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爾說:“只有那些永遠躺在坑里,從不仰望星空的人,才不會掉進坑里。”帕特農神廟之上的夜空被希臘圣哲的仰望所點亮,越過千年封閉的時空,閃耀在一代代追索者的記憶里,那是康德眼中無上的道德準則和薩特心里崇高的信仰。
若干年過去了,仍舊是同樣的星空,不一樣的只是星空下的人和眼神。地中海沙灘上的腳印被從污泥中來的車轍壓碎,人們逐漸遺忘了仰望,他們眼里的影像是無數個用金錢外衣遮體的和被加速度離心出靈魂的頹廢骨骸。他們記憶中的康德是大擺流水席的康德,薩特是否定現實的極端的薩特。
而他們,正一步步變成我們。我突然感到徹骨的寒冷,盲信和猜疑的高墻隔絕了我所依靠的兄弟姐妹,我們在沒有星光指引的荒涼土地上走散,為相同的利益走上不同的路。人們如加繆筆下的摩爾索一樣變得無所謂,卻又如巴爾扎克塑造的葛朗臺,對金子有著異乎尋常的狂熱,我們的心成了艾略特象征主義的寓言——像是死者的葬禮一樣的荒原。多數人的私欲和功利主義帶來的不只是寒冷。
星空下并不都是小丑的舞臺。盡管越來越多的學者像易中天、余秋雨一樣高調地做學問,但仍有無數不知名的墾荒者泅潛在實驗室、書房和圖書館里;我們也可以看到,真正的道德并不是濮存昕的公益廣告,而是我們頭頂上竭力保留的一角星空。我們翻開報紙看到的是長江大學的學生們在洪水中救人的報道,他們救起的不僅是弱小的生命,還有我們在利益的洪流中被沉溺的良知;我們翻開書本,會看到季羨林、錢鐘書用畢生精力詮釋的大師風范,他們從不在公眾的視線中嘩眾取寵,不在商業的污池中手忙腳亂,但人們更能肯定他們的價值。他們不拘于一人一時一事的遭際得失,著眼于大處,著眼于整個時代,著眼于我們頭頂上越來越小的燦爛星空。
康德與薩特之所以將道德和信仰與日月星辰并列,是因為人類的價值正由一代代精神的傳承而獲得永恒。多望一望星空,即使無濟于“煎熬芬芳,釣射”的紈绔之樂,但總可以獲得心靈上的慰藉。更重要的是如果每個人都繾綣在道德和信仰之中,便給后人留存了一份可以仰望的星空,一枚文明的火種。黑夜中微弱的燭火雖然會遭到淺薄者的嘲笑,但這的確是我們值得以血肉之軀去求得的溫熱。
魯迅說,“愿中國之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僅以此句與諸君共勉!
(指導教師張欣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