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模糊論是當今英語語言學研究的熱門領域,它主要研究日常語言中的語言模糊性及其它模糊現象。對語言模糊現象的研究已深入到了語言的各個層面——語音、詞匯、語法、語義以及語用等。本文著重從概念范疇的角度討論語義的模糊性。
一、范疇的模糊性
人們對范疇模糊性的認識是一個漫長的歷史時期。亞里士多德的理論認為,范疇是由必要和充分條件聯合定義的。判定一個特定的認識對象是否屬于某個范疇,要看它是否具備該范疇的必要和充分條件;范疇特征是二分的;范疇的邊緣是清晰的;范疇內的所有成員地位相等。
經典理論也有局限性。維特根斯坦首先指出該理論的不足,認為范疇邊界是模糊的。他采用“家族相似性”的比喻。但是由于他對“家族相似性”沒有進行定義,因此不能作為區分不同范疇的根據。
隨著認知語言學的發展,語言的模糊現象也得到的了進一步的研究。1975年,Rosch在其實驗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典型理論:范疇不能以一套必要和充分條件來定義;范疇內的成員地位不同,存在隸屬度;范疇成員之間通過相似性而形成網狀結構;范疇之間的邊界是模糊的。明顯,范疇是否具有模糊性這一問題上,典型理論與維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性”有共通之處。但由于有些范疇,如“高”與“低”、“大”與“小”,就無原型意義,在解釋這類現象時典型理論就沒有概括力。
不論是維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性”還是Rosch的典型理論在解釋語言的模糊性反面都有自身的不足。因此,本文運用胡塞爾的現象學理論對語義模糊性進行研究。
二、胡塞爾的意向性理論
首先,從胡塞爾的意向性理論出發,我們針對范疇的本質、語義模糊性的本質、語義模糊的根源三個方面考察。
對范疇的本質問題,我們已對亞里士多德、維特根斯坦、Rosch等人的學術思想進行了對比,各自都有不足。下文從現象學的角度談范疇本質。按照胡塞爾的現象學觀點,事物不依賴意識而存在,但必須而且只有對意識顯現才能得以確證。胡塞爾區別了意向活動(noesis)、意向對象和意識內容 (noema)。意向對象指的是意義的統一體,是理想的意義。意識內容與意向對象的關系恰如傳統哲學中現象與本質的關系。當意識內容發生變化時,意向對象仍然保持著同一性。例如,馬本身與被知覺到的具體的黑馬、白馬是不同的,后者是知覺的意義,是意識內容。
同時,只有當同一對象能夠在一系列意向活動中保持不變時,意識才切中對象,也即正確認識或理解對象的斷言才是有根據的,否則各個意識內容就會彼此矛盾,而對象也就失去了一致性。
胡塞爾認為,世界在意向活動中以一個普遍、和諧的方式持續存在的宇宙而被給予。這觀點強調的是意識在意義構成中的重要性,強調了同一對象以無限多樣的方式呈現給意識的可能性。
三、意向性理論對范疇及意義研究的闡釋
胡塞爾的意向性理論對于解決范疇和語義模糊問題有很大的幫助。人類在認知世界和進行范疇劃分時,需要遵循“經濟原則”。有了抽象化的范疇能力和包容無數事物的概括性詞語,就能大大降低認知的復雜性和語言表達的復雜性。對表達范疇的語言會有模糊性有兩種認識:一種認為語言的模糊性起源于人類思維的模糊性即主體論模糊性,另一種認為語言的模糊性反映客觀世界的模糊性即本體論模糊性。
從胡塞爾的現象學理論來看,區分本體論模糊性與主體論模糊性似乎多余。客觀世界無所謂模糊不模糊,只有在呈現給意識時才有意義。
為進一步考察語言的模糊性問題,我們需考慮范疇的特點和意義。從胡塞爾的意向活動的分析中,我們可談論范疇與范疇成員的關系問題。范疇之于范疇成員正如意向對象之于意識內容一樣,是對立的。例如,“紅色”這一范疇是與許多紅色物體相對立的。任何一個范疇,一方面都置差異于不顧,另一方面又能夠對許多個別物加以比較,看它們能否納入該范疇。范疇諸多成員確是“相同”的,但它們不是嚴格同一性意義上的相同,否則它們就成了同一個物體。
范疇的意義是一種理想意義統一體,它是與表象、判斷和意向活動對立的東西。意義是各種心理活動共同指向的對象,是理想的內容,對共同、一般的對象的指向的意識行為,稱之為意識活動。
范疇的理想意義還具有不容置疑的客觀性,正是由于這一客觀性,使它具有了再現性、可分享性和可交流性。所以我們可以說,所謂語義的程度模糊性是主體針對特定語境中某個范疇(語詞)進行個別意義活動時不可避免地未能充分實現但又在實現著理念意義的必然結果,如“高”這一概念,究竟怎樣才算作高?而所謂邊界模糊性,是主體在進行此種活動中難以把這種個別的意義體驗還原到該范疇的理想意義之上所造成的一種現象。請看以下幾個句子:
(1)今天天氣正好,不冷不熱。
(2)這水洗澡正好,不冷不熱。
(3)冰箱溫度正好,可確保肉制品新鮮。
(4)高爐溫度正好,可煉出好鋼。
“正好”這個詞在不同的語境中有不同的意義。這四句話中的“正好”本身具有程度上的差別。例如,多少度的天氣才算是“正好”。所以說它們具有程度模糊性。而同時,由于“正好”可以出現在不同的語境---溫度低與溫度高都可以用“正好”來描述。正是在這個時候,產生了“究竟是溫度高是‘正好’呢?還是溫度低才是‘正好’呢?”的問題,即“正好”這個語詞的邊界模糊性產生。因此,讀者在這些特定語境中所體驗到的“正好”的意義難以還原到“正好”的理想意義上。還有,就其與意向活動的關系而言,個別的意義也是一般的意義。因此可以得出所謂精確詞都具有某種模糊性的結論。
四、結論
對語言的模糊性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進行研究,但都有其局限性。本文試圖從胡塞爾的現象學角度考察范疇的模糊性,既而探討語言的模糊性。本文認為世界本無所謂模糊不模糊,只有人們在認知過程中進行范疇化才產生模糊性。而究其原因是主體在進行意向活動中難以把個別的意義體驗還原到該范疇的理想意義之上所造成的一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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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蔣 舒(1981.8-),女,四川資中人,大學本科,四川外語學院重慶南方翻譯學院英語語言學院助教,研究方向:大學專業英語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