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技術、會管理的黃升富停薪留職后來到一家公司打工,短短兩年內即由一名普通員工晉升為該公司下屬分公司的總經理。去年7月,他離開公司。今年2月,他找到該公司董事長時某說明公司欠付他工資的情況,時某給他打了一張欠條。該欠條寫明:本公司欠黃升富2008年10至12月份工資3萬元整。之后,時某在欠條上加蓋了公司公章。
拿著這張欠條,黃升富來到公司財務處取款。財務主管看了看欠條說:“時某早就不是公司老板了,他打的欠條不算數。沒有公司現任老板簽字,不能支付這筆款項。”黃升富趕緊問時某的職務什么時候被免,現在誰是董事長,找誰簽字才行。財務處所有在場的人沒人吭聲。
四處碰壁之后,黃升富向仲裁委提起申訴,要求公司支付其被拖欠的工資及利息。仲裁委認為他與公司之間的爭議不屬于勞動爭議。
收到仲裁委不予受理的裁決,他即起訴到法院。公司應訴時辯稱:欠條所載明時間段內,黃升富不在公司任職,不存在拖欠其工資這件事。另一方面,今年1月,公司董事會已經撤銷了時某的董事長職務,由于時某一直私藏公章,未將公章交還公司,才有機會為黃升富出具欠條,并在該欠條上加蓋公章。公司認為時某此時已經不是公司法定代表人,無權代表公司出具任何文件證明。因此,時某為黃升富出具的欠條既不能代表公司意見,也不能證明公司認可了欠付黃升富工資這一事實。
公司向法庭舉證證明:該公司于今年1月21日召開會議,免去了時某的董事長職務,從這天起,時某不能再代表公司簽署法律文件。黃升富、時某先后被公司免職,兩人存在利害關系,有相互串通詐取公司錢財的嫌疑。鑒于黃升富的工資欠條無公司現任負責人簽字、時某超越權限私自批條,且時某加蓋公章的合法性可疑,公司請求法院駁回黃升富的訴訟請求。
法院審理查明,該公司工商注冊登記的信息顯示,今年3月20日公司法定代表人由時某變更為他人。同時,該公司無證據證明黃升富在爭議時間內不在本公司工作。據此,法院認為黃升富一直在公司工作,雙方存在勞務關系。黃升富持時任公司董事長時某簽批蓋章的欠條討要工資、利息并無不當,應予準許,遂判令該公司在判決生效10日內結清拖欠黃升富的工資和利息。
該公司認為,他們早已將免除時某董事長職務的會議文件向法庭出示,而且該事實不容置疑,不理解法院為什么不顧這些事實枉加裁判。另外,工商登記信息變更晚于公司會議決定是人所共知的事,可是,法院在判案中似乎忽略了這一情況,如此判案,實在不知企業的權益該如何保障?
對于該公司的不解,北京康達律師事務所李果律師說,本案的關鍵是如何認定企業原法定代表人被免職后所簽署文件的效力。按照常理,時某被免職后的作為就不再是職務行為,公司不必再為其行為承擔民事責任。時某為黃升富出具的欠條形成于其被撤職之后,其中不乏兩人串通的可能。但是,在這里應考慮這樣兩個重要問題。一是黃升富與公司是否存在勞務關系。庭審中,黃升富有不少證據可以證明他一直在公司工作,而公司則無法證明在爭議期間他不在公司上班,因此,雙方的勞務關系是存在無疑的。
二是時某是在2月份為黃升富出具欠條的,而企業法人營業執照上的法定代表人直到3月才更換。對于公司1月份召開董事會議免去時某的職務,因黃升富不是公司董事會成員,沒有證據證明他知道或應當知道公司董事長的更換,況且該欠條上還加蓋了公章,因此,黃升富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時某還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公司的證據無法推翻他討要欠薪的理由。從這一點兒看,這也是該公司輸掉官司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