絕，世間的圣人簡直不能跟他們相比。“……一天下之和，總四海之內焉，率天下之百姓以農，臣事上帝山川鬼神”(《墨子·非攻下》)，“這正是熱情的崇拜鬼神的宗教思想”。鬼神是他們的人格神，伴隨著人格神的是在政治上要求絕對專制的統治者，強調一卿一國，乃至天下都必須統一于一個最高統治者。“治天下之國，如治一家：使天下之民，如使一家”(《墨子·尚同下》)。馮夭瑜先生在有過這樣的敘述：“這一時期(春秋戰國時期：作者注)的民本思潮的重心有二：在人類與自然關系(天一人)方面，突出人的地位；在人類社會關系(君一民)方面，強調民的作用。”如果按照馮先生的這個思路，墨子的這種對鬼神的宗教崇拜其實是對民本思想的顛覆。

眾所周知，墨家是代表小生產勞動者的利益的，“他們需要一種信仰力量，來作為超出自己狹隘經驗范圍的精神支柱”“小生產勞動者總是把自己的意愿欲望折射到天上，希望有一個公平正直的主宰來統治世界和制約貴族，自己也好匍匐在這個構造出來的主宰面前而獻出一切”。墨子的鬼神觀的主觀動機是為了保障小生產勞動者的利益，但是他又強調鬼神的超越常人的能力，比起儒家的強調人本身的獨立價值和優先地位，顯然就落后多了。它相當典型的表現了作為分散、脆弱的小生產勞動者的雙重性格。

總體而言，墨子是我國歷史上替勞動階級吶喊的思想家，在“天志”中突出表現出來的“民本”精神集中凸現了墨子倫理價值觀中愛民利民、平等善民、遵道厚民的道德意識和價值信仰。反映了勞動人民的利益和倫理欲求，其基本精神是以民為本，重民愛民。但是，墨子的思想雖然不可避免地帶有時代的特征和局限性，墨子民本思想最終實現的目的和道德理想還是“興天下之利，而除天下之害”，“刑政治，萬民和，國家富，財用足，百姓皆得暖衣飽食，便寧無憂”(《墨子·天志中》)的遵道利民的”圣王之道”。墨子企圖假借天志鬼神威嚇剝削者，出發點固然是好的，但“宗教幻想不會給人民帶來實際利益”，實際上不能達到他的主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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