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趙麗宏:一定要有聲音

見到趙麗宏本人，便覺得他的形象和電話里的聲音是一致的:穿著整潔得體，說話聲調低沉清凈，表情總是一派溫和，約人都約在隨處散落著文學讀本的斯文茶社里，整個人就是書房里的儒雅先生一尊，真的很難和想象中“全國政協委員”那種為民生奔走疾呼的勞碌形象聯系在一起。可是，就是這位看起來陽春白雪的讀書人，從1988年第一次擔任政協委員以來，多次從文化保護的角度向政府和領導提出諫言，從最早在第七屆政協會議上呼吁重視中華傳統節日，建議將“中秋節”定為法定節假日，讓老百姓在中秋節放假團圓;到2006年與詩人楊匡滿一起聯署提議依照巴金老人生前的愿望建立文革博物館;到2008年建議將中國書法藝術向聯合國申報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到2009年建議由國家權威部門牽頭，舉全國之力，邀集文化藝術、科技教育界高人，論證、策劃、籌建“西游記”大型樂園，為孩子們創造一個貨真價實的中國牌大型原創文化產業;再到今年，在剛剛結束的“兩會”期間第三次提案呼吁保護和扶持國內的純文學刊物，希望對《人民文學》、《詩刊》、《收獲》、《上海文學》等有影響的純文學刊物給予政策上的支持。這些年，這些提案，有的被采納了，有的被擱置了，有的被重視了，有的被忽略了，但是從來不曾改變的是他“憑良心，說真話”的行事準則，和為中國文化復興而做的不懈努力。

二十年前，趙麗宏第一次參加全國政協大會時，才三十多歲。會議期間他提交了一份提案，呼吁重視中華傳統節日，并建議將“中秋節”定為法定節假日讓老百姓放假團圓。趙麗宏說，當時這個提案的產生并非他靈機一動，而是有感于國人對中華民族文化的日益淡漠，年輕人對西方的節日越來越感興趣，而對中華傳統節日卻越來越不了解、不關心，看到老祖宗過了千百年的節日正在逐漸疏離年輕一代，他提出，除建議中秋節放假外，還建議弘揚中華民族傳統節日的文化內涵，以此喚起國人對中華民族文化的自豪和熱情。當年的提案提交之后，趙麗宏收到了國家有關部門的一封簡函，表示收到，接下來就再無下文了。“當時很多人聽說我的提案，都說，很有意思，但政府會同意增加節假日嗎?這份提案，被擱置多年，也沒有任何回響。我想，這大概也是人微言輕吧?！钡赂羰嗄?，開始有人在全國人大和全國政協提出類似提案。這并非他當年提案的后續和呼應，而是終于等來了不謀而合的聲音，終于有越來越多的人有了這樣的要求和期待，對中華民族傳統節日的重視逐漸成為全社會的共識。于是從2003年開始，他又連續四次在全國政協大會期間提交提案，呼吁重視中華民族傳統節日，建議將清明和中秋節定為國家法定節假日，可謂鍥而不舍。談及此事，趙麗宏說:“二十年前提案時，心里有一種孤獨感，并且想到那句順口溜:不說白不說，說了也白說。但后來的四次提案時，心情已大不相同，因為，我看到了希望和成功的曙光，堅信這樣的建議不會再是無謂的白說?！彼谧詈笠淮螢榇耸滤鶎懙奶岚钢杏羞@樣的表達:“中國人，應該重視自己的節日，過好自己的節日。在過這些節日的同時，弘揚中華民族優秀深厚的文化和道德傳統。而在這些節日放假，是對我們民族傳統的尊重，是對中華文化的信仰和傳承，也是對老百姓的關愛。一個民族，如果對本民族的重大節日不當一回事，那一定是病態的，自卑的。有人提出要將中國的傳統節日到聯合國去申請世界文化遺產要求保護，我認為大可不必。只要中國的十數億人民到這一天用獨特的方式舉國歡度，海外華人舉世共慶，這個節日，一定是地球上最重要的節日，還需要聯合國來承認來保護嗎?”

