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家人的由來
提起客家人,有的人會想到神奇的土樓,有的人會想到眾多的客家名人,有的人則會想到客家人遍布五湖四海,人數達好幾千萬,難免感到有些神秘。
說客家人神秘,其實并不神秘。從外表上看,客家人與我們身邊的各種人—福州人、閩南人、莆田人以及外省人,根本沒有什么差別;而客家人內部,長相差別很大的也很多。比如我與我的一位老鄉兼同事,我高大,他矮小;我須發正常,他卷發還有絡腮胡子。這些現象,從血統和種族來解釋,就講不通,既不能解釋客家人與別的族群的同,也不能解釋客家人內部的異。
從族源上看,高大而須發正常,矮小而卷發多須,顯然有著不同的種族來源,但這些都無礙于我們同屬于客家,同屬于漢族。翻開漢族五千多年的形成發展史,融匯不同種族、不同來源的事例數不勝數。黃帝和炎帝,本來就是不同種族,后來融合起來形成了華夏族,奠定了后來漢族的基礎。唐朝的大詩人劉禹錫、元稹等人,論血統,都出身于少數民族,但他們受漢文化熏陶很深,漢化很徹底,都成了漢族的文化名人。
因此說,界定客家,雖然不能排除血緣的因素,但識別客家的根本標準在于文化,而不在于種族和血統??图曳窖?、客家風俗、客家人的社會心理、客家人的自我認同,這些通常用來判別客家人的基本元素,都屬于文化的范疇。在歷史上,許多人本不是客家人,但遷入客家聚居區,學會了客家方言,按客家風俗行事,子子孫孫完全認同客家,從而成為客家人,這樣的事例很多很多;相反地,一些客家人離開客家聚居區,住到閩南人或別的族群聚居區,久而久之成為閩南人或別的族群的人,其事例也很多。
風俗和社會心理,各族群間雖有差別,相似點也很多,不容易把握,而方言卻很容易區分,所以客家人很重視方言,祖訓說:“寧賣祖宗田,不賣祖宗言!”客家人互相認同,也用方言,無論天涯海角,鄉音相通,一見如故。
另一個互相認同的標志是寧化石壁。不少客家族譜記載,自己的祖上曾經在寧化石壁住過,或在南遷時曾經過寧化石壁,再分遷到各地,于是就有了寧化石壁是客家祖地的說法。十多年前,在寧化石壁建立了“客家祖地”大牌坊,還建起了客家總祠堂,祠堂里陳列著一百多個姓氏的族譜,豎立著一百多面各姓氏的旗幟。但客家人來自寧化石壁的說法,其實只是一個文化符號,猶如華北的漢人大都說其祖先是從山西洪洞大槐樹下遷來,福佬人大都說其祖先是從河南光州固始縣遷來,廣府人大都說其祖先是從廣東南雄珠璣巷遷來一樣,寧化石壁、洪洞大槐樹、光州固始縣、南雄珠璣巷,分別是這些民系的文化符號。換句話說,它們分別是上述各民系互相認同的文化標志。
事實上,客家的形成不可能出于一時一地,而是在贛閩粵交界的廣袤山區,經過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逐步醞釀形成、發展壯大的。這個贛閩粵交界區域包括贛南、閩西、粵東北,有幾十個純客家縣市,境域毗連,人稱客家大本營。其中又可分為贛南、閩西、粵東、粵北四個小區,它們在客家形成發展史上,作用和地位各不相同。
贛南是北方漢人南遷進入贛閩粵交界區域的第一站,客家的某些文化特征,在此逐漸醞釀成型,俗稱客家搖籃。
