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急促響起,班主任李老師走進教室。這節課是自習課,李老師對同學們說:“今天天氣晴朗,我們去操場做游戲,好嗎?”
“好。”教室里響起整齊劃一的童聲。
操場上立著兩個籃球架,還有乒乓球臺、沙坑等體育設備。李老師帶學生們來到操場,同學們好奇的看著她,想從她臉上捕捉今天要做的是什么游戲。
李老師讓同學們列隊站好,然后說:“今天這個游戲是我自己發明的,具體的做法是:用一塊布把眼睛蒙上,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籃球架者為勝,否則為輸。同學們有沒有信心?”
“有。”
“現在開始做游戲。徐放同學,你先來。”
徐放嬉皮笑臉地走出隊列,李老師用布蒙著他的眼睛。
李老師說“開始”,徐放便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操場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加油聲。
這時,李老師來到沙坑旁,對徐放喊:“走偏了,向這邊走。”徐放循聲向李老師走去。
同學們十分納悶:李老師怎么把徐放引向沙坑?
正想著,徐放已摸索著到了沙坑旁,突然一腳踩空,便跌倒在李老師懷里……
李老師解下束在徐放眼睛上的布塊,發現徐放的小臉有些蒼白,問徐放有啥感受。
徐放驚魂未定地說:“當眼睛被蒙上時,我仿佛被關進了一間沒有亮光的小屋。開始向前走時,腿顫抖得邁不出腳步,心想要是被什么東西絆倒,還不把門牙磕掉?當我腳下踩空時,我的心猛然一緊,驚出一身汗……”
李老師望著徐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后讓丁一出列。
丁一大大咧咧地走出隊列,心想我絕不會犯徐放的錯誤。
李老師把丁一的眼睛蒙上,叮囑道:“要膽大心細,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丁一開始向前走,李老師則悄悄地在丁一身旁保護。
丁一還不如徐放,他試著邁出右腳后,在原地停了好長時間才邁出左腳。李老師鼓勵道:“大膽走,前面又沒障礙。”盡管這樣,丁一還是像工兵掃雷一樣,走得很慢,一下子撞到了乒乓球臺。李老師急忙拉著了他。
李老師解下布塊,問丁一有什么感受。
丁一心有余悸地說:“簡直太可怕了,好像在漆黑的夜里走路,有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如果我失去雙眼,那該怎么生活呀?!”
李老師望著丁一,也意味深長地笑一笑。
之后,李老師又讓劉巍、馬健做了同樣的游戲,也讓他們說了感受。
游戲做完后,李老師收斂笑容,嚴肅地說:“同學們,知道我今天為什么讓你們做這個游戲嗎?”李老師頓了頓,掃視了一下隊列,“有人向我反映,說我們班有幾個學生在上學來的路上,遇見一個盲人老大爺正摸索著走路,這幾個學生非但沒有幫助老大爺,反而朝這位老大爺起哄,扔石塊,然后把這位老大爺引向道牙,結果道牙將老大爺絆倒在地,頭都磕破了,這幾個學生則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嬉笑著跑開了。”
操場上一片寂靜。
賣瓜的父親
大學畢業后,我考入老家縣城的一個單位工作。不久,我談了一個朋友,我很鐘情于她。女友父母都是國家干部,家庭條件優越。而我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且母親經常患病,家庭條件自然很差。女友幾次問我的家庭情況,我都把話題岔開了,我怕女友知道我家的情況后棄我而去,只好先瞞著,等我們的關系成熟后再告訴她。
星期天,我陪女友上街購物,從上午九點逛到十一點,我們又熱又渴,便來到廣場邊上的售貨亭,準備買兩瓶綠茶。突然,女友指著不遠處的一輛瓜車,興奮地喊:“西瓜,我要吃西瓜。”我循聲望去,見一輛架子車上裝滿西瓜,上邊擺放著兩塊切開的瓜,鮮紅的瓜瓤讓人一見就不由得想流口水。賣瓜的老漢正在為顧客稱瓜。我陪女友來到瓜車旁,女友孩子似地叫道:“你看,還是沙瓤哩!”為討女友的歡心,我讓賣瓜老漢給挑一個。當四目相對時,我驚呆了,老漢竟是我的父親!他的頭發完全花白,像染了一層霜;瘦削的臉頰被太陽曬成了黑紫色;背有點佝僂,以至于隆起了一個疙瘩;老藍布褂子已汗濕,四周浸出白色的鹽漬,像一張地圖;一條臟兮兮的藍布包掛在胸前,那里面裝的是賣瓜錢,是給我結婚用的。
父親眼里盡是驚喜之色,就要和我打招呼。我趕忙把目光移開,拉著女友便走。我不想在這種場合讓女友和父親相認。
女友正在興頭上,冷不丁被我拉走,惱怒地甩開我的手:“你干什么呀?”
“咱不買這瓜了。”
“為什么?”
“這瓜不太好。”
“不嘛,我就要買這瓜,你看這瓜瓤多沙、多紅。”女友說著賭氣返回到瓜車前。我也只好返回,兩眼望著父親,滿是乞求。
父親讀懂了我的眼神,裝作和我不認識一樣,諂笑著向女友推銷西瓜:“閨女,挑個瓜吧。我這瓜是自個兒種的,施的全是芝麻餅肥,又沙又甜,吃了保準叫你滿意。”
父親的熱情并沒有給女友帶來什么好感,她不冷不熱地問:“多少錢一斤?”
父親說:“不貴,八毛。”
女友撇撇嘴,不屑地說:“還不貴?五毛錢一斤還差不多。”
父親說:“五毛就五毛,我看你是真相中這瓜了。”
父親為女友挑了一個又大又圓的西瓜。我替女友付了錢。我看到父親接錢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不敢與父親的目光對視,大腦里一片混亂一一等再見到父親時,該怎么向他解釋?
正在這時,旁邊一個小販忽然沖父親喊:“快跑,城管來了!”
父親慌了,將錢往布包里一塞,掃了我一眼,拉起架子車就往小巷里跑。父親的敏捷著實讓我吃驚,以至于我愣在那里回不過神兒來。
見父親跑了,女友便大叫起來:“老頭,別跑,我的瓜還在車子上呢。”說著就去拿瓜。
我不愿看到父親被城管抓著,忙拉著女友的胳膊:“算了,你看那老頭多不容易,要讓城管逮著了,不罰他錢才怪哩。”
女友撅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就在女友等得不耐煩了,父親回來了。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友。見女友面有慍色,父親自知失態,忙收回目光,訥訥地說:“閨女,對……對不住啊!”說著將瓜塞到女友手里,又看了我一眼,轉身蹣跚而去。
送回女友,我急忙返回廣場,想給父親一個解釋,可父親已不在那里。
第二天,我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讓我回去一趟。我知道肯定是父親對母親說了賣瓜的事。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見母親正在院子里剁豬草。我問母親啥事。母親說:“你爹夜兒個去縣城賣瓜中暑了,要不是遇著好心人,命早沒了。”
我的頭嗡地猛響起來,急切地說:“我爹呢?”
“在里屋睡著呢。”母親把豬草倒進豬圈,“我說我打電話叫你回來,你爹說啥也不讓打,說你這陣子正談朋友哩。我這是瞞著他給你打的電話。”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跑進里屋,“撲通”跪倒在父親床前:“爹……”便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