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聲分析中的“變化音”解析

摘 要:文章著重探討變化音解析的多種可能性，以及排除干擾、正確辨識變化音的步驟和方法。通過“四步分析法”使和聲分析具有宏觀、清晰的思路，快速、準確地掌握音樂分析的基本技能。

關鍵詞:音樂和聲 變化音 和弦變音 調式變音 轉調

中圖分類號:J6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23X(2010)05-0073-05

在傳統和聲分析中，“變化音”的解析是難點所在。一個變化音可能有“和弦外音”、“調式變音”、“和弦變音”、“離調特征音”或“轉調特征音”等多種解釋的可能性，而變化音判斷失誤可能會影響到對調性和結構的判定，所以，對變化音的解析也是傳統和聲分析的關鍵點之所在。本文結合筆者的學習和教學實踐，著重探討變化音解析的多種可能性，以及排除干擾、正確辨識變化音的步驟和方法，使和聲分析有一個宏觀、清晰的思路。本文的論述是在西洋音樂傳統大、小調體系的和聲范圍之內。

一、“變化音”解析的可能性

1.和弦外音

和弦外音是和弦之外的不協和音，在某和弦時值范圍內出現但不屬于這個和弦(三和弦、七和弦、九和弦等)的三度結構。它暫時破壞了這個結構，造成了附加的緊張性，這種緊張性要求得到某種方式的解決。和弦外音分兩大類:弱拍或弱位上的和弦外音;強拍或強位上的和弦外音。所有的和弦外音都可能以“自然音”或“變化音”的形式出現。

(1)弱拍或弱位上的和弦外音

弱拍或弱位上的和弦外音一般出現得“短”、“弱”、“少”。

第一，經過音。以級進形式填充在兩個音高相距二度或三度的和弦音之間的和弦外音。“經過音不僅可以交替地在不同的聲部中出現，而且可以在兩個、三個甚至四個聲部中同時出現。在兩個聲部中同時出現的經過音叫做二重經過音，三個聲部的叫做三重經過音，四個聲部的叫做四重經過音”。多重經過音的連續進行有時會形成一個“非功能性和弦序進……這種和弦是各個聲部按各自目的運動的結果，而不是試圖表現出某些傳統的和聲進行，這種目的性運動通常是級進的，經常是半音的，有時候做同向運動，而有時候不同向”，沒有獨立的功能意義。

第二，輔助音。放在兩個相同的和弦音之間，比之高二度或低二度的和弦外音。有上輔音、下輔音和雙輔音(在兩個相同的和弦音之間同時出現上、下輔音)之分。在兩個聲部中同時出現的輔助音稱二重輔助音，三個聲部的稱三重輔助音等等，依此類推。

第三，先現音。屬于后一和弦的音在前一和弦末尾出現，并以同音反復的方式解決到后一和弦音的和弦外音。也有二重先現音、三重先現音等形式。

第四，單邊跳進的鄰音。在前一和弦末尾出現、夾在前后兩個和弦的和弦音之間，一邊是級進、一邊是跳進的和弦外音。有前邊跳進的鄰音和后邊跳進的鄰音之分。也有二重、三重單邊跳進的鄰音等形式。

(2)強拍或強位上的和弦外音

強拍或強位上的和弦外音一般出現得“長”、“強”、“少”。

第一，延留音。屬于前一和弦的音延續到后一和弦，并在后一和弦范圍之內以級進的方式解決到和弦音上的和弦外音。由預備、延留、解決三部分構成。也有二重延留音、三重延留音等形式。

第二，倚音。突然出現在強拍或強位，并在同一和弦范圍之內以級進的方式解決到和弦音上的和弦外音，就像一個沒有預備的延留音。也有二重倚音、三重倚音等形式。

不屬于以上六類的和弦外音，稱“自由音”，它經常處于跳進狀態。有“非重拍自由音”和“重拍自由音”之分。

另外，要注意主音持續音、屬音持續音以及不常見的下屬音持續音，建立在持續音上的和弦如果不能按三度疊置疊人持續音，在分析該和弦時可將持續音作為外音。

2.調式變音

“長期的音樂實踐表明，在調式變化、擴充的各種方法中，最自然也最常用的是各調式之間的相互交替、相互影響和相互滲透的處理，由此而引進本調的各種變音即稱為‘調式交替性變音體系”’。教會調式諸調式和大、小調式諸調式的綜合、滲透，使和聲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調式變音。常見的是在自然大調中引入降II級、降III級、降VI級、降VII級四個變化音和在和聲小調中引入降II級、升III級、升vI級、還原VII級四個變化音。一般含有這些調式變音的和弦就是調式變音和弦，它們主要用于結構中間，替換原有自然音和弦或與原自然音和弦對置使用，增加和聲色彩的變化。

