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方向(組詩)

見證

大海，你不要炫耀你的藍和幽深

今夜過后，千年之后

你不過是我枕邊

一滴可有可無的清淚

太陽照常從東方升起

洞察每一滴海水的凝結和消亡

也見證我們的虛妄和輕浮

你也不要獨自沉迷于永恒

永恒不過是口中一個輕飄飄的詞語

它如此短暫

當我說出這兩個音節：Yong Heng

它的使命就已經終結

秋天斷想

回過頭來

我看見如此巨大的秋天

掀開九月陰霾的天空

它步履遲緩又沉重

堅定著季節更迭的方向

而愛情和收獲已遠

死亡的影子逐漸與我擦身而過

它們消逝的速度

快過傍晚的雷聲

當我拾起母親衰老的喘息

她臉色漸漸開始蒼白

她的虛弱她心臟偶爾的悸動

慢慢與這個秋天合拍

要怎樣揮舞我的雙掌

才能帶走這個季節的憂傷

才能催生渴盼已久的雨水和淚水

讓它們將所有的悲傷和可恥

再次無情沖刷

提前臨近的春天

今天，終于可以隔著整整一個季節

看一朵花在冬日開放

她溫潤的美和燦爛的香

聚焦于藍色花蕊

最嬌嫩的部分

仿佛要把密集的陽光

刺破一個小孔

讓一點一滴的春天

提前溜進這個早晨

四野高曠

陽光輕拍靜寂的風

為求一個遲遲醒來的理由

一輛盛滿醇酒的四輪馬車

將晨光羈絆

妹妹，既美且香的妹妹

你的慵懶在這個早晨達到極致

我看見每一絲黑發都纏綿著

一小段昨夜將醒未醒的旖夢

今天，我也終于可以輕撫

妹妹水波蕩漾的含蓄

沿著春天的邊緣一路走來

記憶的方向

從哪個方向

才能撫摸到你芳香的呼吸

從哪個角度

才能看到你披散的黑發

最青春的歲月

被我蒼涼的目光一一記取

一些日子流逝

換回一些日子的來臨

我對這一切所知甚少

只有從你身旁經過的風

帶走了與你有關的氣息

藏在深深的緘默之中

懷念不能喚回

包括無意中對我的傷害

這些都修飾著天真歷程

來來往往的事物以及

被多數人輕易忽略的細節

終于在今夜凸現

但明天的風又該向何處去

午后之思

讓我擁你入懷

像抱．著一團漂洗過的白云

松軟、潔凈、散發著陽光的氣息

綻放的春天在你手掌中

時隱時現

而我已于去年凋敗

竟自走向速朽的行列

現在惟有你的長發

能夠挽救我下滑的命運

但這幾乎就是夢想

十年之痛或者更長、更多

密布在陽光燦爛之中

愈顯刻骨銘心

在語言中走近你

在語言中走近你

又回到懵懂少年

慌亂、羞澀、心跳加速

但我不能讓你發現這秘密

似乎早已過了這樣的年齡

應該老練、成熟甚至城府

但我沒有

在你面前我手足無措

有時更表現出孩子氣

面對你我一律弱智

只有沉浸入語言

才充滿自信，如魚得水

這是我的幸福，抑或僅僅是悲哀

自言自語

僅僅三天時間

嗅不到你溫暖的氣息

我感覺像是三個月

不，甚至更長

已漸漸開始遲鈍和麻木

在想起你名字的那一瞬

心跳竟微微加快

這樣的糾結讓人手足無措

尤其在今夜

張惠妹的“勇敢”

成倍加重了我的軟弱

要怎樣才能挽留你的背影

也挽救我陷落的心疼

這惟一的成敗

只能自己獨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