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文的教學內容

語文教學的真正難題在于教學內容的不確定性，探究語文的教學內容有利于語文教學在內容設計安排上趨向理性自覺。

一、語文應當教什么必須由生活來裁決

《語文學習》雜志封面有這么一句話:“語文學習的外延與生活的外延相等”，語文應當教什么必須由生活來裁決。生活需求的范圍指引、影響和制約著語文應當教什么的邊界，語文應當教什么不過是用語文課內的功夫來滿足語文課外的生活需求而已。語文應當教什么說到底是生活需求的變形投射。

現實情況是，語文應當教什么的理念訴求同生活需求嚴重脫節，語文教學內容從預設上就已經偏離了生活需求的根本指向。生活需求呼喚常態本真的讀書方法，語文教學內容預設的卻是非常態的扭曲變形的讀書方法，學生無法從課堂上學到切實管用的應對生活需求的讀書方法;生活需求渴盼常態自然的理解本領，語文教學內容預設的卻是非常態的浮泛縹緲的理解本領，學生無法從課堂上學到扎實有效的解決生活需求的理解本領;生活需求期待常態變通的實踐智慧，語文教學內容預設的卻是非常態的荒唐可笑的實踐智慧，學生無法從課堂上學到靈活自如的處理生活需求的實踐智慧;生活需求希冀常態純樸的人文關懷，語文教學內容預設的卻是非常態的矯揉造作的人文關懷，學生無法從課堂上學到溫情脈脈的順應生活需求的人文關懷。長期以來，語文教學過多關注語文學科自身的需求，以致于語文應當教什么不堪承受生活需求的重任。

語文究竟應當教什么，師生彼此應答的流水對話肯定不合乎要求，師生彼此唱和的活動游戲肯定不合乎要求，師生彼此操練的套式練習肯定不合乎要求。上述活動講究程式化、模式化和套式化，與生活需求所呈現出來的隨機性、靈活性和場景性相去太遠。既然生活需求有著不可規約的多變性，能夠應對生活需求的恐怕只能是語文實踐智慧和語文思維靈性了。

語文應當教什么必須順乎生活需求的指令。生活需求中很難發生線性的邏輯順序，語文應當教什么必須考慮以貫通融合的網狀思維過程來培育讀書智慧;生活需求中忌諱出現教條的思維運轉，語文應當教什么必須設計以靈活變通的發散思維來提升思維品質。所以，語文應當教什么恰恰是教文和育人的完美融合，有限的課文例子必須盤活生活需求的方方面面。

語文應當教什么只能由師生協商對話的方式來達成。生活需求中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師生應當通過協商對話來形成共同見識;生活需求中可能會渴求的能力，師生應當通過協商對話來形成斟酌決斷;生活需求中可能會謀求的人生規劃，師生應當通過協商對話來形成靈活策略。生活需求的千姿百態要求師生成為生活雜家，生活需求的精神檔次要求師生成為生活專家，生活需求的愿望實現要求師生成為生活實踐家。語文應當教什么的極致狀態應該是從容應對、游刃有余、隨心所欲、暢游生活、增長智慧、陶冶性情。

二、語文能夠教什么必須由教材內涵屬性來抉擇

語文教材從內涵屬性上抉擇語文課能夠教學什么。語文教材在內涵表達上之所以會有體裁之分，說到底是緣于作者看待人生、觀察社會和言說自我的思維方式所致。這樣的思維方式讓語文能夠教什么具有潛在的精神能量，師生能夠從中發掘出豐富的精神寶藏。

詩歌內涵在屬性上主性情，無論感性之詩，還是理性之詩，其外在形態要么是對生活狀態的酷肖，要么是對生活狀態的改寫。酷肖處外觀空靈飄逸，內涵上寄托著纏綿曲折之情志;改寫處觸目驚心，內涵上寄寓著蘊藉渾厚之襟懷。所以，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必須通透把握詩歌內涵的豐富雋永，詩歌意境的時空變幻，詩歌情感的微妙變化，讀應該成為語文能夠教學什么的立足點和著眼點。生活需求呼喚師生讀出詩的理想形態的生活方式，呼喚師生讀出詩的理想狀態的情志追逐，呼喚師生讀出詩的理想場合的作者襟抱，呼喚師生讀出理想境界的師生自己。

散文內涵屬性上主道義，寫景散文如此，抒情散文也如此。寫景散文的情景相生或托物寓意，不過是作者對人生道義的曲折流露而已;抒情散文的直言不諱或閃爍其詞，不過是作者對人生道義的述說承載而已。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必須遵循散文內涵屬性的特征，發現散文景物描繪背后復雜婉轉的多樣人生道義主張，發掘散文抒情筆墨背后欲說還掩的多種人生道義操守。散文寫景或抒情對作者弘揚人生道義而言是曲徑通幽的功夫，師生從生活需求的本質要求中感受到紛繁多樣的人生道義。