3.和弦變音

在不改變和弦功能和不超出調性范圍的前提下，為了加強對穩定音(主和弦中的三個音)的傾向性，把和弦連接中的全音進行改為半音進行，使其傾向尖銳化，此時出現的變化音就是和弦變音。有屬系列和弦①中的變音和下屬系列和弦中的變音。

在屬系列和弦的和弦音之中，除了屬音和導音之外，其它的音都可以作半音變化(降低或升高半音)解決到穩定音，常見的有:屬和弦的降五音(導和弦的降三音)半音下行解決到主音;屬和弦的升七音(導和弦的升五音)半音上行解決到屬音;大調中屬和弦的升五音(導和弦的升三音)半音上行解決到中音;小調中屬和弦的降七音(導和弦的降五音)半音下行解決到中音;大調中屬和弦的降九音(導和弦的降七音)半音下行解決到屬音等。

下屬系列和弦主要是對音階的II級音作半音變化:降Ⅱ級音半音下行解決到主音或作減三度下行到達導音后再解決到主音(遠距離解決);大調中的升II級音半音上行解決到中音。另外還有大調中的降VI級音半音下行解決到屬音等。

4.離調特征音

短暫地離開原調到一個臨時性的調叫做離調。“離調是調中心的臨時轉移，是把構成調中心的T、s、D功能關系及序進關系臨時轉移到主和弦以外的其它各級大小三和弦上，這個臨時的調性稱為副調”。副調中的屬系列和弦稱為副屬和弦、副調中的下屬系列和弦稱為副下屬和弦，離調時副調中短暫的和聲進行常見的是(D—T)，另外還有(S-D-T)、(S-T)等，這些和弦中所包含的、副調中有而原調中沒有的音，就是離調特征音。離調只用在段落結構內部，它沒有用來鞏固副調調性的結束終止，所以仍然保留著自己在原調中的調式功能，離調之后應立刻回到原調或作新的離調。

5.轉調特征音

“從某一調性過渡轉接到另一調性，在新的調性上陳述樂思，甚至某個段落結束在新調上，這種轉換調性的過程，我們統稱作轉調”。在建立在新調之上的音樂段落中出現的、新調中有而1日調中沒有的音，就是轉調特征音。轉調發生在段落結尾，用完滿終止結束段落;或發生在新段落開始，用明確的和聲功能確立新調性。

二、“變化音”解析的步驟和方法

變化音判斷失誤可能會影響到對調性和結構的判定，正確地解析變化音是和聲分析的關鍵。一個變化音存在多種解釋的可能性，分析和聲時，面對大量的變化音不能亂猜一氣，要有清晰的步驟和正確的方法，逐個地對變化音作出正確的解析。

面對一個變化音，要按照以下的步驟和方法進行解析:

第一步，判斷該變化音是否為和弦外音。一個和弦外音如果要當成和弦音解釋，要么得不出答案、要么得出一個牽強附會的錯誤答案，所以，要正確解析變化音，必須首先做這一步。這一步很簡單，就是看該變化音是否屬于所在和弦(三和弦、七和弦、九和弦等)的三度結構，如果屬于三度結構就是和弦音，立刻做第二步;如果不屬于三度結構，則是和弦外音。要判斷它是那一種和弦外音，先根據該變化音相對于前、后和弦音而言所處的節奏位置判斷它是弱外音還是強外音，再判斷它具體是那一種和弦外音，是否符合該外音的各項特征，如果不符合則要重新分析。但要注意，如果一個和弦外音持續出現，而且其本位音消失，則可能是轉調。

第二步，判斷該變化音是否為調式變音或和弦變音。因為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是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一個變化音可能既是調式變音、同時又是和弦變音，所以把它們歸類在一起來判斷。又因為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仍然屬于“調內”的范疇，所以要放在屬于“調外”范疇的離調特征音和轉調特征音之前來判斷。下面以C大調為例，列出自然大調中常見的包含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的和弦，見例1。

例1，自然大調中包含調內變音的和弦

例1中空心符頭的和弦是七個自然音三和弦，而實心符頭的和弦就是c大調中常見的包含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的和弦。下面以a小調為例，列出

例2，和聲小調中包含調內變音的和弦和聲小調中常見的包含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的和弦，見例2。

例2中空心符頭的和弦是七個自然音三和弦。而實心符頭的和弦就是a和聲小調中常見的包含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的和弦。

