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的新聞就是明天的歷史,日積月累記錄新聞的記者,往往就成為具有深刻觀察力的作家。美國記者、作家艾格尼絲·史沫特萊(AGNES SMEDLEY)就是一個光輝的榜樣。
剛剛過去的二十世紀,動蕩的中國曾經成為世界的關注點,吸引過一大批世界各地的記者來采訪,有的還一生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們的作品不僅傳播全世界,而且反過來影響了中國歷史的進程,像斯諾、斯特朗、史沫特萊……就是這樣作出過重大貢獻的人物。他們的作品,不僅使世界各國人民認識了一個真實的、令人向往、正在奮勇前進的中國,甚至讓一代中國人也因讀到這些報道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我就是其中之一,相信我們同時代的人不少都有同樣的經歷,甚至有些外國的仁人志士也有過類似的感受。今天,回過頭來看這段歷史的發展進程,無疑,這些人是功不可沒的。
他們之中,史沫特萊是早在 1928年 就來中國采訪了,她是作為德國《法蘭克福時報》記者來采訪正處于軍閥割據時代的中國。以后,她又作為英國《曼徹斯特衛報》記者長駐中國。到1941年,她才因病返美。在她不算長的58年生命途程中,這位艱苦出身、立志革命的美國婦女有12年是在中國度過的。
她目睹了國民黨的統治,軍閥的橫征暴斂,農村的封建壓迫。她是第一個向世界報道中國工農紅軍、中華蘇維埃、中共領導人的外國記者和作家。早在1934年,她就在莫斯科出版了《中國紅軍在前進》一書。
抗日戰爭時期,史沫特萊身著戎裝先是隨朱德、彭德懷在華北戰場,繼而與葉挺的新四軍在華中、華東戰場,同甘共苦,一起斗爭。為此,她寫下了她的著名報告文學《中國的戰歌》和《中國在反擊》。
在她最著名的《偉大的道路——朱德的生涯和時代》中,她已經將目光延伸到更遠的歷史——辛亥革命和五四運動。她在《中國人的命運》中,更反映出她對演變中的中國社會的深入觀察和思考。
史沫特萊作品對中國的觀察分析的日益深化,是和她與中國社會和人民的深入接觸密不可分的。魯迅、茅盾、丁玲、周立波……都是她的密友。這些人物的深入洞察都很自然地成為她作品的精華養分和珍貴史料。史沫特萊曾經說過:她常常“忘記了自己并不是一個中國人!”可見,她已將自己的身心無保留地獻給了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在1938年的新四軍軍部,英國記者杰克·貝爾登拿著一部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問史沫特萊: 誰能寫出這樣一部中國的“戰爭與和平”巨著來? 史沫特萊給予回答:“只有自始至終親身參加抗日戰爭的中國人才有可能寫得出來。”盡管她認為自己的作品只不過是一個觀察員的記錄,但是,中國作家孟慶哉卻認為:她的幾部著作“無論其歷史價值,還是文學價值,都當之為愧地可以排在中國的‘戰爭與和平’那樣的篇幅,給人感情的沖擊和智性的思索,比托翁那部巨著還要強烈,更加豐富,尤其對中國人。”
1950年,史沫特萊在取道英國再度來華的途中,不幸病故于倫敦。遵照她魂歸中國的遺囑,她的骨灰長眠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是朱德同志親筆寫的墓碑:“中國人民之友、美國革命作家史沫特萊之墓”,并且親自參加了安葬典禮,墓碑以“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名義豎立。她特別留給中國的遺物,包括她終身使用的照相機和打字機,早已成為中國博物館的珍貴文物。
史沫特萊生前曾經寫道:“埋葬在中國的土地上,將使我的心靈得到安息。我希望我的骨灰能和許多中國烈士放在一起。”
今天,在紀念她逝世60周年的時候,我們可以告慰于史沫特萊同志的是:您的最后愿望早已變成事實,您的周圍安臥的都是中國的革命烈士,不遠處就是您的老朋友任弼時同志。經常都可以看到有中國人或者外國人站在您的墓前肅穆致敬。
我們尤其需要告慰于您的是:您所熱愛的中國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了!中國已經躋身于世界強國之林,獨立自主的中國人民正在和各國人民并肩為保衛世界和平而奮斗!這大概是您喜歡聽到的喜訊吧。艾格尼絲· 史沫特萊,您可以放心地安息。
( 2010年5月)
作者系《今日中國》原第一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