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泉村位于石家莊市井陘縣于家鄉(xiāng),因地處兩山嘴相會處,有臥牛巨石橫擋山澗清泉而得名。明朝弘治年間,吳家老祖宗從山西太原陽曲縣遷到井陘縣的核桃源,后在當泉村建屋安家,距今已有500多年歷史。當泉村現(xiàn)有203戶、730口人,古村落里保留著明清時代修建的觀音閣、關(guān)帝祠、御賜牌坊、四合樓院等古建筑。一街八巷,110多處古院落,依山就勢,處處縈繞著濃郁的古樸與典雅之氣。
當泉印象#8226;古樸典雅如江南
三年前,也是乍暖還寒的初春,我和友人探訪了那個隱在大山深處,素有北方小江南之稱的當泉古村。
那日,車子穿過熱鬧的城市,在漸趨陡峭蜿蜒的山路間孑孑穿行。彎彎的山路盤旋在半山腰或山頂,與曲曲折折的轉(zhuǎn)角處陡然出現(xiàn)的零散村落交匯在一起,頗有“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
村口迎客柳旁的石橋,連接著當泉村的古建與新居,踏上石橋,撫摸著青石板的清涼,腳步竟然有些遲疑,不知道這些青石鐫刻著如何的滄桑與厚重,連接著多少的現(xiàn)實與希翼?
穿橋而過,踩著碎石路南行,一座坐落在拱形石橋之上的古色小樓宇立即躍入了眼簾,暗紅的木門,暗紅的窗欞,鑲嵌在青色的石墻上,暗紅與青綠的交錯搭配,仿佛有一種清寂,一種寧靜在胸中流淌,并且攀升,最終又沉淀至心底。門楣上張貼著的或黃或綠的對聯(lián),顯然山村里的年味兒還未走遠。
身旁的村民,著簡單的布衣,正在細細修葺著這里的古寺古廟,古銅色的臉上寫滿了虔誠與希望:“這是關(guān)帝祠,背后的是觀音閣,這里是龍王廟……”雖歷經(jīng)幾百年的轉(zhuǎn)換變更,但在這些村民心里,依舊是一種信仰,一種崇奉。與很多的鄉(xiāng)村一樣,這里的每家每戶,都在進門處,供奉著天神地神,他們說是為了更好地守護住這里的每一處院落。
廟宇下,一頭青色的石牛橫臥在空地上。身長大概10米左右,牛頭朝著廟宇,猶如一頭靜臥反芻的耕牛。其眼睛、牛角,唯妙逼真,活靈活現(xiàn)。村民說,這頭牛是天然形成的。“你看這個村落四面環(huán)山,這‘牛’正位于龍崗山、虎丘山和朱雀山三座山的山嘴相連處。”一位叫吳西陽的老人指著北面的三座大山說。在當?shù)赜芯渌渍Z:“三嘴碰一嘴,必定有一水。”一股源于朱雀山兩側(cè)溝內(nèi)的泉水,流到村口正好被臥牛石擋住,所以村民又把這頭青牛叫做“擋泉石”,當泉村名也是由此而來。
由此轉(zhuǎn)身,便是拱形的石橋,從這里可以進入古村,也就是明清古街。站在青石路上,觸摸著整齊的青色石塊,剎那間便有一種清涼透過指尖,一直滲入到心底。腳下的青石路,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年代,不知道承載了多少人的雙腳,此時,已變得光滑,圓潤。沿路而行,歪歪斜斜的青石路兩旁,是一座座青石古院。斑駁的青石墻壁,鐫刻著久經(jīng)風(fēng)雨卻毅然佇立的堅定與滄桑。祖祖輩輩居住在依山而建的青石屋里,似乎有一種不熄的火,在延續(xù)著這里的根,這里的情和這里的一切。
當泉印象#8226;人間煙火情不盡
一路走,找尋人間的那抹煙火。
