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石仲泉“走走黨史”的治學理念,大跨度、長時段、大時空的比較視野,總結經驗教訓和評價歷史事件的兩個不同標準,以及由即時點向將來某個時間點的歷史跟蹤,無疑對黨史研究中的“概念化”、狹隘性、“苛求”歷史和個人以及浮躁的“跟風”現象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當然,學無定法,法元絕對,這也是應該注意的。
關鍵詞:石仲泉;黨史研究;方法
中國分類號:D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0)02—0043—04
黨史研究的方法是黨史研究主體與客體聯系的中介,黨史研究的科學化必須借助于科學的研究方法。任何一個從事黨史研究的人,都會有意無意的采用一些方法,著名黨史學家石仲泉也不例外。筆者在讀完他的《長征行》、《我觀黨史》和《“三個代表”思想:領航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后,感受最深的就是他所運用的一些黨史學方法,現將其略作梳理,并談點個人看法。
一、實地調研方法
“實地調研”,在石仲泉看來,就是黨史工作者要“走出‘書齋’”,去感受和體驗某些最重要的黨史問題,努力掌握第一手原始的實際的可靠材料。其實,實地調研法并不是什么新發明。黨史專家彭明的《五四運動史》之所以能成為五四運動研究的上乘之作,就與他“每讀到一段文字資料時,總要盡可能地到發生這些事件的地方去走訪”有很大關系。可見,運用實地調研法研究黨史,石仲泉并不是第一人。但是,用這種方法研究當代黨史,并將其上升到黨史治學理念的高度,石仲泉卻是首倡。
何謂當代黨史,石仲泉并無明確界定。但根據他將其與民主革命時期和社會主義建設前期黨史相并列來看。應該是指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黨史。他認為。當代黨史的實踐性、政策性很強,當代黨史的研究除了深入進行文獻的收集外,就是深入實踐,調查研究。因為,“我們黨每天都在創造歷史,這些歷史每天也正在充實著黨史研究的內容。擴展著黨史研究的范圍。”
出于這種考慮,2001年9月,他針對江澤民“七一講話”所提出的新觀點、新論斷對私營企業發展的影響,尤其對私營企業主的政治定位、入黨標準,有無剝削等現實問題,專程到浙江這個非公有制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做了一周的實地考察和專題調研。考察的對象是具有一定規模的優秀企業。調研的方式有召開座談會、聽取匯報、個別訪談、實地考察四種。通過考察調研,他真切地看到了人們對黨提出的新觀點、新論斷的真實反應。這更有利于他進行深入的理論思考。
同時,他們還就調研的方式方法以及應該注意的問題進行了及時的概括和總結。首先,調查研究必須堅持科學態度,切忌帶著框框看問題。因為。當代黨史是一部動態的、發展著的黨史,許多問題處于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之中。其次。細致周密的調研提綱,是調查研究獲得成功的基礎。在調查工作開展前,要明確調查主題、調查對象、調查手段和調查計劃;還要對所調研的研究前沿、實踐狀況、熱點難點問題有所了解,努力做到有的放矢,中心突出。最后,注意調研方法的綜合性運用,力爭獲得全面而準確的材料。調研方法一般有回報式、漫談式和討論式三種。這三種方式各有利弊:回報式對形成調查研究的整體印象有好處,但難以摸清底數;漫談式這對于更豐富的了解被調查對象的情況有好處,而隨意性較大;討論式中心突出,但要善于啟發。如果將多種調研方法有機統一起來,就會對所考察的對象和問題能夠獲得比較深刻的印象,增擴考察的真實性的底數。這些經驗之談對怎樣進行實地調研無疑具有重要的方法論意義。
就黨的最高領導人的一次講話。能作如此及時、深入的實地調研,這在黨史學史上是極為少見的。這至少說明兩點:一是調研的客體確實不同凡響,具有極高的調研價值;二是調研的主體也確實具有捕捉、感悟重大信息的能力。事實正是如此,江澤民的“七一講話”在理論上有重大突破,尤其關于私企業主人黨問題,在社會上引起巨大反響。在實踐上還需要進一步檢驗。對此,石仲泉也獨具慧眼。認為:“‘七一講話’是當代最重要的黨史內容。研究當代黨史,首先就要研究‘七一講話’”。而要把這些活生生的歷史研究好,不掌握第一手感性材料是不行的。在他看來,“深入進行實地調研,是推動當代黨史研究的一個重要方法。”