去年，中國政府終于決定將清明節、端午節和中秋節列為法定節假日，這距離趙麗宏最早的提案已經有二十年了。對此，趙麗宏感慨道:“第一次提案建議中秋節放假時，我怎么也不會想到，二十年后，會同時有三個中國的傳統節日成為法定節假日。撫今思昔，我想說的是:我沒有白說?！?/p>

記者:作為一個作家，我們傳統觀念里的文人都是不問政事的，您當初是怎么會去做政協委員的呢?

趙麗宏:那個時候我是被選上的，我自己事先都不知道。1988年的時候我兒子才三歲，有一次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在公布政協委員名單，他聽到我的名字來對我說，我當時覺得是不可能的——那時我三十多歲，在政協委員里面是很少有這么年輕的。當時有一批文藝界的人入選，有劉曉慶、謝晉等等，都是開了先河的，中間有我，我很意外。

記者:那么當選了以后才開始對政治有興趣的么?

趙麗宏:其實我對政治并沒有興趣。雖說“全國政協委員”是最高的一個參政議政的平臺，但是我純粹是從一個寫作者的角度去接受它的——作為一個作家，任何的生活經歷和社會角色都是對寫作有益的。但是你真正站在這樣一個平臺上時，你總會生出些責任心來的。一般當選為政協委員的，都是各行各業里面比較杰出的，這樣的人往往很忙，時間很寶貴，但是我參加這幾屆代表大會看到的是，大家都很認真地在參與，我想這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的一種天然的社會責任心。雖然我在其中是傾聽多于表達，把這個會議更多看作是一個精英知識分子的聚會，但我聽到的很多想法都對我有所觸動，于是我從自己的本職出發，對中國的文化事業也產生了很多思考，因此也有了后來諸多的提案。

記者:能具體談談關于文化事業您受到怎樣的觸動么?

趙麗宏:中國科學院中國現代化研究中心曾經發布過一個《中國現代化報告2009——文化現代化研究》，依據2005年世界各國的各項指標數據，認為中國的文化影響力指數在全世界排名第七，居于美國、德國、英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之后。我不知道這個文化影響力指數排名的依據是什么，也許未必精確，但大致反應了客觀現狀。一個經濟總量排名世界前三的大國，文化影響力卻排在第七，讓人納悶，也讓人擔憂。這說明了什么?我想，說明我們的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的發展不同步，經濟如巨人大踏步前進，文化卻像小腳女人走路。我們在講發展是硬道理的時候，更多的是考慮經濟，而忽略了文化。現在，問題的嚴重性已經凸顯。

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決不僅僅是經濟的崛起，也應該是文化的復興。沒有文化的復興，經濟再發達，也難以站到世界民族之林的制高點上。精神文明的建設和文化事業的發展，應該和經濟的飛速發展同步。就像一個人的兩條腿，必須均衡發育，才是健美的，如果一條腿強壯，一條腿瘦弱，這個人就是病態的瘸子。中國決不能成為這樣的瘸子。擁有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的新中國，決不該給人爆發戶的印象。這幾年各地都有很多文化事業的“硬件建設”，圖書館、博物館、歌劇院、文化中心，遍地而起，人人都看得見，但是文化的“軟件建設”，現狀還是堪憂的。

記者:所以您連續三次提出要保護和扶持純文學刊物的提案，要求“保護我們的文化名片”，就是從這種“堪憂”出發的么?

趙麗宏:前年的第二次提案，已經得到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相關部門的重視，曾多次和我溝通，表示理解和共鳴，雖尚未有具體措施，但看到了希望。但去年卻聽說出版單位要全面轉企改制，純文學雜志也不能幸免要轉為企業，這使文學界的同行憂心忡忡。中國為數不多的純文學雜志已經生存危艱，需要得到政府的幫助扶持，如果在轉企改制中被一刀切，那可能要被逼上絕路。

其實，一些重要的純文學期刊，既是國家的文化名片，又是幾代中國人的文化記憶;還有很多地方性純文學期刊擔負著豐富地方文化生活、培養地方優秀文化人才的重任，如果它們倒掉了，那將是文學界的損失、社會主義文化事業的損失。轉企改制不應該一刀切。走精英路線的純文學作品追求的是思想和品位，擔負著展示優秀文化、培養文學新人的重任，可以說，這類期刊是具有社會公益性質的出版物。而且，作為精英文化產品，純文學作品的市場定位必然是小眾市場，讓它參與大眾市場的競爭，本身是不公平的。

所以，我建議政府要像對待科技和少年兒童出版物一樣，對純文學刊物實行適當的扶持和保護性政策，比如在稅收政策上對其實行免稅或減稅;同時，由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組織專家隊伍，論證確定哪些雜志和出版物應當受政府扶持;此外，國家和地方財政能夠撥出?？钣糜诜龀旨兾膶W期刊。

記者:聽說您還一直在提案建議設立“國家閱讀節”，在網上很受支持?

