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中國十大金融事件

[編者按] 全球金融危機之余威籠罩2009年全年。當西方世界之金融界還處于臥病靜養之際，中國卻早已揚帆起航。可以說，2009年的中國金融界續寫了一起波瀾壯闊的篇章。

當各國金融機構忙于修復資產負債表而收縮信貸之時，中國銀行業信貸卻在國家政策激勵下創出歷史天量，可謂是羨煞旁人。勿庸質疑，中國銀行信貸的天量投放對中國經濟率先復蘇立下汗馬功勞，但天量信貸卻也為房價的泡沫提供了滋生的溫床，一線城市房價翻番的景象在全球經濟尚未復蘇的環境中是異常的刺眼。正有鑒于天量信貸，監管當局下發《完善商業銀行資本補充機制通知》以防范銀行業的放貸沖動與風險。另外，流動性過剩與中小企業融資難并存，大銀行的如魚得水與農村金融機構的舉步維艱形成鮮明的對照。

資本市場上，歷時十年磨一劍的創業板橫空出世，為我國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添加了重重的砝碼。而年底證監會的“捉鼠行動”彰顯監管當局凈化資本市場環境之決心。

放眼全球，現行國際貨幣體系弊端盡顯，改革現行體系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G20會議前夕央行行長周小川的撰文再次將這一問題推至風口浪尖，與此同時國務院批準跨境交易人民幣結算試點工作意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一面坐看各方粉墨登場，一面悄然加緊推動人民幣區域化進程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因此，本刊此次特別選擇了中國金融2009年的一些重大事件進行回顧，以期通過對這些事件的再解讀，讓讀者在理清事件發展脈絡之余也為2010年中國金融業的開局做一絲展望。

信貸增長超想象

就在政府全力以赴為“保八”而采取各種經濟刺激計劃之時，中國的貸款增長卻出人意料地井噴，增長之快超出人們的想象。2009年初，政府確定的全年新增貸款為5萬億元，相比于2008年的3.6萬億元的貸款目標，已是增長了50%有余，貨幣政策取向的寬松之程度，略見一斑。

各家商業銀行在寬松貨幣政策的刺激下，竭盡全力展開了一場貸款增長的競賽。到第一季度末，新增貸款就突破了5萬億元，已經超過了政府年初確定貸款增長目標值。1～11月，本外幣貸款達到了10.12萬億元，創出歷史天量。在全球經濟還在危機中掙扎時，在發達經濟體失業率還在不斷攀升與信貸增長乏力之時，中國的信貸市場可謂是風景這邊獨好，羨煞老外。

單單來說這樣一個數字是沒有什么意義的。我們更感興趣的是，數據背后所折射出來的其他方面。

面對上半年天量的貸款，讓人奇怪的是，政府居然一再強調中國要堅定不移地執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以打消民眾對政府貨幣政策轉變的顧慮。這固然體現了政府“保八”的決心，但多少讓人對政府的決策產生懷疑。如果說，年初確定的5萬億元的貸款增長目標是合理的、科學的，那么，又如何讓人們信服信貸的膨脹依然還不夠，或者沒有出現超經濟的信貸發放呢?如果更多的貸款對經濟增長“還不夠”，又豈不意味著年初確定的5萬億元貸款目標錯的離譜，這又如何體現“科學發展觀”呢?如果年初5萬元的貸款目標是與經濟增長、民生相符的，那么，所謂“貸款增長還不夠”的依據又是什么?總之，這兩個數據無論如何也捏合不到一塊去，因而不得不讓人對政府決策的科學性或者至少對貸款增長形勢的判斷的準確性、恰當性產生懷疑。

過去，國有商業銀行對政府宏觀調控政策的配合最積極，在最近兩年里，依然如此，這實際上在檢驗中國國有銀行市場改革的成果。2007年第四季度，當政府要求實施從緊的貨幣政策，減少金融機構的信貸投放量后，國有商業銀行當季新增貸款量就迅速下降，當季新增貸款量僅為398億元，僅相當于當年第三季度新增3185億元貸款的約1/8。2008年第四季度，當政府宣布實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之后，國有商業銀行的新增貸款便迅速上升。國家控股的商業銀行貸款行為在“從緊”與“適度寬松”貨幣政策之間的變化，充分表明，它們在經營過程中政治影響力可能超過了商業原則。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國家控股商業銀行雖然有了“股份制”的外衣，但它們在經營過程中，市場原則還會時不時地讓位于政治因素的考量，它們離真正意義上的市場化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