近年,石仲泉還提出一個很重要的黨史學思想就是:完全根據過去的黨史文獻、黨史資料和黨史書籍,還有領導人的著作等來形成的對黨史的認識,在總體上是概念性的。“黨史工作者有一個由概念黨史經過體驗黨史,形成形象黨史。再來敘述和理論黨史的問題。”基于這種理念,他開始了“走走黨史”,實地考察了井岡山斗爭的歷史、中共蘇區的歷史、延安作為黨領導的革命事業中心的歷史,尤其對幾個方面軍的長征作了實地考察,獲得了關于長征的許多實際感受和具體認識。
比如,經過對紅四方面軍開辟的川陜根據地及隨后的長征作了重點考察,他認為過去對紅四方面軍的研究和宣傳相當失衡,它在長征史上的作用和貢獻不可低估。至少在所經地區以及對中央紅軍在北進川西和人力物力方面分別發揮了重要的宣傳、策應和支援作用,并在整個人民軍隊的發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再比如,通過調研,他還明確感到遵義會議前后的一些會議,即從通道會議到茍壩會議和會理會議是個系列會議,形成為一段歷史鏈條,每個會議是其中的一個歷史環節。這眾多環節的合力作用推動形成黨的歷史的偉大轉折,遵義會議是形成這段歷史偉大轉折的根本標志。而過去比較多的是孤零零的研究這些會議的作用。可以說,這是石仲泉由概念黨史到形象黨史的一個成功提升。
另外,走完長征路之后,他根據紅軍長征兩年歷史進程的內容。每個階段所面臨的主要問題和解決的主要矛盾,將長征歷程分為五個階段。這對長征史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基礎性作用。更重要的是。他運用“走走黨史”的方法寫了34萬字的一本專著《長征行》,把重走長征路的所聞、所見、所思、所論紀錄下來。將游記散文和學術論文兩種體裁有機結合起來,歷史與現實相融,文采與思想并茂,擺脫了正規黨史出版物的概念化。這是石仲泉“由概念黨史經過體驗黨史,形成形象黨史,再來敘述和理論黨史”的第一部力作。
當下,泛泛談論黨史的人多,認真研究黨史的人少,真正愿意“走走黨史”的人少之又少。石仲泉“走走黨史”的思想與實踐似乎有點“另類”。但如果想在黨史事實上有所發現。黨史過程中有所體驗,黨史研究上有所創新,黨史敘述上更加生動形象,那么這種“另類”的思想與實踐又無疑是真正的學者“正道”。
二、縱橫比較方法
黨史比較研究法,是指對各種黨史現象進行時間序列上的前后階段的縱向比較研究,或空間上的同一階段的橫向比較研究。是黨史研究的一個重要方法。石仲泉用這種方法對黨史人物、事件、理論乃至錯誤都進行了既有縱向也有橫向的比較研究,作出了較為客觀的歷史定位,同時也提出了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觀點。
比如關于周恩來及其思想理論的研究,石仲泉認為:周恩來的思想理論有它的獨特價值,但在總體上仍屬于毛澤東思想這個科學體系之內。從橫向說,他的思想與毛澤東和其他領導人有互補關系,還不能說獨立于毛澤東思想之外:從縱向說,在中國共產黨思想發展史上還沒有構成一個特殊的發展階段。在思想理論方面,周恩來上超不過毛澤東。下超不過鄧小平。這主要不是由于他的才能的局限,而是他所處的時代和地位以及他的歷史使命所致。但就他參與黨中央的工作時間來說,卻是空前的,也可能是絕后的。“從黨史研究的角度講,把周恩來的歷史研究清楚了,也就把黨史中的許多問題研究清楚了”。這就初步解決了周恩來研究的定位問題。
又比如關于過渡時期總路線與新民主主義社會理論的關系問題,目前有“等同論”和“對立論”兩種觀點。但石仲泉通過比較研究卻認為,兩者既不等同也不對立,而是相互包容。相互區別。相互包容表現在兩者的過渡性、目標任務以及向社會主義轉變的方式方法都是一致的。相互區別則表現在。兩者的主要矛盾和任務、兩者對待非社會主義經濟的態度和政策以及向社會主義過渡的起點和步驟都發生了變化。
再比如。石仲泉通過對江澤民的“七一講話”與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和鄧小平的“南方談話”的比較研究認為,江澤民的“七一講話”在中國共產黨的理論發展史上,具有同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和鄧小平的“南方談話”相對應的理論地位。因為它們分別第一次系統論述了有中國特色的革命理論、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和有中國特色的執政黨理論。還有,他通過對20世紀中國最大的三次思想解放運動的比較研究認為,五四新文化運動、延安整風運動和真理標準大討論分別破除了以孔子、斯大林和毛澤東的是非為是非的真理標準觀;分別為中國共產黨的產生、中國革命的勝利和以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為主要內容的第二次革命奠定了思想基礎。通過這種大跨度的歷史比較,一些黨史文獻和黨史事件才更顯出其應有的歷史價值。