閩西是客家形成時期的核心區域。這里地處武夷山東南側,交通阻隔,環境閉塞,武夷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絕了中原和江淮的戰火,也阻隔了中原文化的強勁輻射,還為南遷難民提供了遠離戰亂、安居創業的社會心理保障。因此,唐宋以來一批批自中原和江淮南遷的人民,自越過武夷山進入閩西之后,就在當地扎根,生息繁衍,無復北向,與當地土著和進入此區的各少數民族共同開發山區,共同創造一種融匯南北、融匯蠻漢的新文化。伴隨著汀江流域的開發,客家人和客家文化的大部分特征在此正式形成,客家人不同于周圍地區的特殊語言和文化習俗,首次見于記載。南宋時任汀州教授的陳一新寫道:
閩有八郡,汀臨五嶺,然風聲氣習頗類中州。(王象之:《輿地紀勝》卷一三二“風俗形勝”引陳一新《跋贍學田碑》)
這是說,當時福建有八個二級行政區,其中汀州臨近五嶺,居民的風俗和方言與福建其他七郡不同,卻與中原地區類似??梢娺@時汀州確已形成一個獨特的人群,這個人群就是客家民系的濫觴。就此而言,汀州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客家祖地,汀江是客家母親河。
粵東是明清以后客家發展的重心,其首府梅州有客都的美稱。而粵北是客家向外擴展的第一個重鎮。深圳則是客家從山區走向海洋的橋頭堡,也是客家濱海文化的窗口。
總之,客家的中心區是動態發展的,以上各小區在客家形成發展史的不同階段,分別起到了不同的作用,其地位在各個不同的發展時期各不相同。
把贛南、閩西、粵東北的開發史串聯起來,就是一部客家人的形成發展史??图胰司褪沁@樣來的,它的組成包括了南遷漢人,也包括了百越土著和其他少數民族,他們在長期的共同開發過程中互相同化,最終形成了客家。在了解這一歷史進程之前,客家的確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揭開了這層面紗,它就不神秘了。
客家文化的中原情結與草根本色
(一)客家人的中原情結
客家雖有多種族源,但多種族源整合后,都自以為是中原移民后裔,有很濃厚的中原情結。
何以見得?看看客家人的祠堂和族譜就可以看出來。祠堂和族譜是各家族展示本族淵源的窗口,祠堂里的堂號、堂聯是顯示家族身份的標簽。
“堂號”就是祠堂名號,是表明一個家族源流世系,區分族屬、支派的標記。各姓祠堂一般都以本姓郡望為堂號。郡望是某一姓氏的發祥地,以郡為單位,表示歷史上此一姓氏在這一個郡扎下了根,出了名人,取得了很高的榮譽,有了雄厚的社會資本。相同的姓氏往往有很多不同的系統,各自的扎根地、發祥地本來是各不相同的,但客家各姓的堂號,卻大都是相同的,例如:
李姓—隴西堂王姓—太原堂、瑯邪堂
陳姓—潁川堂謝姓—東山堂、寶樹堂
黃姓—江夏堂郭姓—太原堂、汾陽堂
張姓—清河堂鄭姓—滎陽堂
趙姓—天水堂劉姓—彭城堂
上述各姓郡望,分別表示他們的家族出自中原的隴西(今甘肅一帶)、太原(今山西)、瑯邪(今山東)、潁川(今河南許昌)、陳郡(今河南開封一帶)、江夏(今湖北武昌)、清河(今河北)、滎陽(今鄭州滎陽)、天水(今甘肅)、彭城(今江蘇徐州一帶)等地,這些地方都屬于廣義的中原范圍。所以客家堂聯的潛臺詞就是,客家各姓各家族都來自中原,是中原的世家大族,出身高貴,根子很正,反映出客家人以源出中原為榮,是崇尚中原正統觀念的產物。
少數堂號用的不是本族的郡望,而是歷史上名聲顯赫的祖先的典故,如謝姓的東山堂、郭姓的汾陽堂,分別用了謝安東山再起和郭子儀被封為汾陽王的典故,不但間接地道出了謝家郡望為陳郡,郭家郡望為太原,還很自豪地夸耀了本族的顯赫祖先。