蹊蹺的是，2009年中國的貸款增長率超過了1994年，卻沒有出現通貨膨脹(1994年通脹高達24%)，物價指數還一直為負，信貸膨脹沒有對“幣值穩定”的貨幣政策目標形成沖擊。同樣的信貸高增長與超經濟發放，為什么1994年出現了CPI超過24%的漲幅，而2009年卻呈通貨緊縮之勢呢?原因在于，1994年時，中國幾乎沒有房地產市場，人們的開支基本上都用在日常生活方面，過量的信貸發放自然體現在CPI上。但最近幾年，隨著支出結構的變化，人們的支出大量地轉移到了房地產市場當中，房地產市場成了中國過量信貸與貨幣發行的最主要的場所和機制。在此情況下，判斷中國是否出現了通脹或幣值是否穩定，就應更多地關注以房地產市場為代表的資產價格波動。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商品房銷售金額、銷售面積兩項數據，計算出的結果表明，到2009年10月，中國房地產價格總體上漲了30%左右，不僅遠遠高于CPI的漲幅，也遠遠高于國家統計局公布的70個大中城市5%左右的房價上漲率。以此為標準，2009年中國不僅出現了通脹，而且通脹率還很高，高到老百姓難以承受的程度。

(彭興韻)

超主權貨幣的歷史與未來

G20會議前夕，周小川發表《關于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一文。正值討論國際貨幣體系改革之際，該撰文在全球范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在文章中，作者提出構建“超主權儲備貨幣”的設想。他認為，應該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并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而SDR具有超主權儲備貨幣的特征和潛力。該文在西方世界里被專家解讀為中國已經開始向美元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發起強烈的挑戰。

歷史總是在對立面之間有一種蹺蹺板的來回運動。國際貨幣體系經歷了半個多世紀動蕩的以主權貨幣作為主要國際儲備貨幣后，“超主權儲備貨幣”重新躍入人們的視野。

黃金:很多人認為，“超主權貨幣”似乎離我們很遙遠。其實在二戰以前黃金就發揮著“超主權貨幣”的作用。一戰前，英鎊作為重要的主權貨幣進入國際貨幣儲備體系，但是黃金在國際儲備貨幣中仍占據80%以上的份額。二戰后，布雷頓森林體系確立了美元—黃金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美元逐漸取代黃金成為主要國際儲備貨幣。

雖然1976年的牙買加協議宣布黃金非貨幣化，但黃金實際上仍發揮著重要作用。目前黃金儲備占全世界外匯儲備的比重達到10.5%，而發達國家的黃金儲備仍然占很高的比重，同時，黃金也是世界上公認的唯一可以代替貨幣進行往來結算的方式。雖然金本位制重新回歸不太現實，但黃金進入國際貨幣體制并發揮重要作用卻也是早晚之事。

歐元:1999年歐元的問世成為國際貨幣領域的里程碑事件。它首先使現代意義上的“超主權貨幣”成為現實。同時又使“超主權貨幣”的發展方向既不依賴于黃金，又不依賴于單一國家，因而成為世界貨幣發展的典范。在經濟周期與文化背景高度相關的歐洲地區，經濟的不完全一體化與各國政策的配合仍然是歐元的阿喀琉斯之踵。但是無論如何，歐元還是實實在在的運行了整10年，對于亞洲地區貨幣金融合作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明鑒。

特別提款權:特別提款權本位的觀點可以追朔至20世紀70年代，當時美元對主要貨幣貶值50%以上，成為推動特別提款權本位的主要動力。當時就有學者提出特別提款權本位的觀點，他們認為各國貨幣盯住特別提款權，可以增加貨幣的穩定性。如果發生全球性的流動性危機，中心國的中央銀行、聯邦儲備銀行和歐洲中央銀行可以通過公開市場購買提供流動性。

特別提款權就其本質而言是由基金組織為彌補國際儲備手段不足而創制的補充性國際儲備工具，其基本作用在于充當成員國及基金之間的國際支付工具和貨幣定值單位，并未成為實際流通的國際貨幣。即使特別提款權能夠作為儲備資產，畢竟SDR在國際儲備資產中的份額只占很小比例。另外，特別提款權本身也是以美元為基礎設計的記賬單位，美元的份額為44%，因此，它的作用發揮仍然受很大的局限性。

世界元:超主權貨幣的另一個代表性觀點是由貨幣聯盟逐漸過渡到世界貨幣。蒙代爾認為，未來貨幣體系可能以貨幣聯盟的方式向新的固定匯率制復歸，而“金融穩定性三島”則是其基本架構，即歐洲、美洲和亞洲各自形成貨幣聯盟，然后三方再形成一個聯盟。他認為，只要三方能形成一致的通貨膨脹率和分配鑄幣稅的機制，就可以實現三方聯盟。三方貨幣聯盟是向世界貨幣過渡的方式。

在世界范圍內建立起統一的貨幣體系，實行統一的貨幣政策，并建立統一的貨幣發行銀行是國際貨幣制度設計者的終極理想。蒙代爾認為，在形成貨幣聯盟的基礎上，可以美元、歐元、日元、英鎊、人民幣5個主要經濟體的貨幣為基礎，構建一個世界貨幣，并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改造成可發行貨幣的世界中央銀行。最終將靈活的國際貨幣體系、全球記賬的單位、全球統一的國際基準價位及各個貨幣區域統一在整個全球貨幣體系范圍之內。

主權儲備貨幣與“超主權儲備貨幣”的來龍去脈既讓我們感覺“超主權貨幣”并不遙遠，也讓我們意識到它并非觸手可及。在“知難行更難”的國際貨幣體系改革領域，一面坐看各方粉墨登場，一面悄然加緊推動人民幣區域化進程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閆小娜)

