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審視

[摘要]循環經濟發展需要一定的社會環境作支撐，其主要包括政府充分發揮主導作用、企業積極主動實施、公眾熱情參與三方面。與此相對應，現有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卻存在著政府主導作用薄弱、企業綠色生產動力不足、公民有效參與不夠等問題。針對這些問題，應當充分發揮政府、企業和公民的作用：政府主動培育有利于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要素，為循環經濟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構建激發生產者實施循環經濟的內外驅動機制，促使生產者自覺增強發展循環經濟的內在動力；加強環境道德教育，創立消費支持制度，調動公民參與循環經濟的積極性，為發展循環經濟創造源動力。

[關鍵詞]循環經濟，社會環境，政府，企業，公民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175(2010)02-0088-03

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面臨著嚴重的資源與環境約束，尤其是許多資源型城市已經深陷“資源詛咒”的漩渦，如何擺脫這種困境?唯一可行的答案就是發展循環經濟。循環經濟作為一種新的經濟范式，它的發展需要社會環境作支撐，否則將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目前理論界對這方面的研究較少，本文擬從我國循環經濟發展應具備的社會環境、現有社會環境存在的不足之處及其完善三部分展開論述。

一、循環經濟發展應具備的社會環境

任何一種新經濟模式的運行都需要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作支撐。循環經濟也是如此，它需要不同于傳統經濟模式的社會環境為其提供適宜的生長土壤。綜觀國外循環經濟發展的成功經驗，筆者認為，我國循環經濟發展應具備的社會環境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

第一，政府充分發揮主導作用。發展循環經濟的主要目的是解決經濟發展中存在的資源與環境的“魚與熊掌”問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主體作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經濟人”，本能地會產生更注重經濟效益而忽視社會和環境效益的問題，再加上認識的短期性和局限性，往往對循環經濟持觀望或被動參與的態度。因此，在循環經濟的發展中需要政府充分發揮其作為公共產品提供者、代言人或宏觀調控者的主導作用，站在全社會的角度對國家的長遠發展、國民福利和環境保護負責。

第二，企業積極主動實施。發展循環經濟，其生產環節的主體一生產者的積極性至關重要，如果缺少了生產者的積極參與，循環經濟實踐及循環經濟法律規范就可能成為“紙上談兵”。循環經濟所倡導的“減量化、再循環、再利用”原則主要依靠生產者在其生產及管理中得以實現，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生產者是循環經濟的細胞，在循環經濟的發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第三，公眾熱情參與。消費者對循環經濟的作用同樣不可忽視。在循環經濟發展的各個環節中，終端消費需求是關鍵，它可以反過來影響生產者的生產決策、生產方式與技術。消費者的綠色消費理念與消費習慣既能導致那些不愿意整改的生產者在經濟活動中毫無生存之地，也可以引導生產者為了迎合綠色消費的需求，采取低消耗、再循環、再利用的循環經濟生產方式。

二、目前制約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因素

與循環經濟發展應具備的社會環境相比，目前制約我國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因素主要有：

第一，政府主導作用薄弱。在我國循環經濟發展中，政府常常自身定位模糊不清，從而無法發揮其主導與協調作用。首先，法律法規缺乏及不適應。法律法規缺乏是指缺乏與框架性的循環經濟促進法相匹配的具體的、操作性強的實施細則與法規，不能給社會創造一個適合循環經濟發展的制度與市場環境，使經濟主體、公眾與發展循環經濟之間的障礙繼續存在。法律法規的不適應是指現行法律中與循環經濟理念不相符合的法律制度還有不少。縱觀我國現行法律，很多都以經濟增長作為其首要價值目標，作為環境保護基本法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中也存在著經濟發展至上的痕跡。作為循環經濟的上位法，這些法律制度不能很好地起到為循環經濟發展提供保障的作用，相反，還有可能產生一些不良影響。其次，由于思想觀念及利益分配等原因，某些政府官員仍習慣于用傳統的發展線性經濟的思維方式進行決策，注重經濟利益而忽視環境與生態利益，從而不利于循環經濟的發展。如金融危機以來，在宏觀層面上刺激經濟的財政資金有相當一部分流入傳統產業和基礎設施方面，諸如鋼鐵、水泥、冶金、房地產等傳統產業和道路、機場等基礎設施領域，這些領域依然屬于線性經濟增長范疇，在一定程度上是與循環經濟相違背的。類似這種決策可能會誤導公民與經濟主體將循環經濟定位于“面子工程”，使政府對于循環經濟的發展難以起到引導示范作用。再加上某些地方政府自身認識的狹隘，也阻礙了對循環經濟財政支持的力度。

第二，企業綠色生產動力不足。目前我國生產者在循環經濟發展中大多是被動消極的，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在政策的強制約束下被迫考慮這一問題的，產生這種動力不足的原因主要有下列三點：首先，我國現階段的自然資源定價過低，沒有正確體現資源的稀缺性及環境生態成本，且資源開采多以大規模、高速度機械化生產為主，導致原材料開采、加工的直接經濟成本日益降低，使發展循環經濟對生產者而言成了有名無實之事，只會給其增加成本而不能帶來利潤，違背了經濟主體逐利的本性，使現行市場條件下生產者發展循環經濟的動力不足。其次，目前我國對生產者在生產過程中破壞環境的行為懲罰很低，遠低于環境損害補償費用，甚至也明顯低于環境治理費用，因此生產者寧愿繳納罰款也不愿意通過技術改造降低其環境損害量。而且作為執行機構的地方行政部門，在其自身的利益驅動下，也會因單純追求罰金而喪失其監管功能。最后，由于目前市場上的綠色產品價格較高、消費者對綠色產品的認識不夠，因此綠色產品的有效需求不足。而與此同時，政府卻沒有給予企業必要的財政補貼，使得生產者因綠色生產帶來的額外成本只能由生產者自行承擔，因此降低了生產者發展循環經濟的積極性。