如果變化音不是調式變音或和弦變音;或者雖可以解釋為某種調式變音或和弦變音，但該變化音持續出現，而且其本位音消失;或該變化音出現在段落的結構位置，那么立刻做第三步。因為調式變音與和弦變音主要用于結構中間，為了加強對穩定音的傾向性和增加和聲色彩的變化，替換原有自然音和弦或與原自然音和弦對置使用，出現得很少。而一旦有持續出現的變化音，往往意味著轉調。

第三步，判斷該變化音是否為轉調特征音。當分析屬于“調外”范疇的變化音時，必須先判斷轉調，再判斷離調。因為離調實際上是一種“未完成的轉調”，只有先判斷轉調的步驟有沒有完成、確信不是轉調之后，才能判斷離調。完整的轉調過程包括四個步驟:呈示前調;中介過渡(使用一個共同和弦);出現一系列轉調和弦;肯定后調?！肮餐拖彝瑫r屬于前后兩調，是聯系兩調的紐帶，前調通過共同和弦自然而流暢地轉到后調……轉調和弦只屬于后調而不屬于前調，它鮮明地標志著后調的來臨”。轉調特征音就出現在這一系列的轉調和弦之中，計算轉調特征音的方法是:先排列出前后兩調中的自然音級，再去掉相同的音級，此時在后調中剩下的音級就是轉調特征音。轉調和弦后面接以后調的和聲進行來肯定后調，如果在段落結尾，則用完滿終止結束段落;如果在新段落開始，則用明確的和聲功能確立新調性。而已經被轉調特征音替代了的前調中的同名音級，在后調中將不再出現。轉調過程也有一些較少見的變化形式，如“半音轉調”、“換調”等，主要是針對“中介過渡”這一環節進行變化?！鞍胍艮D調”是用一對同名半音取代共同和弦，并起到“聯系兩調的紐帶”的作用，這對同名半音的前一個音屬于前調、后一個音屬于后調，兩調的轉換全憑半音作簡捷平滑的連接，通過半音變化導入后調?！皳Q調”則是去掉“中介過渡”這一環節，前后兩調直接對比，“如果為了想用這種方法來促成和聲進一步的發展而處理得不高明時，顯然便會在和聲結構上產生一個裂縫，以至很容易破壞和聲的流暢性”。如果該變化音所處位置的轉調步驟沒有完成，則不是轉調，那么立刻做第四步。

第四步，判斷該變化音是否為離調特征音。解析離調的關鍵在于找準臨時主和弦，因為在離調的和聲進行中，副屬和弦或副下屬和弦最終都要進行到臨時主和弦。而且，只有找準了臨時主和弦，才能找準副調，然后才能判斷該變化音所在的和弦在副調中是那一級和弦，它與臨時主和弦連接而成的和聲進行是(D—T)、(s—D-T)還是(s—T)等。一般情況下，升高的離調特征音是副屬和弦中的音(多為導音)、降低的離調特征音是副下屬和弦中的音(多為下中音或下屬音)。

解析離調時要注意三點:第一，在一個調的調內和弦中，除主和弦外的任何大、小三和弦以及所通過調式變音或和弦變音變化而成的大、小三和弦(見例1和例2)都可以做臨時主和弦;第二，在副屬和弦和副下屬和弦中也可以出現在副調中的調式變音或和弦變音;第三，副屬和弦或副下屬和弦大都出現在臨時主和弦前面，但在浪漫主義時期及之后的音樂作品中，有時會出現副屬和弦或副下屬和弦放在臨時主和弦后面的情況，即(T-D)、(T，S，D)或(T，s)等。

如果離調和弦解釋不通，則是在四步分析過程中出現了錯誤，再回到第一步重新判斷。通過這四步分析法，肯定能夠得出正確答案。

三、圣·桑《第二鋼琴協奏曲》第三樂章片斷解析

運用四步分析法對圣·桑《第二鋼琴協奏曲》第三樂章主部主題的第二段進行分析，其中包含了和弦外音、調內變音、轉調特征音和離調特征音，見例3。

例3中符頭放大的音符相對于所在調而言是變化音，其上方標示“外”為和弦外音;“變”為調內變音;“轉”為轉調特征音;“離”為離調特征音。每一個變化音的四步分析見表1。

四、結束語

掌握了變化音解釋的多種可能性，掌握了解析變化音正確的步驟和方法，就可以解決和聲分析時的基礎性問題，其它有關的問題就容易解決了?！敖癖颜瘢瑒萑缙浦瘢瑪倒澲?，皆迎刃而解，無復著手處也”(《晉書·杜預傳》)。接下來就要大量地分析不同時期、不同風格的音樂作品，反過來加深對變化音的理解，進而領悟由變化音的不同運用方式所造成的“和聲的風格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