2009年:房價猛漲催生資產泡沫

2009年影響經濟領域及居民生活的最重要關鍵詞之一應該是“房價”。按照國家統計局的數據，11月份，全國70個大中城市房屋銷售價格同比上漲5.7%，漲幅比10月份擴大1.8個百分點為2008年8月以來的最高點;環比上漲1.2%，漲幅比10月份擴大0.5個百分點。11月份全國商品房成交均價在5066元/平方米，同比增長30%，表明實際房價漲幅已相當明顯。從全年房價走勢來看，主要經歷兩次上漲:一次在二季度左右，另一次在三季度后，而且漲幅有明顯加快趨勢。2009年全年房價累計漲幅排在前面的城市有:溫州、上海、北京、杭州、深圳、廣州等，許多城市的房價都創下了歷史新高。

目前房價上漲的勢頭仍在繼續。產生高房價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貨幣大幅投放導致的資金流動性過剩。截至2009年11月份，累計新增貸款達到9.21萬億元，同比增長33.8%，估計全年貸款規模在9.5萬億元左右，全年新增貸款規模創下歷史最高水平。另外，目前銀行存貸款利率水平處于歷史低位。房子具有投資屬性，充裕的流動性是推動包括房價在內的資產價格上漲的主導因素之一。

二是2009年初開始的房地產稅收優惠政策導致交易成本的降低。為了抑止房地產市場下滑的態勢，2009年年初開始，各地政府出臺了包括稅收優惠政策在內的刺激措施來提振房地產市場，居民購房交易成本降低而受到優惠，這樣大大刺激了購房需求，活躍了市場交易程度。

三是剛性需求的集中釋放以及“寬松貨幣”環境下催生的投資需求旺盛。2008年由于經濟不景氣，導致居民購房持幣觀望，2009年在銀行信貸資金寬裕、低利率水平、稅收優惠的情況下，促使許多居民加入了購房的行列。值得一提的是，在資金面極度寬松情況下，市場未來通脹預期將會比較嚴重，基于資產保值增值的考慮，大量的投資需求、投機需求也釋放出來，推動了房價的大幅走高。

臨近年末，2010年房價走勢又成為普遍關注的話題。由于影響因素眾多且政策多變，房價走勢一直成為眾說紛紜的“謎局”。2010年房價走勢這里不作預測，但可以從中長期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

首先，從行業成長空間來看，人口周期決定的長期需求將繼續保持穩定。我國最近的一個出生高峰即所謂的“嬰兒潮”出現在1986～1990年間，這批人將在2011～2015年間進入購房適宜年齡區間。因此，“人口紅利”帶來的房地產行業增長在理論上仍有5年左右的黃金時間。其次，根據國際經驗，城市化水平達到40%～50%左右時，城市化速度將開始下降。目前我國城市化率基本正處于這一區間，而一線城市的城市化水平已超過80%，將近飽和，二三線城市的城市化率則普遍在50%以下。未來幾年政府將力推中小城市的城鎮化，二三線城市的城市化水平加速提升將支撐房地產景氣度的上升。再次，近年國內針對房地產的扶持或打壓政策不斷，但房價卻始終處于一個螺旋式上升的過程。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需求相對剛性而供給相對較小。主要表現為:住宅建設用地供應的行政計劃控制導致供給相對偏緊;拿地及交易環節征稅多，而持有環節不征收物業稅，導致開發成本高而持有成本低;在近年的城市化進程中，土地供給過少與城鎮人口增長并存，住宅用地供給小于需求，勢必推動地價上升，而地價上升和住宅供給量不足，兩個因素又推動房價快速上漲。我們認為，只有這些體制上的問題得以根本解決時，才能從機制上使房地產市場健康和穩定運行。

(李艷)

創業板:十年磨一劍

2009年10月30日，隨著特銳德等28家公司在深交所集中掛牌上市，創業板呱呱墜地。這一天，距離1999年深交所申請籌設創業板甚至次年自愿停止發行新股整十年，從最初的著手籌備到開通交易，創業板面世可謂“十年磨一劍”。

早在2000年10月，深交所停止了股票發行，專攻高科技板塊，而相關監管機構對相應的發行上市辦法也公布征詢意見，創業板市場一時大有呼之欲出之勢。然而，由于2000年全球網絡泡沫破滅，再加上此后中國主板市場的長期低迷，這一工作嘎然而止，深交所也陷入了停發新股的冬眠期，直到2004年5月在深交所推出中小企業板塊。但是，中小企業板塊不管從上市要求還是規則來看，其仍然是按主板市場要求來做的，無法替代創業板市場服務創新型成長型企業的功能。隨著《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并在創業板上市管理暫行辦法》在2009年3月31日公布并將于2009年5月1日施行，2009年4月17日監管部門就《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發行審核委員會辦法》和《證券發行上市保薦業務管理辦法》發布修改意見，并公開征求市場意見，至此醞釀了十年的創業板市場終于有了清晰的輪廓。

