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烏托邦

最近我正在苦練朝鮮語，準備哪天從丹東那旮旯偷渡過去，因為據說平壤正叮叮咚咚修建10萬套大面積住房，免費提供給市民。這則新聞徹底沖垮了我們薄如蟬翼的心靈堤壩，因為以前網上一直說朝鮮很貧窮，到處是餓殍，在邊境線上100斤大米就可以換個媳婦，國足比賽時幾個隊員合喝一瓶可樂……有網友熱淚盈眶地指出：給我一套房子，我寧可在鐵幕下生活。

我大概知道中國有多少人被開發商逼得自點天燈，但目前還不懂中國有多少人被開發商逼瘋，不過基本肯定多數人已經快瘋了。有一個廉價甚至免費的居所，是眾生之夢。前不久，濟公扮演者游本昌剃度出家，我覺得是個很GOOD的IDEA，現在做和尚包吃包住還領高薪，什么都免費，等我到了古稀之年也去出家，選一廟大和尚少的地兒，占個五六間禪房，一間客廳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電腦房，白天懶洋洋敲幾下木魚，晚上給人摸摸骨算算命，不亦快哉。

免費是一件很爽的事情。經歷過計劃經濟時代的人，喜歡念叨當年的好，不過便宜沒好貨，免費更沒好貨——我14歲之前，家里沒為房子掏過一分錢，都是單位提供的，爽到飛起……且慢，我是出生在故鄉河岸邊不足10平方米、填平廁所改造的無敵江景磚房里的，那時的醫藥費也是公家出的，我媽想拔社會主義的苗于是老帶我去打扎打得我滿口四環素牙并直接導致我后來多年找不到媳婦。

但凡壟斷的國企寡頭，多半會因地制宜，給自己的職工不少免費待遇，譬如鐵路系統的坐火車不用買票，中移動的打手機不花錢，中石油中石化這種有良心的單位一定整天給職工發油卡。至于國營金礦，給職工發金元寶似乎有點難度，但給每位員工免費鑲三五顆金牙之類待遇那是一定有的。而民政系統下屬的公墓，免不了也要給老職工搞點安居工程，同屬該系統的殯儀館，本館員工死后家屬肯定不會遭受同事的敲詐勒索，化妝免費靈堂免費，而且，優先燒。

按照商業原則，一切免費的好事都不能長久。最近洪晃在和外交部打官司，當年毛澤東把一套房子分給了洪晃的外祖父章士釗，但沒給房產證，那房子后來是喬冠華和章含之住，現在兩人都已作古，外交部要收回房子。洪晃說這官司估計自己要輸。

忽然又想起我的偷渡計劃。平壤的房子雖好，卻無房產證，將來難免遭遇洪晃式凄涼，哪天財政緊縮，又讓你財產無辜縮水九成。烏托邦終究不靠譜，雖然我對地產商咬牙切齒，但我還是愛市場經濟。歸根結底，有雞可叫的社會終歸比無雞可叫的社會來得自由，來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