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駐美副領事被捕案之我見

出國在外，旅游也好定居也好，一定要做“海綿”。多讀書多看報多跟本地人聊天，了解該國的法律法規以及生活習俗。否則很可能不當心吃個大虧。

2004年，中國公民趙燕在美國水牛城美加邊境的尼亞加拉大瀑布被美國警察毆打一事在海內外引起劇烈爭論。趙燕聘請律師起訴警察，被判敗訴。當時就有網友指出。趙燕被打事件完全是因為不了解美國警察辦案程序，完全以跟國內警察打交道的思路來理解美國警察，這樣認識上不免出現偏差。美國是公民可以合法持槍的國家，警察是相當危險的職業。警察辦案有一定的規定程序，在警察眼里，任何一個犯罪嫌疑人都有對警察突然發動襲擊的可能，所以一切的操作都是按照這個程序來做的。

事發當時，美國國土資源部警察對趙燕叫“別動”時。趙燕的第一反應是“手掏包”。美國的治安法條例與中國的重要區別之一，就是“別動”一詞的含義，美國法中的別動就是不要有一切動作，包括手、語言、身體各個部位。哪怕動一下手指都會被認為是要采取行動、抵抗被捕，警察可以采取必要行動，包括開槍直接擊斃嫌疑人。不管這個時候犯罪嫌疑人自己是不是認為無辜——無辜還是有罪，要經過警察問過口供才能決定——都要按照警察的指令去做。警察讓你別動，你就一動不能動，警察讓你手舉起來，你再把手舉過頭頂，由警察搜身。趙燕用手掏包，警察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掏槍襲警，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美國警察的毆打、噴辣椒水，將對方徹底制服后銬起來被認為是在履行公務，屬正當范圍。

事隔多年之后，休斯敦的中國領事館副領事郁伯仁因一起交通案件被警察追捕，在中國駐休斯敦中領館的車庫遭警察暴力襲擊后逮捕，再次引發海內外網友的熱議，陰謀論、故意找茬論、抹黑中國論紛紛出臺，爭得不亦樂乎。

在我發表評論之前，我首先聲明一下，中領館的館產視同中國領土，任何人的入侵相當于對中國領土的暴力侵犯，是不可接受的，這一點我沒有任何異議。但是就交通事件本身而言，郁領事沒有錯嗎?我看不見得。而且我并不相信這是一次陰謀。僅僅是個偶然事件而已，不必那么上綱上線。

4月24日下午4時30分，休斯敦值勤警察發現一輛正在行駛當中的車輛無后牌照，于是亮警燈跟隨其后。(注意，警察不知道駕車者的身份，所以按照一般工作程序假定他是個持槍的犯罪嫌疑人。)郁領事看到車后的警車在閃警燈，于是靠路邊停車。(這一點符合本地交通法規程序) 警察待違章車輛停下后，開始同總部聯絡(這是根據正常警察工作程序進行的推斷，一般情況下警察按照這樣的順序工作。)：

1)報告警車的UNIT NUMBER；

2)報告警察的警號和姓名；

3)報告警車所處的位置；4)報告違章車輛的車牌號。

這些報告做完后。警察要在車載電腦里查出這輛車的信息，看其是否為黑名單中的車(被盜車輛、有命案的車等等)，以便他在下車前就有所準備。向總部報告他所處的位置是為了如果發生意外，增援警察知道去什么位置。有的時候如果總部接線生太忙，這個過程可能會有2-3分鐘。(這是根據正常警察工作程序進行的推斷。一般情況下警察按照這樣的順序工作。)

在美國的交通法規中，對駕車人被警察追停后做什么有很詳細的說明——駕車人需將駕駛側車窗放下，兩手放在方向盤上，熄火等待警察過來問話。(手放在方向盤上是為了確保犯罪嫌疑人不會拿出武器做出武力襲警的舉動。)

休斯敦當地報紙說，郁領事停車后，看到警察并沒有下車，便認為他自己沒事兒，于是又掛擋走人。(在美國被警察攔住，警察不放你走你絕對不能走，否則就是畏罪逃逸。)警察在向總部報告時看到違章車逃逸，于是緊急呼叫增援，附近的另外兩輛警車趕到，三輛車同時亮警燈開追。郁領事沒有再次停車的意思，一直開進領館車庫。這里要注意的是，美國的各城市沒有像中國一樣的使館區、領館區，各國的使館、領館都自己選址，跟周圍的商業建筑和民用住宅可能混雜在一起，比鄰而居，也可能沒有專門的武警或者什么特殊保安人員把守。(筆者曾在多倫多美國領事館看到保安人員，那時美國的反恐神經特別緊張。自己設立了崗位。不過是在領館辦公區域里面，跟機場一樣進行安檢。)

后來的圖片顯示，休斯敦中領館的車庫上(面朝大街)確實沒有中領館的標志。于是警察跟著闖入，毆打并且抓捕了郁領事。對于警察的毆打，筆者已經在趙燕事件中作過敘述，這是警察執行任務的必然程序——先用武力暴力把對方徹底制服，然后戴上手銬押走。

郁領事說他向警察表示過自己的外交官身份，警察說郁領事出言不遜，這里面是否有誤會，不得而知。有人說警察是故意不理會郁領事的聲明。也有人猜測可能郁領事在緊張的情形下英語不那么靈光，警察沒聽清楚，具體真相如何，我們現在無從判斷，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警察闖領事館是錯誤的，違反國際法的。但是郁領事在這起普通交通事故中的表現也是不正確的，警察自攔截車輛開始到追捕至領館門口的這一段路上的表現是符合執法程序的。如果郁領事不是外交官。他開車進的是普通民宅，那么連警察闖入車庫這段過程都是合法的。

前頭說過，美國是個公民可以合法持槍的國家，美國警察辦案的程序與中國不同，甚至可能跟加拿大以及歐洲國家都不同。警察在辦案過程中權力很大，甚至可以開槍擊斃逃逸的犯罪嫌疑人。如果郁領事這個案件不是發生在市區，而是在高速公路上，或者他做了什么舉動讓警察誤會他要襲警甚至襲擊民眾，那么警察很有可能會開槍把他打死。如果當時警察不知道他的外交官身份，那么警察的工作程序沒有問題，這種責任該由誰來背?只能是郁領事自己來背。明明沒有犯罪，卻白送一條命，冤不冤?

早些年有個新聞，說一個日本人想問路，四周沒人，于是走到一家民宅門口，想進去敲門問路(這是人們所做的估計)，房子主人喝令他停止別進，也許是語言不通，日本人沒有停下，繼續往里走，于是房主人開槍把日本人打死，法庭最后判他無罪釋放。因為根據美國法律，日本人的行為是私闖民宅，房主人有權自衛，而美國法律根本沒有自衛過當一說。在美國，自衛過程中打死人，被打死的人死了白死。

很多中國人出國以后只顧埋頭讀書賺錢，社交上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小圈子里。在意識上不接受當地的觀念，忽略了對當地法律習俗的了解，不小心觸犯了法律，給自己的生活造成困擾。比如上一期講的有人對家暴法的不了解，以為國外的警察跟國內的警察一樣，起調解作用，從而把自己送進監獄；還有人對所在國的婚姻家庭法不了解，夫妻有事往往惡言惡語傷人，耍大男子主義，結果鬧到離婚的時候做丈夫的才傻了眼。當地法律，除了財產對半分，要付孩子的撫養費之外，丈夫(通常是收入高的一方)還要付給妻子配偶贍養費，那個時候木已成舟，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