創業板上市首日，當日表現當可用“高”來概括。開盤前高關注度，敲鐘后高開走高，午后沖高回落。收盤統計也是“三高”:高漲幅——平均漲幅106.23%，高換手——平均換手率88.88%，高估值——按收盤價平均靜態市盈率111.67倍。鑒于盤中的過度炒作，28只股票首日均被深交所按規定進行了臨時停牌，創下了中國股市的又一項新紀錄。

12月25日，天龍光電等第二批8家上市。這一批公司由于發行市盈率已高，首日“表現平平”。平均漲幅和換手率分別僅45.21%、72.11%，收盤市盈率與第一批不相上下。而后，鋼研高納又連拉兩個漲停板，使得深交所一急又再次祭出“停牌自查”的招數。

作為眾人矚目、游資云集的資本大舞臺，創業板能如此表現，已屬不易。當然，時至今日，創業板出世還只有短短兩個月，就此斷言創業板平穩運行，也許還為時尚早。但此前曾被擔心將放縱甚至鼓勵投機的創業板市場這兩個月基本沒出什么問題卻讓從深交所到管理層松了口氣。深交所的監管從制度創新、公開透明到充分、及時、有效等方面都獲得大家的肯定。

創業板市場對于中國來說是一場金融創新，這種創新直接服務于實體經濟，有利于中國的創新能力和國家競爭力的提高，具有強大的國家戰略背景。正是由于事關重大，所以中國創業板市場一開始就有著強烈的政府推動背景。為此，監管部門和交易所對創業板市場定位、投資者準入制度、轉板與退市制度及風險控制等方面進行小心翼翼的設計，盡可能找到一個能較好控制風險同時又能被各方所接受的制度。但現實是，不可能等到所有的制度都建立以后才推出創業板市場，也不可能存在一個讓所有人滿意的制度，試圖建立一個十全十美制度的想法是徒勞的。對于這些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按照市場導向的原則，讓市場來選擇，讓時間來試錯，在發展中不斷完善。

同時，這十年中，中國資本市場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股權分置改革得以完成，機構投資者發展壯大，監管制度不斷完善。監管當局對投機、操縱市場、關聯交易、虛假信息披露等進行嚴厲的打擊，這一系列的措施改善了我國資本市場整體環境，為我國創業板的開通及運行提供了良好的外圍環境。

下一個十年，是中國經濟轉向內需，轉向資源節約型的關鍵時期。創業板的開啟和發展，一方面為經濟轉型提供資源配置平臺，其自身也必將受益于中國創新型經濟發展而迅速成長。筆者期盼，下一個十年，憑借創業板這一平臺，中國也將崛起一批類似于微軟、IBM這樣的偉大企業，而中國創業板也有望成為繼NASDAQ之后，另一個成功典范。

(嚴正)

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任重道遠

在國家領導層和學術界就人民幣必然走向國際化達成共識之后，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就被確定為實現人民幣國際化的第一步驟。2008年爆發的全球金融危機導致主要國際結算貨幣匯率大幅波動，加大了企業貿易結算的匯率風險，也促使中國政府加快了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實施的步伐。國務院決定在上海、廣州、深圳、珠海、東莞5個城市先行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工作，境外地域范圍暫定為港澳地區和東盟國家。2009年7月1日，出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管理辦法》;7月6日，上海市率先啟動試點;7月14日，央行會同五部門確定了365家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企業。

從近半年的實際運行情況來看，盡管企業的積極性很高，多省市陸續提交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的請示，但是，結算業務量之低卻出人意料。截至2009年12月21日，首家跨境貿易人民幣業務量突破10億元的中國銀行，其境內行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總金額也僅有11億元人民幣。匯豐銀行已進行的跨境人民幣貿易結算交易僅3億多元人民幣。究其原因，可以從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來尋找。前者指中國外貿企業，絕大多數依靠價格取勝，在對外貿易中沒有多少優勢，往往掌握不了談判和選擇計價貨幣的主動權。當然，客觀上也因為人民幣結算是一項新業務，企業和銀行都需要時間學習和適應。宏觀層面主要是指制度與機制問題。人民幣目前尚未完全自由兌換，境外企業或銀行在對第三方進行支付時仍需使用美元或歐元等其他國際貨幣，對人民幣的需求會受到影響。國內人民幣債券和其他金融投資市場也未完全放開，境外人民幣持有者缺乏人民幣投資渠道，人民幣的投資回流機制沒理順，導致境外企業和銀行大多數還在觀望中。

由此可見，國人對通過實施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來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期望值似乎過高了。因為在當代國際金融環境下，國際貨幣在貿易結算中的使用規模遠遠低于在金融證券投資交易中的使用規模，而且兩者相輔相成，具有高度關聯性，缺一不可，單純的貿易結算對于推動結算貨幣國際化的作用十分有限。

