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散不去的“末日情結”

最近，有關《2012》的話題被大家炒得鋪天蓋地、沸沸揚揚，影片中所展示的山崩地裂、流星飛濺、熊熊大火以及海嘯推動著航母撞上白宮的景象讓所有的觀眾印象深刻。不少人甚至因此而擔憂：這一切會真的發生嗎?一時間，流言四起。于是，國內外的科學家們都紛紛站出來，告訴大家2012不會發生類似于影片中的事情。不過，有趣的是，近幾年來，災難電影越來越倍受青睞，這究竟是為什么呢?是不是觸及到了人類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

“憂天”的不僅僅是“杞人”

之所以很多世人總有一種“末日情結”，是因為世人對末日的關注，與人類普遍的不安全感、對未來的不確定感有關，是現實危機感的心理投射。筆者年幼時就曾經有過這樣一個親身體驗：在上世紀70年代中期，我從《參考消息》上看到一條國外新聞，大意是說地球也許很快就會毀滅，于是馬上就砸了自己的存錢罐，兩天之內把罐里的硬幣全部花光。那一次驚恐記憶，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子里，如今卻變成了笑談。

自從有文明以來，人類就一直在擔心自己會滅亡——這種“威脅”可能來自于天上(茫茫太空)，也可能來自于我們腳下的這顆星球，甚至是我們人類自己以及一些看不見的東西，例如病毒之類的。在進化發展的漫長歷史中，人類一直在不停地與大自然“做斗爭”，面對喜怒無常、變化莫測的大自然，盡管也有人豪情萬丈地大喊“人定勝天”，但是更多的人在內心深處對大自然總是有種莫名的敬畏。

從古至今，人類對于“終極”問題總是心存畏懼卻又充滿興趣，其原由大概就是對支配宇宙的規律茫然無知，還有對自身去向的好奇。無數人都曾追問：我們這個世界在什么時候開始，又將如何收場，為什么會走向末日?不久前推出的這部《2012》不吝賣弄視覺特效，又一次發揚光大了世界末日幻滅論，更引入了所謂的科學理論來壓陣，甚至還利用神秘的“瑪雅預言”進行宗教般的末日論催眠。

宗教情緣

西方學者一再闡明，“末世”的提法直接源于《圣經》。與東方文明相反，《圣經》創造了一種“線狀時間”的概念，即時間有始有終?！妒ソ洝分秳撌兰o》敘述的是人類起源，其各種末世故事著重描寫的是世界的終結；而《圣經》之《啟示錄》則預示了人類發展的各個時期將要發生的、多為悲劇性的事件。它雖一一作了列舉，但卻沒有注明年代。其終局是人們熟悉的所謂“最后審判”，它也是西方文化中關于世界末日預言的一個重要源頭。到了那個時候，上帝將終止歷史的運行，并根據每個人的作為將他們一一審判。

人們對末日的想法和信仰五花八門、多種多樣，就像產生它們的社會和文化環境一樣復雜。而末日跟恐懼的關聯，按照當今心理學家的說法，就是人們極易從虛假的恐懼里獲得一種快樂的體驗(想想我們小時候臨睡前，為什么心里害怕卻仍愛聽大人講大灰狼或狼外婆之類的故事吧)；有些人則是借此排解焦慮、獲得解脫(“反正我自己也過得不爽，大家一起玩完好了”)。

毫不奇怪，那些在末日問題上輕信邪說的人很容易成為被他人和邪教利用的對象。最近幾十年里，世界范圍內所發生過的多起教徒集體自殺(以求得上帝“拯救”)事件，就是一個明證和警示。可悲的是，那些鮮活的生命消失之后，世界末日并沒有如期降臨，他們更無從確認。

人類文明的兩面性

要說“現實危機感的心理投射”，不妨從如下角度討論問題：人類從古至今從沒停止過做自己所能做的愚蠢事情。人類文明的巨大潛力，不僅可能表現為興旺發達，也可能表現為可怕的倒退。比如說遍布全球的核武器——人類第一次確實有了“自我根除”的能力。人類能夠做的事情越來越多，與此同時，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也越來越多。隨著歲月的流逝，危險的東西日積月累，造成的問題不斷升級，最終會導致世界末日的降臨。當然，也有人相信：人類解決問題的速度總會超過產生問題的速度，從而有望避免事態的急劇惡化。

今天，學者們比較普遍的意見是：盡管人類常常面臨各種各樣的困境和危險，但要完全徹底地毀滅人類還是十分困難的事情。目前需要防范的災難主要是：大規模戰爭爆發、環境繼續惡化和世界人口增長過快。不過，也不排除新病毒導致的大規模流行病的發生……

不管怎么說，末日論的作用就像放大鏡一樣，提高了人們對迫在眉睫的人種滅絕的警覺度。眾所周知，我們今日社會的特點是人們普遍只關注此時此地，只考慮一時之享樂，而且，我們確實也需要反思：為什么人們在被告知并確定有關危險(比如說環境惡化、全球變暖)之后，仍會我行我素做一些只會產生短期利益并會帶來不應有之長期危害和代價的事情。

安心度“末日”

不難發現，每一個動蕩的時代都會展現出一幅陰暗的生活圖景，并孕育相應的毀滅幻覺或思緒，使人們產生對未來消極的期待。數十年前，英國哲學家羅素曾得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論：“人類將比預想的更快地消亡?！?/p>

而且，天文學家們關于宇宙起源和發展的理論，已經大體勾勒出整個宇宙、太陽系、地球將如何收場。關于這個話題，澳大利亞物理學家保羅·戴維斯在他的一部著作中表達得更為清晰。在他看來，真正的宇宙末日(或者說“大危機”)不只是一切有形結構的末日，甚至也不是物質的末日，它是一切事物的末日。因為大危機的瞬間，時間本身已經停止，要問以后會發生什么是毫無意義的。他最后寫道：“如果宇宙有一個目標，并且它達到了那個目標，那么宇宙一定會壽終正寢，因為它的繼續存在既沒有理由也毫無意義……

不管怎樣，那都會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人類的科技水平已經達到了讓今天的我們難以想象的地步——幾十年前，我們就可以登月，若干年后，“星際移民”也不會僅僅只是天方夜譚。至于《2012》中的場景，在未來的人類眼中，也許只是“小菜一碟”，大不了換個地方繼續生活唄……話說到這里就扯遠了，總之，憑借人類的智慧和科技的力量，“奇跡”會不斷地涌現的。

責任編輯 李 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