另外。他還對中共黨史上的兩個長時段進行歷史比較,發現中國共產黨在民主革命時期的歷史發展曲線與在社會主義時期的歷史發展曲線有著驚人的相似,比如都有過巨大成功和嚴重失誤,都有過偉大的歷史性轉折和轉折后的長時期輝煌。但就兩個時期的失誤而言。兩者卻不能等量齊觀,它們既有相同的一面,又有不同的一面。相同的是:第一,黨的領導沒有經驗,都是在探索中犯的錯誤;第二,兩個時期主要都是左的錯誤;第三。兩者錯誤的內涵都帶有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的性質。不同的是:首先。錯誤的影響范圍不同:前者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時期言,錯誤影響僅限于40余萬平方公里:而建國后作為執政黨所犯的錯誤帶有全國性,其危害會影響整個中華民族。其次,產生錯誤的理念不同:建國前的“左”傾錯誤在于沒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念:建國后的錯誤則發生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中。再次。與蘇聯經驗的關系不同:建國前的錯誤是將蘇聯經驗神圣化:建國后的錯誤是與“以蘇為鑒”有不解之緣。這種對錯誤的比較研究,無疑有利于黨從更宏觀的層面把握規律、總結經驗、吸取教訓。
石仲泉的比較研究并未局限于960萬平方公里之內,而是將其納入到國際視野,因為有些事情不借助國際視野就說不清楚。
比如,對1957年以后20年的歷史如何看,就存在這個問題。如果自己跟自己比應該說成就不小,但如果跟周邊國家和地區比,跟世界一些大國比,我們國家就落伍了。這里跟日本作個比較。“1955年日本的國民收入為219億美元,中國是328億美元,日本比中國少100多億美元。但是到1965年,日本國民收入就達到了776億美元;中國也在發展,但只有563億美元。再到1975年,日本達4286億美元,中國只有1016億美元。雖然都在發展。但快慢的差距越來越大。這是國民收入的比較。還有國內生產總值的比較。1965年日本國內生產總值為821億美元,中國為1094億美元;到1975年日本增加到5018億美元,中國則只有2184億美元。”石仲泉列舉這些數字說明我們的發展是慢步的發展,人家的發展是快步的發展。這些數字既有縱向的絕對量比較,也有橫向的相對量比較。只有做這樣的比較,得出的結論才比較客觀,比較令人信服。
這里,石仲泉在用歷史比較方法的同時,又用了計量史學的方法。其實,作為發展速度這一歷史現象能夠而且非常需要從量的角度去研究,因為這是把握這一歷史事物的質的限度,沒有足夠的量和量的關系的史料,就無法深刻說明這一歷史的本質。不過,關于中外發展速度的縱向比較的數字好找,橫向比較的數字卻沒有現成的,就這個時段言,在此之前還沒人做過這方面的工作。因此,他的這項比較研究具有一定的開創性。
石仲泉運用歷史比較的方法把所研究的個別事物納入到廣闊的歷史背景之中,所進行的比較既有縱向也有橫向,既有宏觀也有微觀,既有中國也有外國,尤其大跨度、長時段、大時空的比較視野,真正克服了歷史研究中的狹隘性,更能揭示歷史發展的個性與共性,本質和規律。但是,這種方法也有局限性。比如它只適用于一定的范圍。沒有可比性的事物是不能比較的。即使具有可比性的比較。也是從事物的某些側面進行的,比較得出的結論具有一定的相對性。因而不能作為對歷史現象的完整解釋。這是我們應該特別注意的。
三、歷史主義方法
馬克思主義的歷史主義認為。一切歷史事物都處在某一具體的歷史發展階段上,都是特定的歷史環境的產物。因而對于具體歷史事物,只有從它的時代條件出發,才能夠理解或認識。在對具體黨史事物的理解和認識上,石仲泉也是從具體黨史事物的歷史條件出發,提出了“不能苛求個人,也不能苛求歷史”的思想。
以往的黨史著作或黨史教科書,都把大革命時期的陳獨秀當成了反派人物。石仲泉認為這不符合歷史實際。他認為:大革命失敗,陳獨秀負有主要責任,因為它是主角,但“從歷史的眼光來看,不能苛責陳獨秀。”首先,這是因為“黨成熟是一個過程,領袖成熟也是一個過程。”其次。這是因為那時的黨中央作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得惟命是從。另外,當時的通訊還不現代化。決策的變化趕不上情況的變化。有些錯誤,不一定都要算在他一個人的賬上。當然,大革命時期,陳獨秀是犯有錯誤的,甚至是大錯誤,但他的錯誤也和毛澤東晚年的錯誤一樣都應屬于探索中的錯誤,我們應采取理解的態度,“不能苛求個人”。同樣對于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三次“左”傾錯誤也應作如是觀,對其代表人物瞿秋白、李立山、王明也不能說得一無是處。
