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金融市場的回顧與展望

2009年世界各國紛紛采取寬松的貨幣政策，各央行利率持續走低。但受全球經濟回穩走勢明暗互現的影響，國際金融市場呈現震蕩上行態勢。

金融政策:主要國家維持低利率 實施寬松貨幣政策

主要國家在2009年保持了增加貨幣供給和全年持續低利率的寬松貨幣政策，以緩解經濟下滑勢頭，促進經濟復蘇。

保持低利率

美聯儲延續了2007年和2008年的利率下調勢頭。雖然已經沒有多少下調的余地，但聯邦儲備銀行還是將聯邦基金有效利率進一步降至1%以下，保持在0～0.25%的目標區間內。鑒于國內刺激經濟增長和增加就業的需要，聯邦基金利率在相當長時間內將維持在這一異常低的水平。英國央行將央行基準利率從1%降為0.5%后，一直保持至今。日本央行自2008年底以來保持著0.1%的超低利率。歐洲中央銀行在5月7日下調利率25個基點，降至1%的水平。從表1可以看出，世界八大經濟體中有6家都不約而同將央行利率保持在1%以下的水平。可以說，2009年是歷史上不多見的全球低利率時代。

實施定量寬松的貨幣政策

各國央行主要通過在公開市場大量買入債券增加貨幣供應和擴張信貸規模。為了向抵押貸款信貸和房地產市場提供更多的支持，美聯儲先后多次購買總量高達1.25萬億美元的機構抵押貸款支持證券(MBS)和2000億美元的機構債券。同時美聯儲推出定期資產支持證券貸款工具(TSBSLB)來推動針對家庭和小型企業貸款的增長。

英格蘭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于2009年3月正式實施定量寬松的貨幣政策，在量化寬松的規模方面，呈現不斷擴大的趨勢，從1250億英鎊到1750億英鎊，再到11月5日英格蘭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通過的2000億英鎊，這一量化寬松政策將持續到2010年2月。

歐洲央行繼美國、英國和日本的央行之后也開始實行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2009年6月4日，歐洲央行出臺量化寬松的政策細則，決定在2009年7月至2010年6月期間購買歐元區發行的總額達600億歐元的資產擔保債券。

鑒于2010年發達國家的經濟復蘇形勢尚不完全明朗，絕大多數國家不會輕易改變現行的寬松貨幣政策，也不會急于提高利率。在2010年的多數時間里，甚至是全年，寬松貨幣政策仍將大行其道。

外匯市場:匯率波動頻繁 美元總體呈貶值趨勢

美元指數反映美元與多種主要貨幣匯率水平的綜合變動，是衡量美元匯率變動的一個重要有效匯率指標。美元指數在2009年呈三段式走勢，年初的1月份，承接了上一年年底的短暫升勢;但此后的兩個月，美元處于振蕩狀態，總體保持平穩;3月至年底，美元指數持續下跌，跌幅明顯，從4月份的高點87跌至12月初的75，下降了12個百分點，而與2008年12月的最高點相比則跌幅更大，下降了16.6個百分點。

美元對主要國際貨幣的匯率下跌程度不一。截至到2009年12月18日，美元兌歐元貶值了9.5%，兌英鎊貶值了12.12%，兌日元貶值了0.51%。美元兌日元匯率年底與年初相比雖然變化不大，但全年振幅較大。表2顯示，美元兌日元匯率在4月份曾達到1∶100.99的年內峰值，到11月30日又跌至86.36 的低谷，變動幅度高達14.5%。年初美元對歐元走強，3月初開始形勢轉向，歐元顯示強勁上升勢頭。從全年來看，美元兌歐元匯率呈現先升后降的態勢，下半年美元疲軟，歐元持續走強。美元兌英鎊的匯率大幅下跌主要發生在3～5月份，下半年在1美元兌0.6331～0.5888英鎊之間振蕩。美元相對人民幣總體保持走弱趨勢，但變動幅度較小，在4.3%以內。

2009年外匯市場的動蕩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美元從2008年持續到2009年初的強勢，與美國國債和美元資產被市場投資者和各國政府作為次貸危機后的避險資產有直接關系，對美元資產的短期需求增加致使美元一度升值。然而，3月初以后，由于新興市場國家和隨后的英美等國基本經濟面數據有所好轉，銀行業紛紛發布盈利預期，歐美股市走出反彈行情，美元避險資產的職能也隨之逐漸減弱。第二季度歐美股市上漲40%，同期美元則下跌了12.6%。下半年，由于市場對全球經濟更樂觀的預期，全球股市和風險偏好持續高漲，美元避險資產的角色進一步弱化，資金紛紛流向新興市場等復蘇較快的市場，導致美元持續振蕩下行。同時，市場心理因素也是美元貶值的一個重要原因，由于預期美國退出寬松貨幣政策的時間將晚于其他國家，市場上一直存在對美元貶值的預期，市場中美元空頭倉位不斷加大，投機因素推動美元走低。此外，美聯儲全年維持超低利率，美元與歐元和英鎊存在明顯利差，引起大量美元空頭套利交易。從主觀意愿看，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國內消費需求不振，弱勢美元有助于促進美國出口，增加外部需求，刺激經濟增長，因此美國愿意保持美元弱勢地位。