因此，為了加大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交易規模從而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步伐，首先，政府應在建立和實施配套制度和政策方面加大力度。最重要的是增加人民幣的投資渠道，允許境外金融機構和外國央行作為合格的境外投資者投資于債券市場或A股市場，從而使貿易收匯可以獲得穩定收益而不是閑置在境外或僅僅用于進口。2009年10月，中央政府在香港發行60億元人民幣國債，實際申購金額達180億元，超過認購金額的兩倍，這表明境外人民幣投資需求巨大。其次是讓通過貿易支付流出境外的人民幣可以通過貿易融資方式用于貿易結算，香港作為境外人民幣離岸市場應該在此領域大有作為。再次是盡快擴大國內外試點范圍，對內增加試點省份和企業，對外可將所有與中國央行有貨幣互換安排的國家及接受中國援助項目較多的國家包含進來。

此外，香港對開放人民幣業務的呼聲非常高。考慮到香港是對內地有興趣的國際資金的匯集地，有香港高層人士呼吁對人民幣業務在香港的限制應予放寬，同時應該廢除對香港人民幣債券市場的限制，使香港盡快發展成為人民幣籌集和投資的真正離岸金融市場。

總之，進一步推進中國資本市場的建設，擴大其深度和廣度，增加其吸引力，推進資本項目可兌換，加強人民幣跨境結算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是擴大人民幣跨境結算和人民幣國際化發展的基本需要和緊迫要求。

(劉曙光)

兩岸金融監管部門簽署諒解備忘錄

2009年11月16日，兩岸金融監管部門代表簽署了《海峽兩岸銀行業監督管理合作諒解備忘錄》、《海峽兩岸證券及期貨監督管理合作諒解備忘錄》和《海峽兩岸保險業監督管理合作諒解備忘錄》等金融監管合作備忘錄。這是落實該年4月26日《海峽兩岸金融合作協議》的具體舉措。根據備忘錄，兩岸證券、期貨和兩岸保險監督管理機構將在信息交換、機構設立、協助調查以及人員培訓和交流等方面開展監管合作，共同維護兩岸證券期貨市場的穩定發展，對促進兩岸保險業的優勢互補、維護兩岸保險市場的穩定健康發展具有積極意義。兩岸銀行業監督管理機構將在信息交換、機構設立、危機處置、人員交流等方面開展合作，以確保對互設的銀行業金融機構實施有效監管。該備忘錄將在2010年1月16日生效，為屆時兩岸金融機構都可以向到對方開設分支機構、開展相應金融業務提供了可能。

從理論上說，正如國臺辦新聞發言人所言，備忘錄的簽署“標志著兩岸金融監管機構將據此建立監管合作機制，為進一步深化兩岸金融業交流與合作創造了積極條件，預示著兩岸金融合作將進入實質性階段，有利于促進兩岸金融業的優勢互補和共同發展，有利于進一步優化大陸臺資企業的融資環境，在兩岸金融合作歷程上具有重要意義。”

從市場反應來看，備忘錄簽署后，兩岸各方反應強烈，股市表現非常正面，而相應金融機構正躍躍欲試，準備在機構上的率先突破。

兩岸金融合作一直是兩岸經濟交往需要突破但未能突破的方面。伴隨著臺資企業在大陸的增加，2002年開始大陸開放臺資銀行在大陸設立辦事處的申請，截至2009年，先后有彰化銀行、國泰世華銀行、第一銀行、土地銀行、合作金庫銀行、華南銀行、中國信托商銀、兆豐銀行等八家銀行在大陸設有辦事處。相對應的是，盡管大陸方面不少銀行有赴臺設立機構的愿望，但都未被臺灣地區的監管部門批準，這種局面與兩岸貿易與投資關系很不相稱。2009年前11個月，兩岸貿易總額943億美元，臺灣在大陸累計投資492億美元。盡管大陸監管當局在對臺資的金融服務上要求金融機構提供更完善的服務，但單方的行動仍然有限。正是在共同應對全球金融危機的背景下，在兩岸經貿關系正朝著ECFA(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方向發展的背景下，兩岸金融合作協議及隨后監管部門合作備忘錄的簽署無疑既助于兩岸金融業發展和穩定，同時有助于促進ECFA的推進。

近年來，臺灣不少金融機構和金融專業人才看好大陸龐大的金融市場，正以各種方式推進登陸計劃。由于臺灣金融業對外開放和自由化進程比大陸要早10多年，大陸金融業發展正好借此機會借鑒臺灣的經驗，也需要吸收文化同源、語言同種的臺灣金融專業人才。兩岸金融監管部門合作平臺的建立無疑為金融機構的設立、監管經驗的交流、監管信息的共享提供了較好的機會。

盡管在具體推進過程中，可能還會存在這樣或那樣的雜音與障礙，但兩岸金融互動繼續向前推進的大勢不可阻擋。我們有理由相信，在2010年里，兩岸金融往來將伴隨貿易與投資活動而有實質性的發展，兩岸金融機構互設以及其他金融業務的開展將會精彩紛呈。

(歐明剛)