另外,對于粉碎“四人幫”后的兩年徘徊期間的黨和國家領導人,石仲泉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當時黨的主要領導人還固守著許多“左”的東西,這是不能推卸的。但是也要看到,“左”的指導思想統治了十年,要想一下子讓人們的思考轉過來,確實不容易,需要有一個從一種認識轉變到另一種認識的過渡狀態。從歷史上看,許多重大的轉折,都有這么一個歷史過渡期。經過分析,他的總體評價是:“兩年徘徊就是轉彎子過程中發生的事情。”因此,“有些事情,也不能苛求在這個崗位上的黨和國家領導人。”
對于如何正確評價犯錯誤的領袖人物,這是國際共運史上都沒有解決好的難題。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問題的決議》對毛澤東的評價卻是一成功的范例,石仲泉提出的看歷史寫歷史“不能苛求個人”的史學觀念,實際上是對《決議》評價毛澤東所依原則的理論升華和推廣,對如何正確評價犯錯誤的領袖人物具有很強的普適性。
在中國共產黨波瀾壯闊的歷史上,既有凱歌高奏的輝煌時代,也有低迷無奈的艱難歲月。成功的歷史都是“經驗”,曲折的經歷卻難免“苛求”。比如在如何看待大革命時期的歷史問題上,在相當長的時期內都存有“苛求”的傾向,對黨自身的狀況以及中國革命的復雜性缺乏正確認識。鑒于此,石仲泉多次強調,看歷史寫歷史“不能苛求歷史”。他認為:黨剛成立不久,就與國民黨一起領導這場大革命,能搞到那個程度已經很不簡單。由于主客觀條件的諸多原因,遭受挫折是不可避免的。一是因為那時我們黨才五六歲,要按幼年的黨要求他,不要定位太高;二是因為中國革命異常復雜,不是在一個短時期就能成功的,這需要一個過程。因此,我們的態度應該是“對大革命的歷史,應該按照事情的本來發展,以積極的態度總結經驗教訓”。
還有,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經濟政策的不斷發展和完善,尤其是將鼓勵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作為基本國策之后,人們普遍對當年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必要性產生質疑。對此,石仲泉認為:“歷史終究發展成這樣子了。就不能苛求歷史,不能按照理想狀態來設想歷史。”并用反證法進一步說明,否定三大改造,就勢必否定八大路線的道理。如果沒有三大改造的基本完成,八大就不可能提出把發展生產力作為今后的主要任務,還要繼續搞階級斗爭。這樣不僅八大路線缺乏歷史前提,就連現在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都沒了基礎。因此,“一定要用歷史的眼光看問題,不要有‘既有今日,何必當初’的想法。”
之所以會出現“苛求”現象,原因在于沒有處理好“按照歷史原貌寫歷史”和“站在時代高度看歷史”的關系。在石仲泉看來,片面強調時代高度,往往產生苛求歷史的偏向。不站在時代高度看歷史,對歷史的認識會停留在原來的水平上。因此,只有將兩者統一起來,才能對歷史的原貌和歷史發展的實際脈絡有更清楚的理解。那么,怎樣才能將兩者統一起來呢?為解決這一問題,石仲泉提出了“兩個標準”的思想,即總結經驗教訓應采取理想標準,而評價歷史事件則應采取及格標準。所謂及格,就是“只要對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沒有造成大的破壞,對社會的發展沒有造成大的動亂,就應對它基本肯定”。并強調兩個標準不能互相替代,既不能用總結經驗教訓的標準代替及格標準,對歷史人物、歷史事件全盤否定。也不能用及格標準代替總結經驗教訓的標準,把歷史事件歷史人物說得百分之百的正確。否則,就是苛求歷史,就是非歷史主義。當然,這并不是說只要堅持了“兩個標準”就能杜絕“苛求”現象的發生,但至少可以降低“苛求”的度或減少“苛求”現象的發生。
石仲泉兩個“不能苛求”的方法論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的歷史主義在黨史寫作中的具體運用,在指導《中國共產黨歷史》上卷的修改和中卷稿的起草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同時。也對黨史研究具有特別重要的指導意義。這個思想無疑應歸于張靜如所倡導的“中介理論”之列。