趙麗宏:是的。在十屆政協第一次大會上，朱永新就曾提出在中國建立閱讀節的提案，我和王安憶、梁曉聲、張抗抗和他一起聯署。那個建議，是被擱置了，原因據說是中國的節日已經太多，沒有必要再設讀書節。朱永新是鍥而不舍的，此后在全國政協為此又作了幾次提案。今年他又提交了關于設閱讀節的提案，問我是否聯署，我說，那還用說，為讀書呼吁，義不容辭。我認為，在中國，設立一個和讀書有關的節日，非常有意思。其實，并非要中國人到這天都來讀書，有這樣一個節日，是一種對讀書的提倡。當代中國人，讀書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在拜金唯上、物欲膨脹的時候，提倡讀書，提倡更多高雅的精神追求，是一件迫切而意義深遠的事情。

記者:您在兩會期間寫“兩會博客”的傳統已經延續了好些年了，可以說每次都廣受關注，大約比您文學作品的受關注度都要高吧，您對此有什么想法?“委員趙麗宏”和“作家趙麗宏”，您更傾向于哪種身份?

趙麗宏:我肯定是首先認同自己“作家”這個身份的。老百姓對現實問題總要更關心些，這是正常的。說實話，我以前對博客了解不多，興趣也不大，這和我平時的寫作是兩種形態。此前我知道很多人在網上寫博客，以為這大多屬于文字游戲，自我陶醉。很多年輕人以網上博客替代了傳統的日記，我們從前在日記本上記事抒情，是私密的事情，與他人無關，而現在的年輕人在網上寫日記，而且公開給別人看，有點奇怪，也許是現代的新潮吧。不過我認為博客的出現，是一件好事情，這為普通百姓提供了一個發表文字、傾訴情感、對社會表達看法的有效渠道。這是一個向所有人公開的平臺，可以自由地寫，自由地訴說。如果時光倒退二十年，這樣的景象是難以想象的。

那些跟在我的文章后面的發言和評論，是讀者的聲音，也是老百姓的表情，內容豐富，也很真實。我歸納了一下，這些文字中，有傳達民情的，有反映情況的，有對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提出希望和建議的，有為弱勢群體呼吁的，有為個人遭遇不平申訴的，也有揭露社會丑陋現象，如腐敗、執法不公，等等。這些文字，確實能讓我了解社會現狀，觀察世風民情。有些情況，讓人震驚，也讓人深思。這些文字出現在博客中，便成了公開的信息，會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有一些文學愛好者，曾通過我的文字認識我，他們在這里招呼我，向我表達善意，讓我心暖。從書中的神交到網上的文字之交，是一個有趣的變化。在這里，我要向所有關注我的博客的讀者朋友表示感謝，這感謝發自我內心。

為中國書法藝術張目 2008年3月3日

這次來北京開會，準備了幾個提案，其中有一個，是建議將中國書法藝術向聯合國申報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來北京前，曾和老朋友周慧珺交換了看法。周慧珺是我國著名的女書法家，是中國書法家協會顧問，上海書法家協會主席。和她相識將近三十年，我對書法藝術的了解和涉獵，多得益于她。她聽說我的這個提案，非常支持，她說，現在社會上有不少人對中國的傳統文化藝術自輕自賤，反倒是外國人更重視，令人擔憂。中國書法藝術，是最能代表中國文化精神的藝術，歷經數千年生命力不衰，歷久彌新，表現了中國人的智慧和創造力。如能將中國書法藝術申報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為中國優秀的民族傳統文化張目，而且宜早不宜遲。韓國將端午節申報為他們的文化遺產，讓人憾恨，前車可鑒。

前天晚上到北京后，連夜寫出了提案《建議將中國書法向聯合國申報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和我同組的委員段成桂先生，是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書法家協會副主席，也是著名書法家。他看了我的提案，決定和我聯署此案。提案全文如下——