陳舊的門楣上張貼的紅對聯(lián)依舊紅艷著,在此時的蒙蒙細雨中,潮潤的墨跡挽留著最后的那絲年味兒。
熱情的村民吳大爺執(zhí)意要帶我們?nèi)ヒ粋€神秘的地方。他腳步健朗,撿了一根木棍,走在我們前面,邊走邊講老祖宗在這里建村扎根、生息繁衍的歷史,言語間有種難以掩飾的敬仰與緬懷。
順著吳大爺?shù)氖种竿ィ瑤鬃R的院落次第排開。他說,那是他們的族院,院落之間是連著的。那些院落都是兩層小樓的四合院,距今已有500多年的歷史。長年被風(fēng)雨沖刷的墻壁上,水流的痕跡已越積越厚,但青石自身的堅硬和結(jié)實歷經(jīng)五個百年的歲月,隱隱之中也象征了吳家的祖祖輩輩、子子孫孫的勤勞與堅毅。
路旁的枯草已泛有淡淡的綠意,小草偷偷探出了腦袋,遠處的山似乎還酣睡在寧靜之中,正待一聲春雷才打算伸伸懶腰醒來的吧。折下一根枯草在手里招搖,回望身后的當泉村,山腳下是青石古院,對面卻是紅磚新房,隔橋相望,別有一番滋味涌上心頭。
吳大爺在前邊帶路,還不時地叮囑我們:“小心腳下。”年近七旬的他走起山路來,似乎并不吃力,還樂呵呵地說:“走了一輩子了,都習(xí)慣了。”吳大爺用木棍指著山頂翠柏說:“那里的石頭才好看呢。”
山路越走越長,寧靜也越來越純。登上山頂,終于在翠柏掩映的林子中間,看到了吳大爺說的那些石頭。一堆裸露在地表的青石,形態(tài)各異,千奇百怪地呈現(xiàn)在眼前,剎那間,忘記了自己是在高山之巔,還是在深海之底。青石的棱角已經(jīng)沒有了,上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洞、石孔。吳大爺說,很多年以前,這里是汪洋大海,這些就是海底的礁石。閑著沒事了就來這里轉(zhuǎn)轉(zhuǎn),心里可寬敞著呢。他指著不遠處的一處洼地說,幾年前,那里是湖,長年水不干,最近幾年不行了。言語間有一種淡淡的無奈和失落。
當泉印象#8226;閱盡滄桑人不知
走下山,又看了石碾子、石盆、石杵等原始的石器。石碾子現(xiàn)在還在村民的生活里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碾谷子、軋高粱。原來用做洗衣服的石盆現(xiàn)在或用來和煤、喂豬,也有的早已擱置到一旁不用了。
當泉村多井。這里的石井不下百十口,其中有一口井,整體是塊大石頭,老輩人用最原始的工具一點點鑿下去的。井旁有一條兩米多深的地下街道,吳大爺說,這個街道用處可大著呢,井陘山區(qū)歷來都是兵家常戰(zhàn)之地,戰(zhàn)時就可以避難。另外,夏季汛期,還可以防洪。現(xiàn)在可惜已經(jīng)積淤了很多的泥沙。
沿著村子繞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吳大爺?shù)淖逦菰郝淅铩谴鬆斪诳谎厣希瑪鄶嗬m(xù)續(xù)地講述家族的故事……
吳大爺說,當泉村,以吳姓居多。明初戰(zhàn)亂時期,老祖宗從太原曲陽縣遷到井陘縣核桃源,后來到當泉村開創(chuàng)家業(yè),造地為生。祖祖輩輩靠自己的雙手自力更生,這幾座院宅也是老祖宗留下的。這里輩出秀才,曾有飛龍、飛虎兩兄弟是文武秀才,他們膝下各有6個兒子,結(jié)果出了12個秀才。吳家的子子孫孫都挺吃苦耐勞的,各行各業(yè)的人都有。吳大爺說到這里,臉上涌現(xiàn)自豪感,人也仿佛年輕了許多。