堂聯亦稱祠聯,是寫在祠堂大門上、楹柱上的對聯。其內容多為反映祖先功業及表達紹繼祖風、光耀門閭的愿望。例如:
王姓:
兩晉家聲遠,三槐世澤長。
說的是王姓為兩晉第一大姓,先后出了王祥、王渾、王導、王敦、王羲之、王獻之等名人;而在宋代,宰相王佑在自家庭院里種了三株槐樹,表示保持正直、特立于世的意思。
謝姓:
烏衣稱舊巷,玉樹發新枝;
東山稱舊望,寶樹發新枝。
前一聯說的是晉代謝家為第一流高門,與王家并稱王謝,都住在京城建康烏衣巷內。而指揮淝水之戰的主將謝玄,是謝安的侄兒,小時候接受謝安的庭訓,有一次謝安問諸子侄:“為什么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子弟出類拔萃?”謝玄回答說:“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于庭階耳?!?《晉書·謝玄傳》)很得謝安的欣賞,后來果然建立了不朽功業。后一聯,第一句用的是謝安東山再起的典故,第二句與前一聯第二句相同,“寶樹”即“玉樹”,唐王勃《滕王閣序》“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句,已用寶樹代指玉樹。
諸如此類,都是要攀龍附鳳,與歷史上的帝王將相、名門望族掛鉤。王謝之外,如李姓攀附李唐皇室、李廣、李白,陳姓攀附東漢陳實、南朝陳霸先、初唐文豪陳子昂,劉姓攀附劉邦、劉禹錫等。這樣的攀附有幾分真實,令人懷疑,但卻實實在在表明客家人既重中原正統、又非常重視門第的高貴,其思想是歷史上門第觀念的遺存。
中原正統論就是認為中原文化是中華文化的正統,是高雅的、博大精深的,而周邊各族的文化都是非正統的、粗鄙的、低下的。這樣的觀念,與古人重視夷夏之辨的思想有關。夏是華夏,是以黃河中下游為核心住區的中華主體民族;夷是四夷,是中原周邊的少數民族。夷與夏的界限不是固定不變的,夏可以變夷,夷也可以變夏,自古儒家知識分子就強調“用夏變夷”,害怕“用夷變夏”,所以要重夷夏之辨,嚴夷夏之防??图胰艘灾性笠嶙跃?,也就是以華夏正統自居,害怕被人說成是邊鄙蠻夷。
門第觀念是魏晉南北朝時士族社會的產物,唐宋以來,士族階層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但門第觀念仍長期起作用。
中原正統觀念和門第觀念,都是中原情結的重要內容,此外如崇禮重教等,也是中原情結的一種表現。
(二)客家文化的草根本色
以上說的客家人的中原情結,是客家文化中屬于觀念層面的內容。而在日常行事中,包括衣食住行以及婚喪、節慶等人生基本活動中,客家文化表現出的則是另一番面貌,那就是它的草根本色。
1.傳統飲食
客家飲食深深打上了山野的烙印,取材多出產于山林,重山珍,輕海味;重內容,輕形式;重原味,輕混濁,具有素、野、粗、雜的特點。
素:由于過去生活艱苦,菜肴中很少葷肉,連油都很少。
野:經常食用野菜、野果、野味。
粗:在飲食結構中,番薯、芋頭、苞粟等粗糧占有較大比重。
雜:喜吃動物的內臟。
其中有些內容明顯是繼承了少數民族的飲食傳統,如米,又稱大禾、畬禾,由畬族首創,后來為客家人接受,成為所種糧食中重要的作物品種。又如綠荷包飯,這原是南方蠻獠的習俗,有柳宗元之詩為證:
郡城南下接通津,異服殊音不可親。
青箬裹鹽歸峒客,綠荷包飯趁墟人。(柳宗元:《柳州峒氓》,見《全唐詩》卷三五二)
而客家人上山干活、打柴火,也用荷葉包飯,其淵源來自南方少數民族,是很顯然的。