提案:建議將中國書法藝術向聯合國申報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

中國的書法藝術，有悠久古老的歷史，其源頭，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的甲骨文。經過數千年發展演變，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最具中國風格和特色的筆墨藝術。中國書法，以毛筆書寫漢字而成為一種獨立獨特的藝術，既是中華民族傳統藝術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自漢唐以來，中國書法代代傳承，時有革新，歷代書法家的創造變化無窮，風格各異，大家迭出，使書法藝術不斷發展，日益博大豐富。時至今日，中國書法仍是中國最有群眾基礎的藝術。中國書法的魅力，世所公認，其影響，波及日本、韓國和其他國家，也被西方藝術家評價為“神奇而不可思議的東方藝術”，畢加索觀賞中國的書法之后，驚嘆道:“這是藝術中的藝術”。

中國人民大學海外文化調查表明，近年來，中國書法第一次超過京劇成為海外人士辨識中國的文化符號，而亞洲書壇卻不斷傳出韓國書法要申請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消息。2003年在韓國召開的一次國際學術會議上，韓國一家博物館的館長公開宣稱“王羲之的《蘭亭序》是用韓國的高麗紙寫的”;2005年舉辦的國際現代書法雙年展上，一位韓國教授提出:應當廢除中國的“書法”、日本的“書道”等名稱，全東亞都統一為韓國的“書藝”，以對應西方“Calligraphy”的詞義。對此，國內的許多書法界人士都認為，中國應當有所警覺并捍衛自己的文化權利。

為保護弘揚中國書法藝術，讓世界認識其偉大價值，建議由中國政府出面，將中國書法藝術向聯合國申報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建議文化部成立中國書法申遺專家課題組，課題組可由書法專家、歷史文化學者組成，從中國書法的歷史淵源、發展脈絡，藝術特色，以及其在中國當下生活中的影響著手，準備申報材料，盡快進入申報程序。

給孩子們造一個中國樂園 2009年3月5日

當今世界，最有影響、也最受孩子歡迎的游樂場，是美國的迪斯尼樂園。這是一個以西方理念、西方文學藝術和高科技為內涵底蘊的大型游樂場，創建數十年來，獲得巨大成功，不僅在美國本土長盛不衰，還陸續輸出到歐亞多國，是盡人皆知的兒童樂園，成為美國文化向世界擴展蔓延的成功范例。我曾在1985年出訪美國時去過洛杉磯迪斯尼樂園，當時確實嘆為觀止，覺得是一個人間奇跡。后來又去過東京的迪斯尼樂園，感覺不再新鮮，那是美國迪斯尼樂園的拷貝。我國的香港已經有一個迪斯尼樂園，據傳中國內地也將出巨資引進迪斯尼樂園。美國人以此為驕傲，憑借迪斯尼樂園，既賺錢，又輸出了他們的價值觀和文化?，F在的中國孩子心目中，最使他們向往的樂園是一個來自美國的游樂場，這對于中國人來說是一種悲哀。

在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中國在世界上的影響力日益增長的情況下，如何在文化藝術和娛樂領域創新開拓，創造有中國特色、有中國文化內涵的原創作品，是一個刻不容緩的急迫問題。沒有大量屬于中國的、具有中國知識產權和發明專利的新思想、新觀念、新科技和新藝術的不斷問世，并對中國乃至整個人類的社會形式與過程產生重大影響，中國經濟的提升和發展就會缺乏動力源泉、智力支持和消費市場。籌建一個有中國特色、有世界水平、能被中國孩子接受并喜歡、能抗衡甚至超越美國迪斯尼樂園的大型游樂場，已經是當務之急。2008年奧運開幕式和閉幕式的成功，生動有力地向世人證明，中國人有能力以獨特美妙的方式向世界展示中國歷史和文化的博大絢爛。時至今日，我們有實力、也有可能創造出一個讓中國驕傲、讓世界驚艷、能為中國和世界各地的孩子帶來快樂的中國游樂園。