村鎮銀行規劃面臨三大難題

1027家，這是2009～2011年全國新型農村金融發展規劃中，村鎮銀行試點的總量。中國銀監會2009年7月29日發布的《新型農村金融機構2009年-2011年工作安排》中提出，全國35個省(區、市，西藏除外)、計劃單列市共計劃設立1294家新型農村金融機構，其中村鎮銀行1027家，貸款公司106家，農村資金互助社161家。

在農民“貸款難”的背景下，推出千家村鎮銀行發展規劃，是監管當局的一大舉措。截至2009年10月末，全國已有134家新型農村金融機構開業，其中村鎮銀行114家、貸款公司8家、農村資金互助社12家。但在實施過程中，必然面臨三大難題。

金融俘獲導致發展目標偏差。監管當局推出村鎮銀行的發展規劃，是為了緩解農村地區金融網點覆蓋率低、金融供給不足、競爭不充分等問題，為農村金融注入新鮮血液，促進基本金融服務在中西部和農村的公平布局。但這樣一個惠農政策，卻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金融博弈中，被現有金融機構俘獲，變成了城商行的異地擴張工具。就目前情況看，村鎮銀行的發展，是城商行突破地域限制，追求異地擴張的主要手段。目前110多家村鎮銀行主要的發起人中80%是城商行。相比之下，大中型銀行在投資組建村鎮銀行反應較冷淡，掌控著全國近2/3金融資源的它們，設立的村鎮銀行不到20%。中行、招行、深發展等，目前都未設立村鎮銀行。因此，城商行雖然非常積極，但他們借開設村鎮銀行進行異地擴張的動機，距離金融支農目標甚遠，其經營風險值得關注。

金融支農遭遇主發起人瓶頸。由于監管部門規定村鎮銀行的主發起人必須是銀行，因此，在三年內找到足夠的銀行來發起1000多家村鎮銀行，有很大難度。按銀監會規定，村鎮銀行應有1家以上(含1家)境內銀行業金融機構作為發起人，且單一境內銀行業金融機構持股比例不得低于20%，單一自然人持股比例、單一其他非銀行企業法人及其關聯方合計持股比例不得超過10%。此外，監管部門還有其他發起限制。當2007年村鎮銀行等新型農村金融機構百家試點的時候，由于地域有限、牌照有限，主發起人的瓶頸并不突出。但當試點范圍擴大到東部省份之后，發起人傾向于在東部發達地區設立村鎮銀行的熱情，遠遠超出了監管部門的設想。顯然，從經營效益看，村鎮銀行設在東部，遠比設在中西部高。但問題是，在發達地區開設村鎮銀行，與政策初衷南轅北轍。更何況大中銀行設立村鎮銀行的動力本身就不足呢。

三重金融排異導致村鎮銀行可持續性難題。以一個現代金融體系和監管要求，來服務一個傳統的農村經濟和社會體系，必然導致金融機體自身的不適應，因而產生微小金融機構被大銀行為主的金融體系排異;內生于農村社區的金融組織，被現代金融監管要求排異;外生于農村社區的微小金融機構，被農村社區排異。被現代金融體系、現代金融監管要求和傳統農村經濟三重排異的對象，就是此次按銀監會要求成立的新型金融機構。為了適應監管要求，而設置農村金融機構，又因為設置了農村金融機構，要求農村經濟去適應，這樣的本末倒置，必然產生上述現象。

目前看，這種排異狀況正在深化。一些大銀行的人士表示，雖然村鎮銀行被冠以“銀行”的名號，但該類金融機構大都只有一兩個網點，其整體資金實力、員工數量僅相當于一家銀行的基層網點。在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要求都很高的現代金融體系中，村鎮銀行很難達到基本的經濟規模，也無法實現范圍經濟。就金融監管要求而言，銀行類金融機構存貸比不得突破75%的紅線。出于支農的政策傾斜，監管層對村鎮銀行有所放寬，要求其存貸比5年內逐步達標。但是，資金規模本身嚴重不足，又沒有條件在5年內建立規模優勢的條件下，除非改變現有的監管規定，否則村鎮銀行還會進一步被邊緣化，成為金融監管排異的對象。此外，縣域和農村社區，也在對這些新型的微小金融機構排異。村鎮銀行難以利用各個社區的社會信任、社會信息、非正式制度、地方性知識等內生機制，社區居民對村鎮銀行難以產生認同。普通大眾還是愿意到各大中銀行辦理金融業務，一方面，怕在村鎮銀行存款不安全，另一方面，大銀行的匯兌、中介服務、異地轉賬交易等，遠勝村鎮銀行。不少對村鎮銀行的報道顯示，所在社區的居民常把村鎮銀行與一些假冒的小額貸款公司和“地下錢莊”劃上等號，不少村鎮銀行業務人員要面臨當地居民質疑的眼光。

可以看出，千家村鎮銀行規劃的政策初衷，面臨著上述三大難題的挑戰。如何調整相應的政策，值得我們繼續在2010～2011這兩年規劃實施期間，進行跟蹤觀察和思考。

(周立)