翻開吳大爺收藏的吳氏家譜,家譜上還記載著這樣一段話:“當泉村的‘古槐堂’的興衰史證明,賭是萬惡之首,毒是害人之劍。始祖吳才福帶領(lǐng)子孫連續(xù)奮斗二百多年,歷經(jīng)八世,造地四頃多,建房數(shù)百間,而九、十兩世不到三十年,敗壞大半,全因賭毒。”
吳大爺說,老宅子衰落了,也給后代提出了警醒。至今,吳氏家族依然注重對子孫的教育,還明確提出了五條家規(guī):親宗睦族、與人為善、勤儉持家、遠離賭博、詩書繼世。
老宅子的旁邊有一座御賜的貞節(jié)牌坊,講述著吳家人的故事。有一個人叫吳進庫,他和妻子相敬如賓,恩愛有加。一天,吳進庫騎著毛驢去山那邊換糧,走了很多天也沒有音信。后來毛驢回來了,人卻沒回來,村子里派人去找,結(jié)果在山上發(fā)現(xiàn)了吳進庫的尸骸,已經(jīng)是殘缺不全,據(jù)說是被山上的老虎吃了。那一年,吳進庫的妻子45歲,一人拉扯孩子,生活很艱苦,但是她的為人品行特別正派,自己本來就很拮據(jù)了,還想著去幫助別人。善良的老人一直活到103歲。這些事情傳到了京城乾隆的耳朵里,于是,傳下圣旨御賜吳進庫之妻貞節(jié)牌坊。
穿過老宅,終于看到了那棵歷經(jīng)風(fēng)雨滄桑的老槐樹。黝黑的樹身,早已殘缺不全,伸出的枝椏,也沒有了生命的痕跡。唯有樹根不遠處,冒出的一棵小槐樹,正在努力成長著。吳大爺指著小槐樹說,那是老槐樹的根滋生出來的。
關(guān)于這棵老槐樹,吳大爺說,那是吳氏老祖宗吳才福在當泉村安家后栽的第一棵樹,到上世紀50年代,樹身四人才能抱住,樹高20多米,枝繁葉茂,濃蔭遮天,成了當泉村的一個標志。老槐樹曾三次遭到雷擊,兩摟粗的樹枝被擊斷,卻順著兩米寬的街巷倒在地上,從來沒有砸到樹下住房的一石一瓦。隨著時代的流逝,老槐樹真的老了,樹身空了,樹枝也枯了,飽經(jīng)歲月的古槐樹已經(jīng)成為歷史的一具活化石。
當泉印象#8226;青石紅磚遙相望
走出古村落,來到新村,平坦的柏油路,整齊的磚瓦房,將我和友人從明清拉回了現(xiàn)代。當泉村黨支部書記老吳說,村口的那座橋,是1963年大水后于1965年成的,以前是一條河溝,也是通往村子的唯一通路。
如今,由于古村子年代久遠,交通也有所不便,于是組織村民向村外搬遷。1981年開始著手進行,已經(jīng)有100多戶住進了新家。老村子里還有100來戶,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不愿離開自己的老家。“老家難舍,故土難離。如果不是那些老人還守在古村里,當泉古村,真的沒有絲毫生機,而變得死氣沉沉了。”言語間,吳書記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傷感。
“不過,也不能固守著老宅子,固守著老思想。畢竟,村子要不斷發(fā)展、建設(shè)和完善,不然,村子會越過越窮。”老吳說,村子里正在籌建自來水設(shè)備,這樣,村民吃水就不用靠天了。
“今后,一定會有更多的人會來這里,了解我們的歷史,關(guān)注我們的變化,相信,我們當泉村很快就會走出去的。”言談中,老吳對當泉村的未來充滿了希翼與期待。
(責(zé)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