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河灘(外二首)

寫到了水，就感覺到了疼

蒼茫河灘與去年沒有什么不同

淡黃的小花搖曳著裙裾，清風展開經卷

站在橋頭吹小號的孩子

影子單薄，一只蝴蝶

突然迎風張開了彩色翅膀

這是一個思緒紛紛揚揚的午后

遠山堆積如骨架，更多的人穿著單衣

趕往清明祭奠的小路上

一條午后的河，空曠中流淌多年

我看到一根明亮、光滑、結實的裝訂線

把一個個日子裝訂成冊。兩岸小草出奇的靜

齊刷刷肅穆

仿佛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儀式

遠處的光線與半尺高禾苗

糾纏在一起

傍 晚

傍晚

林中小獸支起幽藍的眼睛

夜鶯的叫聲像埋在火塘里的瓦片

天空出現了第一顆星辰時

我記住了它

傍晚，人間一天的戲劇落下帷幕

我的心中還有那么多那么多齒輪

在嚙合，在轉動……

傍晚，河灘寧靜，走在二環路上

遠方的燈光既迷茫又親切

稻花香

把鐮刀磨得沙沙響的父親

用結滿老繭的手在刃上蕩了蕩

又用嘴吹了吹

稻花香。這些懷了孕即將走進產房的稻子

誰站在田間，用滾燙的語言

碰了碰稻芒，金光和谷粒的竊竊私語

稻花香。飽滿和喜悅經過了我

初秋的小涼風吹著動感的大地

當我俯下身，一只蹲在高埂上彈琴的蚱蜢

“砰”的一聲躍起，這動感十足的世界

隨之蕩漾起了波紋……

稻花香。恍惚感覺天空伏在一只蒼鷹的翅上

田埂上，那個背著手走過去的人

像一個濃重的感嘆號

稻花香。

陽光已穿越了我的身體

是稻花洗滌了我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