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魯中地區的臨淄,有一座被稱為世界歷史上第一所大學的“稷下學宮”。盡管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歲月滄桑,但是它在歷史長河中曾經的輝煌和燦爛,依然光彩奪目。
戰國時期,齊桓公為聚集人才,在齊國都城臨淄西門外創建稷下學宮(“稷”是臨淄一處城門名,因學宮設在稷門附近,故稱“稷下學宮”),將學者封為“大夫”。學宮延續至末代齊王田建時期開始衰弱,秦始皇統一中國后消失。
這座存在百年的學宮,在中國古代學術爭鳴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它甚至成為了“百家爭鳴”的代名詞,自由論辯的學術風氣使其成為那個時代的學術圣地。各個流派的學術精英往來穿梭,許多流傳后世的著作在這里寫成,而且,還造就了一代代以政論學為主業、以思辨為風尚、個性鮮明的“稷下先生”。正是他們,直接參與、促成了這一時期最熱烈、最持久、最有影響的“百家爭鳴”,而“稷下先生”也由此成為中國古代文化史上一個特殊的名詞,它代表著一個學術思辨的群體,一段特殊的文化貢獻,一種特殊的文化人格。
這樣一個學術沸騰的中心出現在齊國并不意外。從經濟狀況來看,齊國自步入春秋之后,就成為當時的大國強國,齊桓公時任用管仲為相,九合諸侯,成為春秋時期的第一霸主。戰國時期,齊國的國勢更為強大,其疆域遼闊,成為國土面積為方圓二千里的“四塞之國”,曾與西邊的秦國并稱為東西二強。據歷史記載,當時齊國的農業之富,“粟如丘山”;魚鹽之利,“通輸海內”;實業之厚,“冠帶衣履天下”。都城臨淄農工商并重,經濟繁榮,人丁興旺,已是擁有“七萬戶”的大都市了。雄厚的經濟實力為稷下學宮的產生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基礎。
齊國統治者雄心勃勃,素有“以一服八”的壯志,為了實現以齊國王天下的雄心壯志,他們急需通過各種方式,尤其是需要通過辦學的方式為統一大業奠定思想基礎和人才準備。
齊威王(前356~前320年在位)即位后,為革新政治、選賢任能、廣開言路,進一步擴建了稷下學宮。齊宣王時期,采取了更加開明的政策,“趨士”、“貴士”、“好士”,稷下學宮的規模和成就達到頂峰(濫竽充數這個典故就和齊宣王有關)。齊宣王對稷下學宮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當時,四方游士、各國學者紛至沓來,“騶衍、淳于髡、田駢、接予、慎到、環淵之徒七十六人,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而議論”(《史記·田敬仲完世家》) 。儒、道、名、法、墨、陰陽、小說、縱橫、兵、農等各家學派林立,學者們聚集一堂,圍繞著天人之際、古今之變、禮法、王霸、義利等話題,展開辯論,相互吸收,共同發展,稷下學宮達到鼎盛,史稱“百家爭鳴”。對此,司馬光在《稷下賦》中說:“致千里之奇士,總百家之偉說。”
然而,齊王后期,不聽諫言,騶衍很快離開齊國去了燕國,隨后,齊幾乎為燕將樂毅攻滅。齊襄王時期,齊國重建,雖然努力發展稷下學宮,但是仍然沒有能夠恢復到鼎盛時期的面貌。
稷下學宮最有名的兩個人是孟子和荀子。兩人都曾在稷下學宮任職,荀子在齊襄王時期曾三為“祭酒”。當時稷下學士上千人。稷下學者待遇極高,齊宣王曾賜76人“上大夫”頭銜,給他們修建高大的住所,還將淳于髡、孟軻、荀況尊稱為卿。那個時候孟子出趟門都差不多有十幾輛車跟著,學生上百人,十分風光。
稷下學宮本身有很多功能:其成員既可以充當政府的智囊團,又著書立說進行學術研究,由于廣收門徒,還起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可以說是一所非常成功的大學。戰國時期,三晉紛亂,楚則保守落后,秦雖是新興,文化未盛,齊幾乎始終領導著文化潮流。而中國自秦以后的各種文化思潮,差不多都能從稷下找到源頭。如統治中國幾千年的儒學,基本上是孟、荀兩派理論的交替使用;再如騶衍的陰陽五行學說,一直在中國盛行,并且是中醫學的理論基礎;此外還有在漢朝早年流行的黃老思想。
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中,稷下學宮學術氛圍之濃厚,思想之自由,成果之豐碩,都是獨一無二的。從稷下學宮的施行方針及其成果意義來說,它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世界歷史上真正的第一所大學,第一所學術思想自由、學科林立的高等學府。
正是在稷下,春秋戰國時代的“百家爭鳴”達到了頂峰。直到今天,歷史的煙云和時間的塵埃,依然遮掩不住它的包容 氣度和思辨光芒,盡管“稷下先生”的真知良言已經濃縮成了歷史的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