銀監會完善銀行資本補充機制

2009年8月底，銀監會下發《關于完善商業銀行資本補充機制的通知(征求意見稿)》，其中規定，商業銀行在計算資本充足率時，應從計入附屬資本的次級債務及混合資本債券等監管資本工具中，全額扣減本行持有其他銀行的次級債務及混合資本債券等監管資本工具的額度。隨后，銀監會又進一步明確扣減的方式和方法，即對商業銀行相互持有的次級債分年從附屬資本中扣減。

此次資本充足率計算調整對于已將次級債券作為補充附屬資本和提高資本充足率重要手段的商業銀行影響很大。截至2008年末，上市銀行發行次級債規模為2508億元，對資本充足率的貢獻為1.33%;2009年底次級債余額約為3766億元。其中，交叉持有的數額或高于1900億元，若全額扣除，上市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將從原先的12.1%下降至11.3%，部分資本充足率原本就捉襟見肘的中小股份制商業銀行壓力倍增。

由于次級債券只是在一定期限內具有資本的屬性，并非銀行的自有資本，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銀行資本充足率不足的問題，無法替代核心資本的功能。銀行交叉持有次級債券不僅不能真實反映資本充足狀況，而且可能造成風險在銀行間的相互傳導。此次調整應該是出于防范系統性風險、還原銀行真實資本充足狀況的考慮，旨在逐步減少商業銀行利用次級債券補充附屬資本的路徑依賴，推動商業銀行更多地補充核心資本。

資本充足率計算新規的實施，將有助于優化次級債務資本工具的投資者結構，對商業銀行資本管理與補充機制，以及對目前的盈利能力和未來的擴張能力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首先，隨著發行次級債補充資本的優勢減弱，預計商業銀行會更多考慮增發、配股或引進戰略投資者等股權融資，從而有助于商業銀行提高核心資本，擁有“高質量的實實在在的資本”，提高資本質量，增強資本約束，提高抗御風險的能力。

其次，這一規定意在遏制商業銀行風險資產的擴張，將對商業銀行規模擴張與放貸造成客觀上的約束。據測算，資本充足率下降1%，目前大約會影響3.5萬億元左右的信貸投放。

此外，如果商業銀行交叉持有新發次級債券不再計入銀行附屬資本，發債銀行為了成功發行債券，必然會將債券收益率提高，可以預見未來銀行發債成本必將上升。

從整體來看，商業銀行切實提高資本充足率、慎用次級債融資是大趨勢，不斷減少直至徹底扣減互持的次級債券額度只是時間問題。商業銀行對此應作出積極而充分的準備。時值歲末，中國各銀行已紛紛著手新一輪融資，預計2010年補充的資本金規模約為1600億～1700億元，資本充足率計算新規當是其中主要的原因之一。

(張云峰)

銀行參股保險政策開閘

正當全球主要經濟體艱難地走出經濟危機泥沼，國際金融監管當局還在對混業經營的利弊進行反思之際，2009年11月中國銀監會出臺了《商業銀行投資保險公司股權試點管理辦法》(簡稱“辦法”)，標志著中國金融業混業經營邁上新臺階，但銀行參股保險公司的實際影響還需要全面分析。

出臺背景。近年來，商業銀行與保險公司合作不斷加強，銀行代理保險業務更是獲得快速發展，銀行已成為保險產品銷售的主要渠道之一。但目前的銀保合作仍停留在代理業務層面，進一步合作的空間很大。為推進商業銀行投資保險公司股權試點工作順利開展，促進銀保深層次合作，提升銀行業綜合實力與國際競爭力，監管當局出臺了商業銀行投資保險公司股權試點工作。

準入條件。在試點機構的選擇上，監管部門從公司治理、財務實力、風險管控及并表管理能力等各方面進行全方位審查。對于擬投資保險公司的商業銀行，要求其應具備較完善的公司治理結構，健全的內部控制及并表管理制度，風險管理有效，業務經營穩健，資本充足率在扣除擬投資額后應符合監管標準。同時要求其董事會成員中應具有熟知保險業務經營和風險管理的人員。

風險控制。商業銀行投資入股保險公司面臨的風險主要有:因銀行與保險公司之間關聯交易帶來的風險集中與風險蔓延;因銀保合作可能造成銀行信譽風險外溢;因銀行、保險機構董事會非專業性或缺乏經驗造成的管理風險;因并表管理不健全可能產生的資本重復計算等。針對上述風險，《辦法》分別從公司治理、關聯交易、并表管理、業務合作等方面進行了規定。在公司治理方面，突出商業銀行董事會負最終責任，要求董事會負責建立并完善“防火墻”制度，確保銀行和保險公司在業務場所、經營決策、人員、財務、信息系統等方面有效隔離。在關聯交易管理方面，規定商業銀行對其入股的保險公司及其關聯企業，以及他們所擔保的客戶均不得提供任何形式的表內外授信，保險公司不得直接或間接購買銀行股東發行的次級債券，購買其他證券不得超過10%的上限。在并表管理方面，要求商業銀行對保險公司進行并表管理，且在計算資本充足率時，將投資保險公司的資本投資從銀行資本金中全額扣除。在業務合作方面，要求商業銀行及其入股的保險公司進行業務合作時，應遵循市場公允交易原則，不得有不正當競爭行為，保險公司銷售人員不得在其母銀行營業區域內進行營銷，商業銀行入股的保險公司所印制的保險單證和宣傳材料中不得使用其股東銀行的名稱及各類標識。