汀州八干中的老鼠干,源于南方少數民族吃生老鼠的習慣,只不過是在技術上加以改進,選用干凈田鼠,精工烹制罷了。
2.傳統服飾
舊時的客家服飾,也具備山野本色和繼承少數民族傳統兩大特點。
在山野本色方面,突出的表現是喜歡穿藍衫,土布縫制,用自制的靛青染色,大多是青色、藍色、黑色,質樸、簡單、實用。
繼承少數民族傳統方面,高髻和涼笠就是典型的事例。
高髻從百越族的椎髻轉化而來,就是把頭發高高束在頂上。涼笠是一種竹編的涼帽,其式為圓箔,中開一空以容頂髻,周圍綴以綢帛,或以五紗羅布分五幅折而下垂。既可周遮頭面,而長夏操作,亦可以迎風障日。
高髻配上涼笠,與畬族婦女的打扮相似。王增能說:
過去客家婦女的辮發很多是盤成高髻的,狀如獨木舟,謂之“船子髻”,系以紅繩,插以銀簪,髻上可套涼笠,髻端外露前翹,笠沿周圍垂下長約五寸的五彩布條,微風吹來,彩條飄拂,確是別有一番風韻。(王增能:《客家與畬族的關系》,載《武平文史資料》總第10輯)
這種裝束,與中原漢族服飾大異其趣。所以宋代士大夫在潮州看到這種服飾,稱之為“敞衣青蓋”,認為是“弊俗未淳”的表現。我們推測,這種服飾可能類似于今日所見惠東婦女的服飾:“敞衣”是暴露了身體的某個部分,像惠東女上衣窄小,露出肚臍似的;“青蓋”則類似于惠東女頭戴斗笠,還要用布纏裹。晚近有人把客家及畬族婦女的涼笠說成是“文公兜”,說是經過文公(朱熹)教化之后,客家婦女(閩南潮汕婦女也一樣)為了男女大防的禮教要求,用涼笠布條遮蓋自己的面容,故稱“文公兜”。但究其原意,不過是遮陽防風擋塵土而已。
3.客家山歌
說到客家山歌,大家都知道那是客家人在山間地頭、溪頭岡尾即興唱出的歌謠。村夫村婦就是演員,大山曠野就是舞臺,風聲鳥鳴就是伴奏。它完全是一種天籟之聲,高才如黃遵憲,也無限佩服、萬分贊嘆地說:
十五國風妙絕古今,正以婦人女子矢口而成,使學士大夫操筆為之,反不能爾。以人籟易為,天籟難學也。
又說:
因念彼岡頭溪尾,肩挑一擔,竟日往復,歌聲不歇者,何其才之大也?
黃遵憲的話,概括了客家山歌創作的特點,它是客家下層群眾在勞作的時候,在山野間即興口頭創作出來的,它既是一種口頭文學,又是一種口頭音樂藝術。它的內容,反映了客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主要包括:勞動之歌、愛情的禮贊、造反的吶喊。那么,客家山歌的淵源何在呢?
很多人喜歡把客家山歌與《詩經》聯系起來,說客家是汝南的遺民,就是《周南》的嫡裔。這種說法,是先有客家人來自中原的前提,再推導出客家山歌繼承了以《詩經》為代表的中原文化傳統。再進一步,論證客家文化源于中原文化。
還有人主要依據客家先民都是中原官宦世家、書香門第的假設前提,稍微補充一點歌謠自身的特點,認為客家山歌慣用賦、比、興等藝術手法,而《詩經·國風》也大量運用賦、比、興,說明客家山歌上承《詩經》,上承中原文化傳統。
其實,這些說法是不符合歷史實際的。客家先民的主體是貧苦的勞動人民,有許多還是南方少數民族,實在談不上什么“書香門第”、“官宦世家”。在“岡頭溪尾”口頭創作山歌的,都是挑擔、砍柴、耕作的村夫村婦,而且以“婦人女子”居多,讀書人反而很少參與山歌創作和唱和,他們也沒有這方面的才能。至于賦、比、興等藝術手法,也不只是《國風》和客家山歌常用,那是各民族民間歌謠共同的表現形式,不能一看到《國風》用此手法,客家山歌也用此手法,就貿然斷言客家山歌的這一手法來源于《國風》。