《西游記》是中國家喻戶曉的古典名著，在世界上也享有盛譽。《西游記》中有曲折生動的故事，有個性奇特、生動有趣的人物，有變幻無窮的場景:天宮瑤臺、海底龍宮、云中仙境、奇山麗水、洞窟魔穴……展現了極其豐富的想象力，直到今天仍讓人心馳神往。小說中排除萬難尋路求真、追索理想、善戰勝惡、智慧戰勝愚昧的精神，在今天仍有意義。以《西游記》為基本的創作藍本，融合中華民族的各種美好傳說和神話、童話故事，可以創造出一個有中華文化神韻、趣味無窮的兒童樂園。

有鑒于此，建議由國家權威部門牽頭，舉全國之力，邀集文化藝術、科技教育界高人，論證、策劃、籌建“西游記”大型樂園，創造一個貨真價實的中國牌大型原創文化產業。待條件成熟，先在北京、上海、杭州、南京或者其他沿海發達城市中選址籌建。創建成功后，可在中部和西部拷貝再建，讓全中國的孩子都有機會去這個美妙的樂園游玩，在我們下一代的童年記憶中，留下最美好深刻的回憶。迪斯尼樂園可以推向別國，我們的中國樂園如果同樣美妙，甚至水準更高，為什么不能走向世界呢!

不讀書的民族沒有希望 2010年3月9日中午，于北京會議中心

推進全民閱讀，營造書香社會。這是一個老話題，我曾經寫過好幾篇文章，不過還是想再談談。

在十屆政協第一次大會上，當時的蘇州市副市長、教育家朱永新寫了一個提案，建議設立國家閱讀節，推動全民閱讀，邀我聯署。他的提案，我很贊同，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建議。我還邀請了張抗抗、梁曉聲等作家一起聯署。我認為，建議設立閱讀節，并非是為了多一個節日，而是要給國民一個提醒:中國人，要多讀書!

這個提案，在國內外引起很大的反響。很多人表示支持，認為提得及時，非常有必要。也有人反對，甚至嘲笑，認為中國節日太多，沒有必要再多一個閱讀節。有人認為設閱讀節，就是要人們到這天才讀書，讀一天書有啥用?有的人甚至起哄說這是提案者想推銷自己的書。反對者的聲音，千奇百怪，這是網絡世界中的自由喧鬧，也是人心功利浮躁的流露。對這個問題，應該沉靜下來深思。中國人今天的閱讀狀態，令人堪憂，我們的國民年平均讀書的數量，只有歐美發達國家的幾十分之一。閱讀在很多人心目中不是一件要緊的事，因為讀書和游戲享樂、賺錢升官沒有關系，何必浪費時間?不過，網上關于是否要設讀書節，是否要提倡全民讀書的激辯，不是壞事，道理總是越辯越明。

最近，多次看到溫家寶總理在不同的場合談讀書，讓人感動?？偫碚f:“書籍本身不可能改變世界，但是讀書可以改變人生，人可以改變世界。讀書關系到一個人的思想境界和修養，關系到一個民族的素質，關系到一個國家的興旺發達。一個不讀書的人是沒有前途的，一個不讀書的民族也是沒有前途的?！笨偫磉€談了他的讀書心得，提倡“讀書好、讀好書、好讀書”，“讀書活、活讀書、讀活書”。由此聯想到朱永新關于提倡推進全民閱讀的提案，不知總理是否看到了朱永新的提案。我想，總理的話，是對這個提案最有力的呼應和支持。

朱永新是一個執著的人，他連續五年在全國兩會提案，呼吁建立閱讀節，推進全民閱讀，還常?？吹剿麑懳恼玛U述自己的觀點，激情洋溢，一片赤子之心。這兩年，朱永新從政協轉到了人大，擔任全國人大常委。前幾天遇見他，聽說他在人大還在繼續提倡閱讀提議案。他的堅持和執著，令我感動。昨天收到他發來的郵件，其中有三個附件，都是和提倡閱讀有關，一個是《關于把孔子誕辰日作為國家閱讀節的建議》，一個是《關于把全民閱讀作為國家戰略的建議》，另一個是《關于設立“國家閱讀基金”的建議》。朱永新的這些議案，有調查研究的數據，有理性的分析，有鮮明的觀點，也有實在的建議。稱他為中國推進全民閱讀的鼓號手，一點不為過。

但愿朱永新多年的呼吁，最終會有一個理想結果。中國是否能有一個閱讀節也許無關宏旨，但是中國人對讀書的態度，卻事關重大。因為，一個不崇尚讀書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