雖然從12月初開始，在美國政府大規模經濟和金融援助計劃推動下，企業投資收益增加，大型金融企業更優，美元開始出現止跌回升跡象。但是，長期來看美元貶值是必然趨勢，因為貶值符合美國的核心利益，有利于增強其產品的出口競爭力，并將美國的巨額債務轉嫁給其他國家。此外，美國經濟何時真正復蘇，目前還無法確定。因此，目前美國寬松的貨幣政策暫時不會改變。在美元貨幣供應量大增、美國國債大量發行的背景下，2010年美元很可能走軟。

股票市場:新興市場領先大漲 發達市場滯后小升

2009年股票市場領先實體經濟率先復蘇，全球股票市場的最大特點就是新興市場領先大漲，漲幅遠超過發達市場。上半年當歐美發達國家的股票市場還在泥淖中掙扎的時候，一些新興市場的股市已經出現了大幅反彈。根據中新網對年末股市的盤點，以美元計算，到2009年12月21日為止，巴西的Bovespa指數成為當年表現最好的股指，漲幅逾140%;俄羅斯的RTS指數排名第二，漲幅129%;雅加達股市以115%的升幅列第三。全球漲幅前10名的股市有9個來自新興經濟體。根據全球股市指數網的統計，自年初至2009年12月25日，漲幅最大的10個股票市場分別是:俄羅斯、阿根廷、秘魯、土耳其、印尼、巴西、印度、臺灣加權、上海綜合和以色列(漲幅見表3)。盡管11月底的迪拜危機讓包括亞洲股市在內的新興市場一度受挫，但這并沒有減弱國際資金對它的看好。近期，多家國際投行在2010年投資策略報告中紛紛表示，未來將有更多的資金流入亞洲股市，2010年亞洲股市將繼續攀升。

發達國家股市在下半年也開始反彈，但相對漲幅較小，主要股指漲幅基本都在20%以下。美國道瓊斯指數12月18日收于10328.89，全年漲幅17.69%，標準普爾指數漲幅22.06%，納斯達克指數相對表現較好，全年漲幅達到40.24%。英國富時100指數全年漲幅僅為17.20%。巴黎CAC40指數漲幅17.91%。日經指數總漲幅14.48%。

另外，從下面幾個股票指數走勢圖來看，發達市場的股票價格走勢具有明顯的同步性，這反映了發達國家經濟周期的一致性和政策的相似性。

從上述幾個具有代表性的股市指數可以看出，上半年發達國家股市呈現出先跌后漲的“V”型走勢，而下半年股市處于振蕩狀態，總體漲幅放緩。下跌原因主要是金融危機滯后效應，實體經濟和企業盈利前景存在巨大不確定性，市場信心極度匱乏。年初金融業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大批銀行相繼倒閉，AIG巨額虧損。市場信心低迷造成了金融股大跌。制造業、消費以及科技行業等對經濟周期敏感的行業股也都出現了大幅下跌。3月份以后各國相繼出臺更大規模的經濟刺激計劃和定量寬松的貨幣政策，吸引了更多的流動資金注入股市，推動股市止跌回升，投資者信心是推動股市上漲的最重要因素。下半年，由于迪拜債務危機影響，以及各國經濟復蘇態勢不明，主要國家失業率仍然處于高位，企業盈利能力沒有根本性提高，消費緊縮，股市呈現振蕩上行狀態。年底，美國各項經濟指標逐漸走強，經濟復蘇的態勢開始明朗，同時歐元區第三季度的GDP也結束了連續6個季度的萎縮狀態，市場信心不斷加強，股市再次走強。預計2010年初隨著各國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的繼續實施，以及市場信心的恢復，公司盈利能力的不斷回升，全球股市將繼續保持上升趨勢，但歐洲央行和美聯儲可能實施的退出政策所引起的緊縮效應將有可能引起股市回落。但總體上來說，經濟的復蘇將會推動2010年全球股市的進一步回升。

黃金市場:強勁上升 多次創下歷史新高

2009年是自2002年開始的一輪黃金牛市的第八年，國際金價全年維持在高位，1～2月份，黃金價格由年初的800美元左右快速上升，突破了1000美元大關，10月份以后，隨著大量多頭資金的不斷涌入，國際金價不僅成功站穩1000美元，并且在接下來的2 個月時間里連續上揚，頻頻刷新歷史高點，終于在12月3日觸及1226.65美元/盎司的歷史最高點，比年初上漲了53%。但此后卻上演了一波快速跳水的行情，半個月時間跌落了100多美元。2009年金價的上升，主要有以下原因:

一是美元的持續疲軟使得黃金再次成為投資者的首選避險資產。危機爆發初期，美元曾一度成為避險資產，投資者大量買入美元規避金融系統性風險，推動了美元升值。但是隨著危機的加深，避險資金逐漸認識到美元的持續疲軟帶來了資產縮水的巨大風險，轉而選擇減持美元。在經濟前景不明朗的情況下，黃金成為較理想的選擇。另一方面，世界各國尤其是美國的定量寬松的貨幣政策，導致對美國通脹和美元貶值預期逐漸增強，由于黃金以美元計價，美元的頹勢必然會使得以美元計價的黃金價格有更大上升空間。

二是各國央行累計由凈出售轉為凈買入，增加了黃金的需求。二季度、三季度全球央行分別凈買入黃金5噸和15噸，前三季度央行售金累計同比大幅下滑了81%。印度、毛里求斯和斯里蘭卡央行在11月份從IMF購買了212噸黃金，平均價格遠遠高于IMF的最初預期。印度率先高價購金的舉動引發了新興國家增持黃金的浪潮。新興國家的央行增持黃金，一方面是為了對沖金融風險，主要是美元貶值的風險，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強化本國貨幣的需要。

三是黃金產量處于長期下降的趨勢。全球最大黃金生產商Barrick Gold公司提出，全球黃金產量在2000年觸頂，近10年來以每年100萬盎司的速度萎縮。由于金礦愈來愈少，未來產量會繼續走低。黃金產量的逐年降低必定會對黃金價格上升起到推動作用。

2010年的金價走勢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美元走勢。自1973年黃金與美元脫鉤以來，金價與美元持久而穩定地保持著相反走勢。如果2010年美元能夠保持2009年底出現的升值勢頭，金價可能趨穩甚至震蕩下行。但如果美元再次走弱，黃金價格則將會繼續上揚，不排除大幅上升的可能性。

金融投資替代品:大宗商品價格漲勢難抑

以石油為代表的世界主要大宗商品通常以美元標價，因此，這些商品價格變動與美元匯率的變化多數時候呈負相關關系。美元貶值，大宗商品價格就走強;美元升值，大宗商品價格就會回落。另一方面，石油等大宗商品的期貨交易、期權交易等成為金融投資組合的一部分，與貨幣匯率、證券價格此消彼長。

國際大宗商品市場在2009年走出了一輪快速回升的行情，與2008年12月相比，國際油價已經上漲了1倍以上;銅、鋁等金屬和農產品的價格也有不同程度的上漲。由19種大宗初級商品合成的CRB指數自2008年12月開始回升，半年時間就已經上漲了30%左右。原油價格漲幅超100%，銅價漲幅超過60%，鋁價漲幅超30%，美國大豆價格漲幅超過50%。此輪價格的上漲，有經濟復蘇和流動性泛濫的原因，但美元貶值是很重要的因素。

原油:長期供求關系的發展導致國際原油期貨價格2008年中一度達到146美元的歷史最高水平，但此后金融危機的迅速蔓延，使得市場對世界經濟前景產生悲觀情緒，預期需求萎縮，原油價格由此迅速回落，到2009年2月12日跌至33.55美元的低谷，而此時也正好是美元在2009年的高峰期。但此后隨著美元的貶值，油價轉上震蕩上行軌道。第二季度油價上漲了四成多，創下1990年第三季度以來的最大單季漲幅。10月21日油價突破了82美元，創下年內最高紀錄，此后直到年底，油價基本保持在70美元以上的高位。截至12月18日，布倫特原油和WTI原油全年分別上漲57.1%和57%。

2010年國際油價的走勢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問題。從基本面來看，隨著經濟的回暖，新興市場國家對石油的需求將會進一步擴大，同時歐美市場的石油需求也會上升，供給方面由于歐佩克的閑置產能已經超過了前五年的平均數50%，這種供需關系，有可能會推動國際原油價格小幅度上揚。美元匯率仍將是影響油價的重要因素，由于市場上存在其他央行將先美聯儲一步退出寬松貨幣政策的預期，使得美元在2010年年初仍將處于貶值趨勢，然而如果美國升息，將會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美元下跌，從而緩解油價上漲壓力。

高級銅:2009年銅期貨價格呈現連續小幅振蕩上揚的趨勢，全年漲幅較大。截至12月18日，銅期貨價格上漲116.7%。美元長期的疲軟是銅價走高的主要推動因素。經濟復蘇的預期和刺激計劃引致的基本設施建設投資力度加大，增加了世界市場需求量，加劇了期銅的漲價。但從7月以來，LME銅庫存增長了70%，整個市場開始存在供過于求的狀態，因此，2010年銅期貨價格走勢還會存在很多不確定性。

(作者單位:中國外交學院)