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的印式與風格演變(一)

印章原來為實用物，沿用久了，便成了藝術品。作為藝術品，其印式與風格演變可以從二個方面來認識:器物形制的雕刻和鑄造技藝;印面文字的書法和鐫刻藝術。

百花齊放——春秋戰國古鉨

先秦的印章稱作“鉨”，從金，從爾，金是印章的材料(古代稱銅為金)，爾是印章的稱呼(按壓的意思，與“抑”的古音同韻)，“鉨”為后來“璽”的古寫體。從先秦的“鉨”字的多種寫法中，從金、土、玉等，說明當時的印章除金屬銅外，還有銀、陶土、玉石等材料制作的。

傳世戰國古璽數量可觀，大小不一。印文有朱白之分，朱文官印(圖1-2)形制小，以寬邊細文為多，線條細瘦清勁，遒勁挺拔，布局自由靈巧。由于印面四角多滾圓，有柔和感，所以印家有“綿里藏針”之稱，是說其邊框柔軟似棉，而邊內文字瘦勁如針。

春秋戰國古鉨的藝術風格基本以古樸自然為主。由于諸侯割據，文字不統一，各國審美趣味差異，古鉨呈現天真爛漫、豐富多彩、變化無窮的藝術風貌。其形式隨意，有方、圓、橢圓、長條、心形等，每印均有邊框或界格作為章法的輔助形式。印面文字大小錯落有致，疏密相間，疏則大塊留紅，密處不容走針。朱文線條流暢勁挺，精微自然，為鉨中精華(圖3-5)。白文鑿印，粗獷古拙，形成精微與古拙兩種對比強烈的風格。(圖6)肖形鉨，作為取吉辟邪的佩戴之物，其中主要是禽獸、人物、吉祥紋樣，線條簡練，十分傳神。(圖7-9)

春秋戰國古鉨用途廣泛，使用在封檢、佩戴、取信、勒名、取吉辟邪、裝飾、殉葬等范圍。

春秋戰國時期，國君和官員用印已經比較普遍。《左傳》曾記載了襄公二十九年發生的一件歷史事實:魯大夫季武子攻取了卞邑，襄公派公冶去了解情況，公冶出發了，卻未帶任何可以代表國君的憑信，于是“璽書，追而與之”。說明當時表示官員身份的官印已經產生。同時，各國在戰事中需要密封官方文書，簡牘已經采用鉨印來封檢文書，并已形成了制度。

著名縱橫家蘇秦佩六國相印為“縱約長”，權重當時，名垂青史。《史記#8226;樂毅列傳》也記載了這樣一則故事:當時，韓趙魏等國都害怕齊泯王的暴虐，紛紛與燕國合縱伐齊，燕昭王求賢士，樂毅從魏國前往，燕昭王派樂毅為上將軍，“趙惠文王以相國印授樂毅”，得印之后，樂毅有權指揮趙、楚、韓、魏、燕國的軍隊，把齊國打得一敗涂地。可以看出，古鉨有取信、勒名的實物印證的作用。而且當時，富豪貴族們身上佩戴鉨印作為雅玩已相當流行。

始有定制——秦印

秦印的形式更廣泛，印文圓潤蒼勁、字體完美秀麗、筆勢挺拔、結構舒適奇特，耐人尋味。

秦印是秦始皇統一中國后的18年間的印章。秦代短暫，存世印章不多。但確立了較為完整的印章制度，形成的小篆摹印篆體式，在篆刻史上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

秦印的用印制度嚴格，規定:只有皇帝的印獨稱璽，王公大臣及平民百姓的印章只可稱印。《史記#8226;秦始皇本紀》中記載:子嬰當皇帝僅46天，漢軍攻破武關……直逼咸陽宮。“子嬰即系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服，降軹道旁。”秦王子嬰用綬帶自縛頭頸，乘坐白馬拉的白車，手捧皇帝天子的璽印和符節，向劉邦投降。據歷代注家說，璽印有六方: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天子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皇帝行璽。六方璽均為玉質，螭鈕。秦代官印的制作頒發由專職官員掌管。

秦印在文字上進行規范，以小篆作為入印文字。秦始皇初得天下，就對混亂的六國文字進行了改革，采取“書同文”的文字規范化措施，命令李斯等人整理制定了小篆(秦篆)，作為全國統一的文字，避免了春秋戰國文字的詭奇繁雜。在當時社會，小篆是規范用字，因此也是印章上的規范用字。小篆方中寓圓，形體方正，穩健樸拙。

秦代奠定印形大小，秦印在章法上整齊劃一。秦印多為白文，印式與以往不同:秦官印(圖10-12)均為鑿印，大小一般為2.5厘米見方，正方形，四周多采用“田”形框。印文四字平均分布框內，不管文字筆畫多少，各占四分之一位置。這類印文字生動，章法疏密有致，虛實得當。低級小官吏則用正方形官印的一半，稱為“半通印”(圖13)。這種長方形的半通印，多采用“日”形邊欄，文字一分為二，筆畫少的占地位置相對少些，以求達到自然的疏密。秦印，不論是正方形、長方形、圓形，都有類似的制印方式和章法，使整個印面線條均勻協調，顧盼有情。

秦印賦予了印章新的藝術情趣，如官印的蒼古威嚴，私印的蒼潤秀麗。(圖14-15)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