小說內涵屬性上主見地，故事情節是串連見地的線索，人物形象是開啟見地的鑰匙，命運沉浮是昭顯見地的鏡像。悲劇式故事情節能連貫出見地深處的悲憫同情，喜劇式故事情節能連貫出見地深處的撻伐抨擊;人物形象的高貴氣質是見地深處的弘揚激勵，人物形象的卑劣品格是見地深處的警戒諷喻;命運沉浮的由好變壞是見地深處的憂患意識，命運沉浮的由壞趨好是見地深處的勸勉慰藉。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從條件上說必須復活生活本身的彈性硬度，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從過程上說是發現故事情節的微妙用意，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從結論上說是洞察命運沉浮的復雜原因。簡而言之，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就是師生發現作者超凡脫俗的見地。

戲劇內涵性上主建議，無論悲劇或喜劇，都是對理想人生的一種建議。戲劇是人寫的，寫人的，寫給人看的，寫出人間世相，寫出溫情脈脈的人生建議。戲劇寫出來的人生建議或者聚焦于周遭環境的惡劣，或者凸顯于人物心靈的復雜，或者深埋于悲劇發生的緣由。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從手段上說是發掘戲劇臺詞背后的潛臺詞，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從目的上說是發掘戲劇人生舞臺背后暗含的人生建議。作者的人生建議或勉、或喻、或贊、或批，都不過是作者良苦用意的訴說而已。

概而述之，語文能夠教學什么離不開師生對教材內涵屬性的發現、發掘和理解，教材內涵屬性抉擇語文能夠教學什么的過程是“觀文而識人”，該過程衍生出來的結果是“識人而察己”。所以，語文能夠教學什么是觀文性而知人性和知人性而能自省的合二而一。語文能夠教學什么不是不要語文知識，而是需要那些能夠催生實踐智慧的語文知識;語文能夠教學什么不是不練語文能力，而是需要歷練那些能夠應對生活實際需要的語文能力;語文能夠教學什么不是不培育語文思維，而是需要培育那些穿透人生世態的語文思維。

三、語文實際教學什么由課堂情境來衍生

語文實際教學什么既不能規范通約，又不能提前預測，只能由課堂情境來衍生。課堂情境是師生、作者、文本和環境的多重互動，多重互動所衍生出來的語文實際教學具有不可重復性和不能分解性。課堂情境能否不斷衍生符合生活需求的意義信息，既決定了語文實際教學內容的成敗，也決定了課堂情境運行的成敗。

語文實際教學什么總是由起因來誘發，而真正的起因是由于師生對不同文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好奇心驅使師生把陌生的文本變熟悉，求知欲驅使師生把不理解的文本變理解。把陌生的文本變熟悉需要打通文本的意脈，打通意脈后的文本折射出生活需求的精神幻象;把不理解的文本變理解需要發掘文本的內涵，挖掘出來的文本內涵折射出生活需求的多種層面。由此觀之，語文實際教學什么總是由生活需求的邏輯思維連接起來，總是由生活需求的本質要求發動起來，總是由生活需求的多重意義延展開來。

語文實際教學什么總是由過程來呈現，而真正的過程是由師生隨文入境的創造性生成的。隨文入境的創造性生成要求不帶個人成見、不設個人既定預見和不含個人固執己見，對文本內涵的發掘同對文本形式的發現攜手并肩，對文本意義的呈現同對師生生活體驗的釋放合力并進，對文本空白的填充同對師生語感悟性的開啟并駕齊驅，對文本語言的品味同對師生審美眼光的養成合作雙贏。所有這一切都是師生隨文入境的詩意建構，都是師生隨文入境的真誠對話，都是師生隨文入境的精神旅游。

語文實際教學什么總是由結論來揭示，而真正的結論都是由師生心靈深處閃現的耀眼光芒來照亮。作者和師生的時代距離，師生和文本的思想距離，教師和學生的能力距離，常識和卓見的認知距離，所有這些對語文實際教學什么來說是障礙，更是遮蔽。語文實際教學什么既是掃除障礙，又是去遮揭蔽。作者和師生的時代距離由生活需求的似曾相識來打通，師生和文本的思想距離由生活需求的本質一致來貫通，教師和學生的能力距離由生活需求的相互彌補來拉近，常識和卓見的認識距離由生活需求的落差對照來彰顯。所以，由結論所揭示出來的語文實際教學什么實現了把有隔膜的東西轉化為一體，師生、作者、文本、環境各得其所、各有歸宿，語文實際教學什么能夠把上述因素并行不悖融合起來，以致于其樂融融、欲罷不能。

綜上所述，語文的教學內容由語文應當教學什么、語文能夠教學什么和語文實際教學什么來構成。由生活來裁決的語文應當教學什么合乎生活需求，由教材內涵屬性來抉擇的語文能夠教學什么把觀文性而知人性和知人性而自省合二為一，由課堂情境來衍生的語文實際教學什么導致語文教學內容的開放性、流動性和變通性。語文教學內容之所以有萬種風情，說到底是由于生活需求變幻無窮。

[作者通聯:河南安陽師范學院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