四、跟蹤研究方法
2000年5月。江澤民再次強調他在3個月前提出的“三個代表”思想的時候,石仲泉敏銳地感覺到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思想,并從2000年6月對此開始了跟蹤研究,到2004年12月,他就發表了數十篇論文,出版了兩本專著,對這一重要思想的時代背景、形成過程、科學內涵、精神實質、理論創新、實踐意義和歷史定位等問題進行了深入思考和研究。先后說了不少“新話”。
比如:“三個代表”不只是一個關于黨的建設的論述,而是一個總攬全局的思想理論的觀點;江澤民的“七一講話”使“三個代表”思想初步地具有科學理論形態的觀點:“三個代表”思想經過了初步提出、理論建構、科學定位、理論升華和法制化提升五個階段的觀點:“三個代表”思想主要實現了對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建設理論的偉大創新。同時它又是一個由治黨及至治國的理論的觀點;貫徹“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最重要的是從理論創新走向實踐創新的觀點;尤其在歷史定位方面,他對“三個代表”思想將寫進十六大黨章作出了大膽的預見,結果與十六大的認識完全吻合;2004年他提出的“鄧小平理論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本原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以及以后的新的指導思想,都可以看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繼續和發展。”的觀點,又與十七大提出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科學內涵基本一致。這足以說明他的研究具有很強的前瞻性、科學性和實踐性。
應該指出的是,石仲泉在跟蹤研究的同時,還運用了實地調研的方法,2002年1月19日至28日,他沿著江澤民同志2000年2月19日至25日在廣東視察高州、深圳、廣州等地提出“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行程路線反向地進行了十天調查,對于了解“三個代表”重要講話發表的背景,深入研究“三個代表”思想闡述的經過,提供了不少活生生的資料。實際上,不管是歷史考察還是歷史追蹤都離不開實地調研,否則,會難以避免地出現概念化,缺少鮮活性、科學性和歷史感。
事實上,石仲泉是對“三個代表”思想感悟較早。研究成果最多的學者。他成功地運用了歷史跟蹤法,但并未從理論上對其進行概括和總結。倒是張靜如先生在《讀石仲泉研究“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新著》的書評中,對什么是歷史跟蹤研究法,作了個比較經典的解釋。他說:“所謂歷史跟蹤研究法,就是歷史過去以后,就跟蹤進行研究。跟蹤進行研究有兩種方法,一個就是到某種紀念節日進行總結性反思的跟蹤:再一個就是一個事件發生以后和一個思想提出以后就跟蹤研究。”可以看出,跟蹤研究應具備兩個要素,一是即時性,二是跟蹤性。就即時性而言,它相當于法國年鑒學派倡導的即時史學方法,或美國的瞬時史學方法,就是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所進行的歷史研究,是史學對現實社會的一種回應。就跟蹤性而言,它又分為由過去某個時間點向即時點的跟蹤和由即時點向將來某個時間點的跟蹤。前一種方法較為常用,正如張靜如所說:“這一歷史跟蹤研究法,在我們黨成立以后就使用了。一些領導人在黨創立后不久,就在反思黨的歷史,發表了論述黨史的著作。”而石仲泉對“三個代表”思想的跟蹤研究卻屬于后一種方法。這種方法多用于自然科學和可做實驗研究的社會科學,而用在歷史尤其黨史研究上的并不多見。隨著黨的理論的不斷創新,黨史研究往往表現在“跟風”上,當然就黨史研究的整體或黨的理論的發展而言,這種“跟風”也算得上一種“跟蹤”,但就黨史研究的學術個體而言更多的是湊湊熱鬧或“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僅僅停留在即時層面上,很少有人能像石仲泉那樣對“三個代表”思想進行長時間的跟蹤研究并取得如此多學術成果的!從這個意義上講,石仲泉不僅為黨史跟蹤研究方法的豐富和發展做出了貢獻。也為我們如何對黨史進行真正的跟蹤研究樹立了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