前景展望。國際金融業的實踐表明，金融混業主要體現為銀行業務與證券業務經營主體的一體化，而不是銀行與保險的綜合化。因為存款保險費用的存在使歐美商業銀行為實現制度套利時傾向用債券融資部分替代存款負債，而運用資本市場融資對銀行投資能力提出了較高要求，加之資金追求高收益的沖動驅使商業銀行更深地介入投資銀行業務。本輪金融危機前國際金融巨頭花旗業務收入中證券投資業務占比高達50%，但幾乎沒有涉足保險業務。匯豐銀行、美國銀行業務收入中也很少看到保險業務的影子。因此，鼓勵商業銀行參股保險公司并不完全符合國際領先實踐與慣例。

國內小保險、大銀行的格局使短期內銀行參股保險公司對銀行業并不會有實質性影響，不僅不大可能提升銀行的業績，極可能成為銀行的包袱。數據顯示，2009年前11個月，中國保險業總利潤為460.9億元，不到中國工商銀行全年利潤的一半，僅相當于銀行業2008年利潤總額的8%，因此，即使商業銀行參股保險公司盈利也不可能有大幅提升。目前中國銀監會正加強對銀行業的資本監管，幾乎所有銀行都在為籌措資本而奔忙，消耗資本但沒有多大收益的保險業短期對銀行業吸引力并不大。但從交通銀行、北京銀行、建設銀行和工商銀行積極申請試點來看，似乎反映出銀行業對參股保險公司的熱情較高。盡管未來有更多的銀行參股壽險公司，但對銀行業來說，保險業的開放可能是雞肋而不是機遇。

(劉明彥)

捉“鼠”行動意在公平

資本市場上從不缺“鼠”，對于深諳游戲規則的投資者而言，跟蹤老鼠倉甚至是捕捉交易機會的秘訣之一，這種現象長此以往幾乎助長了國內畸形投資文化的發展。在李長卿《松霞館贅言》中是這樣論述鼠科動物的，“子何以屬鼠也?曰:天開于子，不耗則其氣不開。鼠，耗蟲也。于是夜尚未央，正鼠得令之候，故子屬鼠。”由此可見，天未白，鼠類才會得令于一時，并猖狂至此。

所幸，2009年注定成為中國資本市場天霽云收，虹日初升的好年景。在此之前，雖然監管部門勞心勞力，重拳打擊“老鼠倉”行為，并對違法違規行為處以重罰，但收效甚微。甚至有人戲言，罰款行為洗白了過去的罪責，從此可以安享老鼠倉的豐厚收益。但是在2009年的2月28日，審議通過的《刑法修正案(七)》規定，“老鼠倉”行為將被付諸刑事處罰，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這意味著，那些“老鼠”不再僅僅面對罰金、“禁足”的小懲戒，甚至會面臨牢獄之災。

作為“老鼠倉”案件的頻發地，基金業一直是監管部門清查的重點，雖有唐建、王黎敏、張野等人的丑聞在前，但時隔不過半載，一次偶然的突擊抽查就再度捕捉到三只“碩鼠”，三位基金經理同時現形，其涉及賬戶的資金規模更在中國基金業十一年的歷史上尚屬首次。西諺有云:“廚房里不會只有一只蟑螂”。如果，老鼠們已經不懼陽光，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曬谷場上養膘留肥，那一定是貓的數量太少，少到了難以威懾眾多的老鼠了。

嚴峻刑法只是出路之一。在管理層看來，長效機制的建立顯得更為重要，只有完善了對異常交易、違規行為等的快速反應機制，才可以做到依法嚴厲打擊“老鼠倉”。依照美國的經驗，監管部門專門收集證據來證明某個賬戶存在“老鼠倉”行為是極為困難的，因此需要在發現異常交易時，通過舉證責任倒置，讓涉嫌違規交易的賬戶所有者自證清白。除此之外，在監管的環節還可以加大相關基金公司的處罰力度，從法理上看，中國的基金業都屬于信托制，當受托人處理信托事務不當致使信托財產受到損失的，基民實際上可以不支付管理費。

為何總有人以身試法，有研究者認為是風險收益比不合理，即只要存在天大的利潤，投機者自然會像馬克思說的那樣鋌而走險，通過制度缺陷牟取暴利。顯然，中國的資本市場還不是一個成熟的市場，管理層、從業人員和投資者都將在發展中學習，制度建設也非一日之功，貓鼠之間的戰爭不斷成為事務發展進程中的焦點話題。展望這場戰爭的結局，不妨借用一個案例，當香港20世紀70年代始設廉政公署之時，貪墨分子仍然叫囂世界沒有什么不同，誰曾想日后惶惶不可終日。

(陳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