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提問是傳授知識的必要手段,是訓練思維的有效途徑。高質量的課堂提問,是一門教育藝術。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在《創造的兒童教育》一書中說:“發明千千萬,起點是一問。禽獸不如人。過在不會問。智者問得巧,愚者問得笨?!惫P者認為,用辯證的觀點。對課堂提問作逆反處理,應該說是一種比較新穎的方法,恰當地運用,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本文即以中學語文教學為視角。對“辯證與逆反”的提問藝術進行討論。
深與淺
教育心理學告訴我們,中學生的生活閱歷尚不豐富,認知水平尚處在“初級階段”,因而課堂提問必須符合中學生的接受狀況。若提問的難度過大,學生一時無從回答,勢必導致思維“卡殼”和課堂“冷場”。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學生智能的發揮。所以對一些過于艱深的問題。我們不妨作比較淺易的處理。例如,教《故鄉》最后一段:“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這話具有深刻的哲理,學生較難理解,我們可以從淺處進行提問:魯迅先生所指的“路”,只是簡單的地上路嗎?(當然不是。這路還包含人生之路,社會之路。)那么“路”和“希望”之間有何聯系呢?(路是靠人走出來的,希望也是靠人奮斗得來的。)那么這句話的深刻含義是什么呢?(希望本是沒有的,只要我們為之奮斗,便有了希望。)這樣,一個深奧的問題解決了。像這樣的提問,我們稱之為“深題淺問”,所謂“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后其節目”(《禮記·學記》)是也。
與上述情形相反,有些問題盡管重要,但看似淺顯,往往為學生所忽視。我們提問時就要引導學生作深入探究,才能得其三昧。例如《祝?!分袑懴榱稚└募藓?,夫死子殤,再回魯鎮時,“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這里似乎沒有問題,淺得很,稍不留意就滑過去了。但筆者認為如果作深入探究,就可見作者的匠心:為什么改嫁后的祥林嫂,人們并不改稱她為“賀嫂”或“賀六嫂”,卻仍叫她祥林嫂呢?魯迅先生特別男作一段而突出之,難道僅僅是陳述魯鎮的禮儀習俗嗎?通過討論,學生便知曉,這正表現了舊社會對改嫁婦女的鄙視與奚落,“仍然”二字,意味深長,蘊含著濃厚的封建道德色彩,也為后文所謂“二夫陰間爭妻”埋下伏筆。像這樣的提問,挖掘文字深層內涵。我們稱之為“淺題深問”,亦即葉圣陶先生所說的“一字未宜忽,語話悟其神”(《語文教學二十韻》)。
深題淺問,要化難為易、舉重若輕,忌膚淺粗糙、淺嘗輒止。淺題深問,要選準切口、探幽索微,忌無中生有、牽強附會。
直與曲
為人貴直為文貴曲。語文教學也要避免直來直往地講析與灌輸,要讓學生“跳一跳”而后摘到樹上的果子。就課堂提問而言,要善于轉彎抹角、改頭換面,留有思考的余地。著名特級教師錢夢龍先生十分講究這種“曲問”藝術,他在執教《愚公移山》時,有兩個典型的范例:一是講解“愚公年且九十”的“且”字。錢先生沒有直問其意,而是問:“愚公九十幾歲?”學生稍感疑惑之余,頓悟“且”為“將近”意,愚公還沒到九十歲。只是將近九十。二是講解“鄰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遺男”的“孀”字與“遺”字,錢先生也沒有直解其意,而是問:“鄰居小孩去幫助愚公挖山,他爸爸同意嗎?”這樣就使“霜”“遺”二字之義迎刃而解。如果說學生掌握知識的最佳動力是興趣,那么曲問便是巧妙撩撥學生興趣的藝術魔棒,通過它,產生了“錯綜見意,曲折生姿”(袁枚《隨園詩話》)的功效。
直題須曲問,曲題也可直問。例如《孔乙己》一文的最后有句話:“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看似矛盾的話,就是一個很“曲”的問題,我們不妨這樣直問:為什么說孔乙己“大約”死了?(無人關注過孔乙己的生死,“我”也沒有得到孔乙己死了的確切消息。)為什么說孔乙己“的確”死了?(孔乙己的性格以及所處的社會環境,注定他必死無疑。)結論:魯迅用看似矛盾實則精當的語言,揭示出封建社會和科舉制度的罪惡。可見,通過直問,理清是非,曉暢易懂,達到“減頭緒、立主腦、脫窠臼”(李漁《閑情偶寄》)的目的。
直題曲問,要獨辟蹊徑,以曲求伸,忌故弄玄虛、艱澀隱晦。曲題直問,要平中見奇、簡潔明了,忌袋底抖盡、一覽無余。
零與整
課堂提問要讓學生嘗到成功的喜悅,才能進一步提高學生思考的欲望,刺激和引導學生探索的觸須不斷地深入與拓伸。因此,我們對一些復雜的問題,為了避免學生失去興趣,就要拆成幾個小問題。例如教《祝福》,關于作品的題旨這個大問題,筆者以為可以分幾步來提問,逐層剖析:(1)祥林嫂第一次到魯家,祝福時她有怎樣的表現和精神狀況?(2)祥林嫂第二次進魯家。祝福時她的表現和精神狀況又如何呢?(3)祥林嫂在捐門檻后,祝福時她的表現和精神狀況怎樣?(4)祥林嫂最后是在什么樣的心境中慘死在祝福聲中的?這樣提問,讓學生抓住“祝福”這個特殊時節,把握課文的線索,認識到祥林嫂“舒暢愉快——疑惑苦悶——癡呆麻木——凄慘絕望”的心理變化過程。由此進一步認識到“祝?!彼⒑闹黝}及社會意義。宋人周輝云:“文章所以奇者,能以多為少。”(《清波雜志》)整題零問,也就是這個道理。
反過來講,一些簡單零碎的問題,如果多次機械提問,則會使學生感到乏味,甚至可能挫傷其思考的積極性。我們提問時,要善于抓住關鍵,牽一發而動全身。例如教《馬說》,有許多問題可問,不如總提一個問題:唯物主義觀點是先有物質后有認識,而韓愈卻說先有伯樂“識馬”而后有“千里馬”,這是不是錯誤的唯心主義觀點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就涉及對全文內容和結構的理解。再如教《祝福》,在剖析祥林嫂心態變化后,可以提出“祥林嫂是怎么死的?凍死?餓死?自殺?還是……”這個似拙實巧的問題,從而帶出對課文的細致研究。清人李漁說:“意則期多,字惟求少”(《閑情偶寄》),零題整問,也正是如此。
整題零問,要由遠及近、循序漸進,忌支離破碎、雜亂無章。零題整問,要厚積薄發、以約求豐,忌籠統架空、綱目脫離。
需要指出的是,課堂提問的深與淺、曲與直、零與整,不是絕對的,也不是固定不變的:我們要善于從教學的實際出發,因情而異。隨機而變,才能獲得最佳的教學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