第三，公民有效參與不夠。現階段，我國消費者對于循環經濟的參與在許多方面都存在著缺陷與不足，與我國循環經濟發展的實際需要相距甚遠，尤其是許多消費者對環境資源的嚴重態勢沒有清醒認識，自身缺少對于環境保護的社會責任感，導致其對于那些嚴重危害環境、違背循環經濟發展原則的生產行為無動于衷。究其原因，主要還是環境倫理的缺位。長期以來，我們所宣傳的是將人和自然對立起來的，敢于“戰天斗地”、“人定勝天”，這使得人們在真正遇到具體問題的時候，其價值判斷僅定位于人類自身利益而無視環境的承載力。

三、大力優化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

針對以上我國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存在的不足之處，我們應當充分發揮政府、企業和公民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通過制度安排刺激它們進行良性的行為選擇，以促進循環經濟的發展。

(一)政府主動培育有利于循環經濟發展的社會環境要素，充分發揮其示范引導作用，為循環經濟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循環經濟在我國的發展是一個自上而下的過程，政府要為循環經濟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這主要包括：第一，修改與循環經濟發展理念不相適應的法律法規。循環經濟促進法是我國循環經濟發展的基本法，對促進循環經濟發展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但是僅有一個框架性的法律規范是遠遠不夠的，循環經濟發展需要從理念到制度、從條法到體系的支撐。因此，國家有必要首先對循環經濟促進法上位法中不符合循環經濟理念的法律法規進行修改，再以循環經濟促進法為指導，逐步形成由基本法和若干單行法組成的完整法律體系，以保障循環經濟模式在我國的建立與發展。第二，進行綠色采購。政府是公共利益的代表，具有公共人格，其肩負著重大的社會責任，因此政府的綠色采購行為體現了一個國家特定的價值取向，對于全社會具有帶動與示范作用。我國的循環經濟促進法雖然已規定了綠色采購，但該規定中就如何認定綠色采購物、采購的優惠政策及信息披露等關鍵內容卻規定得過于原則而模糊，使之在執行中大打折扣。筆者認為，應該出臺專門的《政府綠色采購實施條例》，對綠色采購的主體、范圍、責任、執行標準等進行細化和完善，為政府的綠色采購提供強有力的法律保障。第三，改變政績考核制度，盡快實施綠色GDP制度。在傳統的GDP核算方式下，環境容量與礦產資源不被計入成本，因此，政府決策中經常忽視環境成本，甚至有時為了增加GDP，還會產生反循環經濟的行為。為了阻止這種行為，改變政績考核方式，實施綠色GDP制度刻不容緩。

(二)構建激發生產者實施循環經濟的內外驅動機制，促使生產者自覺增強發展循環經濟的內在動力。生產者參與循環經濟的動因，一方面來自于法律規定，但更重要的是來自于自身的發展需求和市場的激勵機制。通過正面的刺激，企業發展循環經濟變得有利可圖，從而能夠提高其參與的自覺性。具體來說，首先要完善相應的強制性法律制度，如清潔生產、生產者責任制度等。我國法律目前對此僅有方向和概念性的粗略描述，缺乏可操作性。因此，要以法律制度來規范和約束生產者的行為，落實“使用者治理、污染者付費”原則，使其在生產、流通、消費方面貫徹循環經濟理念。除此之外，還應通過財稅法律制度，依其生產管理是否符合循環經濟原則而使企業承擔不同的稅賦，從而給循環經濟企業和非循環經濟企業提供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第二，對資源價格及污染成本進行合理定價，這是解決上文所述企業發展循環經濟內驅力不足的有效途徑。具體來講，要使資源價格不僅能體現其稀缺性及再生難度，而且能體現其在開采及利用過程中所產生的環境成本，如由于開采對生態環境的破壞而需支付的治理、恢復費用、礦區居民因環境破壞而受損的生存權及發展機會的補償等，將外部成本內部化；還要鑒于環境容量的有限性及日益稀缺性，提高環境容量價格即排污成本，因為只有合理界定排污成本，使企業再也不能免費或低成本地使用環境容量，企業才會主動選擇節能降耗。第三，對企業的綠色生產提供支持，分擔企業綠色生產帶來的過大成本，使企業的綠色生產不僅有法律層面的宏觀支持，而且有微觀層面的成本支持，進而切實有效地促進企業發展循環經濟。

(三)加強環境道德教育，創立消費支持制度，調動公民參與循環經濟的積極性，為發展循環經濟創造源動力。循環經濟的發展離不開公民的積極支持與參與。這可以從兩方面著手：第一，培育綠色理念，為循環經濟發展提供其所需要的社會內部環境。要在全社會樹立循環經濟的價值目標，使公眾基于內在的道德信念而自覺踐行循環經濟，培養與循環經濟發展相適應的綠色消費理念與消費習慣，使決策者也能真正站在生態整體利益的高度進行決策，建立起一個真正的循環經濟社會。第二，為綠色消費提供法律支持與制度保障。我國循環經濟促進法雖然在第三條與第十條對公民參與進行了規定，但過于原則、難以操作。因此，有必要出臺一個促進消費者綠色消費的細則規定，比如稅收環節的綠色消費支持等。

責任編輯 于曉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