實際上,客家山歌的精神、風格與《詩經》差別很大。《詩經》的旨趣是溫柔敦厚,“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但是客家山歌卻大多是直抒胸臆,發泄對情和欲的追求,向封建秩序和道德挑戰。從封建衛道士的眼光來看,這正是思有邪!《詩經》多是四言句式,客家山歌卻主要是七言,還有雜言句式;《詩經》用詞典雅,客家山歌不避俚俗,在語言和章法的風格上,兩者的差異也是明顯的。
從有據可考的史實出發,我們認為,客家山歌的文化淵源,遠源可追溯到六朝時江南的民間歌謠,包括吳聲的子夜歌與荊湘的竹枝詞,近源則是嶺南、閩粵一帶的瑤、、畬族等少數民族歌謠。
(1)遠源:子夜歌、竹枝詞
子夜歌是樂府吳聲歌曲的一種。相傳為晉代女子子夜所作?,F存南朝的幾十首子夜歌,均寫男女戀情,形式為四句五言句。詩中多用雙關隱語,活潑自然,與客家山歌的共同點很多。
竹枝詞是唐代文人學習民歌寫成的一種詩歌形式,具有新鮮活潑、健康開朗的顯著特色,情調上獨具一格。語言簡樸生動,情致纏綿。在大量運用比喻、諧音、雙關等修辭手法以及抒發纏綿情致等方面,都與客家山歌類似。
關于客家山歌與南朝江南民歌的關系,清代以來已有不少學者指出。如屈大均論及粵俗好歌,所舉例子多為客家山歌,指出:“其短調蹋歌者,不用弦索,往往引物連類,委曲譬喻,多如《子夜》、《竹枝》。”黃遵憲說:“土俗好為歌,男女贈答,頗有《子夜》、《讀曲》遺意。”朱自清說:客家山歌“諧音雙關語極多,這兩種都是六朝吳聲歌曲的風格”。鐘敬文說:“我們若把它用南北朝的歌謠來打譬喻,那么,山歌是南方的清商曲—夜歌、懊儂歌、讀曲歌等?!睆目图疑礁璐罅渴褂秒p關語的情況來看,又很像《樂府詩集》中的《子夜曲》、《華山畿》、《讀曲歌》。因此,客家山歌可以溯源于南朝江南民歌。
(2)近源:瑤、、畬族歌謠
關于客家山歌與南方少數民族的文化淵源關系,黃遵憲說:
土人自有山歌,多男女相思之辭,當系獠、遺俗,今松口、松源各鄉,尚相沿不改。
又說:
一聲聲道妹相思,夜月哀猿和竹枝。歡是團圓悲是別,總應腸斷妃呼。
張元濟說:
瑤峒月夜,男女隔嶺相唱和,興往情來,余音裊娜,猶存歌仙之遺風。一字千回百折,哀厲而長,俗稱山歌,惠、潮客籍尤甚。
以上諸家論述,都道出了客家山歌與瑤歌謠的關系。
這里說的瑤峒,可以指少數民族聚落,也可以指大山溝里的客家聚落;而歌仙,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劉三姐,是廣西壯族人。壯族是百越系統的一個民族。但也有傳說認為劉三姐是廣東潮梅人,可能與客家地區傳說中的山歌圣手劉三妹是同一個人。而且,壯族方面有關劉三姐的傳說中,也有客家歌手尊敬、崇奉并向劉三姐學習山歌的內容,都反映出客家山歌與南方少數民族歌謠的淵源關系。
對于客家文化來說,屬于觀念層面的中原情結,是后起的,也是比較表面的,大體是明中葉后客家士紳接受儒家教化后,對于本鄉本土文化的重新包裝。揭開這層包裝,內子里顯露的是它的草根本色。這草根本色是自始就有的,也是比較穩定的,可以看做是客家文化的原生形態,而中原情結則是次生形態。兩者看似矛盾,卻和諧地處于一個整體中。這一點,也驗證了民族和民系多元一體理論的正確。
作者單位:福建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